青山村,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靜村莊,今天卻被一陣陣慌亂的叫聲打破了平靜。


    “快來人!老趙家那娃兒跳河了!”


    “趕緊過來搭把手!”


    村子外頭,幾個人抬著一個被水濕透、頭發耷拉的少年人快步跑了進來,急匆匆的叫著人過來幫忙。


    “都讓開!”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年人拄著拐杖,說話中氣卻很足,身後跟著許多人,走到了暈倒著的少年人麵前。


    他取出些草藥和別的器物,俯身在少年人身上擺弄。


    “嗯哼!”


    過了些許時間,那昏迷的少年人發出一聲悶哼,哇得張開口,吐出一大口河水,這老人方才站起身來。


    “王老,情況怎麽樣?”


    旁邊一個壯漢緊張的靠了過來。


    “咳咳……”


    王老輕咳了兩聲,不急不緩的開口:“積水已經引出,我又有草藥用下,這趙家娃兒,現下已經是沒事了,隻是……”


    這話一出,旁邊的幾個人都不禁沉默了下來。


    “唉……”剛剛問話的壯漢發出了一聲歎息,“謝謝王老了,我先送這娃兒迴屋裏躺著,再讓我那婆娘煮一碗薑湯。”


    “大夥都散了吧!”


    壯漢將昏迷的少年人背起,往村尾的一間屋子走去,而其餘人等聚在一起,卻是忍不住感歎唏噓。


    “這是第幾迴了?”


    “這個月,已是第三迴了。”


    “這趙家娃娃,原先也是個伶俐的,可他父母死了之後,傷心過度,竟是成天想著尋機了斷……”


    “依我看,多半是中了邪!”


    “多好的孩子,可惜……”


    在一陣陣討論聲中,人群漸漸搖頭歎息著散去。


    ………………


    過了許久,村尾的屋子內。


    “嗚……”


    趙肆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聲音,從一片黑暗中恢複了意識,渾身酸痛傳來,讓他費了不少力氣才睜開了眼睛。


    看著房間內熟悉的景象,以及身旁那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薑湯,趙肆臉上的失落難以掩飾。


    “咋就又沒死成呢?”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趙肆,藍星華國人二流大學三流專業學生,在一次通宵肝期末考時,一個恍惚之間,出現在了一座恢弘的宮殿之前。


    那宮殿上掛著一副牌匾,上麵是三個大字——


    紫!霄!宮!


    他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宮殿裏便走出了一位須發皆白、自稱“鴻鈞”的老道士,手指一點,不由分說的給他灌輸了一堆相關的信息。


    原來,他是穿越到了封神演義背景的這一方世界之中,而身為“異數”,趙肆同學沒有像其他的前輩那樣,在這個時代建立下一番大事業,稱尊做主,而是第一時間就被鴻鈞道人逮著了,挪移到了紫霄宮。


    至今,和鴻鈞道人的談話,依舊是讓趙肆記憶猶新。


    “趙肆,你雖是異數,此身卻為九世善人,若你這一世壽終正寢,則可福德圓滿,上天庭為官。”


    “那我要是死了呢?”


    “嗯……你若是在壽終之前死了,則可以異數補天地之缺,五德加身,當得一尊聖位。”


    成聖!


    趙肆作為網文愛好者,熟讀古代小說以及現代大量以洪荒、封神背景的網絡小說,深刻的明白這兩個字代表的意義。


    哎呀,你說我一個大學生,怎麽就到了紫霄宮來呢?鴻鈞道人說已經決定了,讓我補天地之缺、死後成聖,當時我就說了一句——


    那真是太棒了!


    在封神這個亂世,人命如草芥,想活著難,想死還不容易嘛?


    等得到了鴻鈞道祖欽定的趙肆離了紫霄宮,落入紅塵中之後,他便開始走上了作死之旅。


    短短一個月間,他試過撞柱、吞毒、跳河等等多種自殺方式,然而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不過,你這死,也得遵守基本……嗯,基本的道理,若是你自殺、或是行不合常理之事,或是如此如此……,則有天道幹擾,不會成功。”


    迴想起鴻鈞道人在他離開紫霄宮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趙肆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憂傷,恰似他在紫霄宮笑容幅度的二十次方。


    這想死,怎麽還有這麽多限製條件呢?


    他在剛剛落入紅塵之中的時候,還在想著有沒有什麽捷徑,比如說將自己的死亡偽裝成一場意外,所以嚐試了“無意間”一腳踩空,落入水中;粗心大意,毒藥拌飯;傷心過度,以頭搶地……


    結果顯而易見,都沒能死成。


    “看來這種別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自殺的舉動,是行不通了。”趙肆歎了口氣,“成聖何其難呐!”


    那麽,到底該怎麽作死,才能作的圓潤、作的自然,作的讓天道不幹擾呢?


    “不能自殺,那到底怎麽去死,還得好好打算……”


    “嘎吱!”


    正當趙肆為自己的“成聖大業”發愁之時,他屋子虛掩著的木門被推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走了進來。


    “肆哥,你薑湯喝了沒?”走進來的小子悶聲問道。


    “是王成啊,我剛醒,還沒來得及喝呢,謝謝王大叔和王大嬸了。”


    趙肆從床鋪上起身,站了起來。


    來人是他的鄰居王大叔的兒子王成,隔壁王大叔一家在“他”父母去世之後,一直很照顧他,幾次“自殺”,也都“多虧”了他們,成功的……讓他在成聖道路上原地踏步。


    想到這裏,趙肆不禁心情複雜。


    王成進來之後,先是朝著整個房間裏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如“吊繩”、“銳器”之類的可疑物品之後,這才表露出些許放心的神色。


    “肆哥,明天我阿爹要去朝歌城中賣藥材,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問罷,王成目光緊緊的集中在趙肆的身上,等待著他的迴複。


    按照他父親的吩咐,無論如何,都要讓這位貌似中了邪的鄰家大哥,應下去朝歌城的事情。


    “朝歌城?”


    聽到這三個字,趙肆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眼神逐漸亮起。


    有了!


    朝歌城好哇!


    這殷商都城,魚龍混雜,水深得很,是個好地方啊!


    青山村一個偏僻小村,一年到頭除了收稅的官吏,就沒見過什麽外人,民風淳樸,旁邊全是鄉裏鄉親照看著,想要死得自然而然,難度未免太高。


    而朝歌城不一樣,這封神時期第一大城,這作死……阿不,成聖的機會,不知道多到哪裏去了!


    想到這裏,趙肆不禁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好,你迴去告訴王大叔,什麽時候準備走,就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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