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一直站在甲板上觀戰,說不幹涉指揮,就決不插手。


    雙方艦隊在海峽裏你來我往的追逐,雖然半個多時辰才剛交上手,可卻依然看的人很是熱血沸騰。


    海戰跟陸戰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牛見虎沒有動用水師的大殺器,猛火油櫃、火龍出水、神機將軍,大將軍炮這些都沒用上。


    隻是牢牢的搶占上風,不斷的利用上風優勢,保持著距離,以弓弩火箭攻擊敵船。


    箭來箭往。


    可明顯唐軍占了大優勢,鷹船上的大胡子們傷亡不小。


    又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的溜狗式交鋒後,光明教會也明白這樣下去會流血而亡,於是開始不惜代價的衝上來。


    牛見虎看看天色,也不再後退。


    兩支艦隊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不過秦琅細心的發現,就算這樣撞在一起,可唐軍水師也還挺有講究,比如那些鬥艦都還是始終維持著戰鬥群的模式,每條大鬥艦四周,都有艨艟、走舸、快艇等護衛著外圍。


    不致於孤艦被圍攻。


    更不用擔心會被敵人用小船火攻。


    接舷近戰是最殘酷的。


    也是最體現戰士勇武的地方。


    船艙裏,一隊隊的陸戰隊員們,早就已經穿戴好鎧甲裝備,提著武器坐在那裏靜候命令。


    當一聲聲命令傳下,艙門打開。


    士兵們在各自隊頭、火長的帶領下,殺氣騰騰的鑽出船艙。


    嘶殺聲四起。


    箭矢橫刀。


    刀光雪亮。


    秦琅等被請到了艉樓中,以防有流矢等誤傷。


    剛一交手。


    唐軍的強弓勁弩就狠狠的教大胡子們做了一迴人,這些武裝商船上的水手、刺客們,雖然很彪悍,可都是輕便之風。


    短刀短斧輕甲甚至是無甲,這在以往是輕便好戰,可在此時,他們卻遇到了一支大唐水師陸戰隊,這是一支鐵甲戰士。


    他們本就是為陸戰而生,隸屬水師,實際上的作戰思路,卻還是陸戰為王的理念,是以水師機動運輸投放陸地作戰,搞繞後、突襲那一套的,他們本就不是設計的為船上戰鬥而生的。


    所以他們的裝備上,與一般的唐軍無二?沒有減輕鎧甲?或修改裝備。


    當他們披著鐵甲衝出船艙,在甲板上列成方陣。


    舉起盾牆?樹起長矛陣?然後弓弩手挽著弓弩放個不停的時候,那強大的火力?再加上鐵烏龜似的防禦,讓那些甚至都打著赤腳?光著膀子提著把短刀就跳過來的大胡子水手們懵了。


    接舷戰哪有這樣打的?


    船上空間小?晃動大,身著鐵甲閃跳騰挪多不方便,長兵器也不易施展,更別說穿這麽厚重的甲?一旦落水那就是沉入海底有去無迴啊。


    可唐軍卻偏偏就是這樣迎接他們的。


    一片弓弩射來?瞬間就把跳過來的十幾個大胡子射成了刺蝟。


    一陣接一陣。


    短時間,幾波箭雨過後,那些嗷嗷叫衝過來的大胡子們已經全躺下了。


    “唐船上怎麽有這麽多鐵甲士兵?”


    對方船上的大胡子們也懵了。


    “他們的這些船很特別,雖不高大,可很狹長?取消船首樓,而改用艉樓?這船是多層甲板的,桅多帆多?速度快,搶風厲害?最重要的是能裝很多兵?甲板寬闊也適合列陣作戰。”


    大胡子船長聽了?隻想罵一句臥槽,什麽時候大唐有這麽專業的水師了?


    這跟平時南海上見到的唐人海船有很大區別啊。


    對方既然這麽厲害,那剛才還逃個錘子啊,逃了那麽半天,何不早就接舷交戰?


    “他們先前估計是在故意疲憊我們,而且利用搶占上風和弓弩精良的優勢,有意消耗我們的戰士。我們現在損失了許多弓箭,消耗了大量體力,現在想要再退,都脫離不了了。”一名大胡子驚歎。


    這是個陰謀。


    所有大胡子們都在那裏驚懼。


    可船已經撞到了一起,此時沒有機會再脫離了,要麽勝,要麽死!


    大馬士革鋼刀雖利,可也打不過如雨的弓弩,如林的長矛,還有那堅厚的鎧甲。


    “小心!”


    忽然,一杆雞蛋粗的鐵弩襲來,瞬間就把幾個衝上來舉盾護衛的光明戰士給射穿了,串成了一串人肉葫蘆釘在了甲板上。


    逃過一劫的幾個大胡子,嚇的全身是汗。


    他們驚恐的發現,對麵的大戰艦上,居然升起了一支又一支又高又大的拍杆,不斷的抬起、落下,狠狠的打擊著他們的船。


    巨大的拍杆挾帶著勁風,打的鷹船不停的搖晃,一不小心,船上的人就會被拍成肉醬。


    “將軍,我們的船在漏水,有人水下鑿船。”


    有人急忙稟報牛見虎。


    “他娘的,居然玩陰的,幸好我們的船是水密艙。”牛見虎嚇一跳,“立即派出水鬼隊,帶魚叉去把那些王八蛋給我全射了。敢鑿老子的船,活膩了。”


    牛見虎也有些心急了。


    就算有水密艙,破一兩處不怕,可修起來也麻煩啊,萬一多鑿破幾處,也是會沉的。


    “加快速度,把神機將軍請出來,轟他娘的,殺上敵船,速戰速決!”


    “將軍,你不是說殺雞不用牛刀嗎?”


    牛見虎瞪他一眼,“給老子滾!”


    ······


    轟的一聲巨響。


    一門虎蹲神機炮發射,炮膛裏上百顆大大小小的鐵球子彈噴出,一下子就噴倒一片。


    接著又是一炮響起。


    船舷處瞬間一空。


    唐軍陸戰隊抬著橋板架上敵船舷,乘機衝了過去。


    “那是什麽玩意?”


    敵人旗艦上的一個花白胡子的大胡子驚問,這是光明教五大護教法五之一,本來是在林邑扶南一帶負責的,這次也正是他聞訊後集結商船教眾來襲,本來是準備血洗廣州城。


    後來聽說秦琅離開了廣州南下,便在海峽附近埋伏。


    “這····太厲害了!”


    一群大胡子都震驚了,一噴一大片。


    這玩意,比傳說中羅馬帝國的希臘火也不逞多讓啊。


    希臘帝國的海軍艦隊,就是憑借著能噴火的希臘火獨家秘密武器,一直製霸海上,波斯羅馬幾百年大戰,波斯每次海上進攻,都是敗於這件武器,卻始終無人能知道那是什麽玩意。


    現在東方的大唐又出現了這麽一件神奇的秘密武器,驚雷般的巨響,有火光噴射,可卻不是用火殺傷的。


    具體的還沒看清楚,可殺傷力一點不比希臘火差。


    一門又一門的神機炮轟鳴著,陸戰隊用這些火炮轟開敵人船上的防守,趁勢殺上敵船。


    憑著強弓勁弩、堅盔厚甲還有鋒利的唐刀,一路殺過去。


    “戰鬥結束了。”


    秦琅看到這,也不由的感歎了兩聲。


    而馮寧陳冼四大家族的那些人,全都呆滯當場。


    他們還沒從震撼中迴過神來。


    “衛公,那是什麽神兵利器?”


    秦琅笑笑。


    “小玩意爾,朝廷有比這更強大百倍的神器,還有一支專門操縱這些神器的禁軍精銳,號為左右神機軍。”


    “一炮可轟碎一條鬥艦,也可一炮掀翻一段城牆,知道我用千人便攻下遼東十裏緊城卑沙之事吧?當時我就是隻用一炮就轟開了卑沙城!”


    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朝廷居然有如此大殺器?


    可想想現在他們所乘的先進鬥艦,再加上剛剛親眼目睹那石破天驚似的犀利攻擊,他們半信半疑,對朝廷越發的敬畏起來。


    接下來的戰鬥,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懸念。


    南海艦隊雖總共四千人,可這次還搭乘了許多士兵,這個時候群毆開始。


    不少大胡子們想要逃跑。


    可已經跑不掉了。


    有人絕望的開始縱火焚船,甚至想把唐船也給一起燒了。


    但這個時候連焚船都難了。


    牛見虎終於鬆了口氣。


    要不是為了能夠繳獲這些船,把那些人俘虜,甚至看上了船上的貨,他也用不著如此費力,多添了不少傷亡。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總是好的。


    戰鬥總會有傷亡,付出些傷亡,奪得這些船隻等,牛見虎認為值得。


    夕陽西下。


    海峽裏漂浮著許多碎木船板,鮮血引來無數的鯊魚。


    唐軍正在打掃戰場,大胡子的船基本上已經都被奪過來控製住了,隻有極少數一些被他們燒掉或鑿沉。


    “傷重的全都給扔海裏去!”


    屍體被剝光後扔入大海,引的那些鯊魚更加活躍。而受傷的俘虜這個時候也在被甄別,稍重點的或殘疾了的,都被認為沒有價值,直接剝光扔入大海喂鯊魚。


    “老子才沒那麽多醫藥來治療他們!”


    船艙狹窄,海上也缺醫少藥,重傷員難治,還容易引發一些疾病傳染,所以幹脆直接拋棄,這跟海上的運奴船做法很像,那些得病的奴隸,有時都是直接扔海裏,以免傳染其它奴隸。


    “三郎,繳獲還不錯,一百多條船。”牛見虎有些得意來稟報。


    秦琅卻隻是哼了一聲,“本來不會有這麽多傷亡的,你的貪心導致白增加了許多傷亡。以後打仗的時候,切不可如此,記住,獅子搏兔,亦須全力。你仗還沒打,就把敵船敵貨敵人都當成你的戰利品了,這不舍得打,那不舍得轟,如此投鼠忌器,實是不該!”


    “打仗總該有傷亡的。”牛見虎道。


    “混帳,打仗當然有傷亡,但他們的犧牲卻不值,你缺錢我給你弄,你缺船我也可以給你弄,一個勇敢而忠誠得戰士卻是很難得的,慈不掌兵,可也不能無謂的犧牲戰士,記住了。”


    “派人抓緊審訊那些家夥,我要知道他們來自哪裏,還有哪些巢穴,敢襲擊我,我必定會一一報複迴去的。”


    “艦隊暫往海南島崖州臨高入港休整,把這些俘虜扔到臨高看押,迴頭再來處置。”秦琅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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