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貢院門口。


    集賢書館揭匾開張,秦琅特意從秘密的火器監訂製了一批炮仗,兩名炮手各舉著一杆三眼龍吞口銅炮,站在門口。三眼銅炮約齊眉高,斜夾在腋下,一手持香點燃藥引。


    於是三眼輪番發炮,轟天雷鳴震響。


    這玩意是秦琅親自設計,其實就是仿後世明朝的三眼火銃,本質上就是根火門槍,簡陋至極,因為火藥配製還不成熟,所以現在這玩意也談不上什麽精準度和射程,唯有在十步之內倒是還是有不錯的效果的,但裝填費時費力,遠不如弓和弩。


    “這是什麽玩意?”


    早就知道今天這裏會有新書館開張,又聽說是崇賢館的秦學士主持的,所以倒是早早吸引了不少人來看熱鬧。


    一通炮響,震的人麵色發白,甚至有些距離遠些的,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嚇的直接抱頭鼠竄。


    “娘咧,這啥玩意?”


    大家驚悸不已,望著今天持炮的秦勇和阿黃這兩個一臉得意的家夥,都迷惑不解。


    “引天雷乎?”


    有人覺得這應當是爆竹,但是怎麽會有這樣的爆竹,居然拿在手裏,還能連續爆響,且那看著還是龍頭形像啊,還是三頭龍呢。


    承乾也是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不過倒是更興奮,他是知道火器監存在的,也跟著秦琅去瞧過幾次,知道這驚雷般的器物,其實是老師秦琅親自設計的一種火器,全名為震天霹靂三眼火龍銃炮。


    他親眼瞧見過秦琅持這三眼銃炮轟擊靶子,一頭綁起來的豬身上披上了鐵劄甲,十步距離,甲破,豬死。


    當然,十步之外,就沒啥準頭可言,更別說威力,而且缺點也還是很多的,裝填費時啊,風雨時又不能用啊,還得站著裝藥啊等等。


    但不管說他有什麽缺點,但這終究還是一件全新的武器,一種前所未有的武器。


    三眼銃炮,前端是一截鑄鐵的銃頭,後麵插一根硬木把,這玩意份量不輕,若是放完三銃其實還是可以當成一個狼牙棒或是鐵骨頭來用的。


    不過皇帝的百騎試用之後,卻對此評價不高,認為這東西就是個雞肋。十步的距離,太近了,敵人騎兵可在四五十步外發箭,敵人步兵更是能在六十步外放箭,若是弩,能在百步外射擊。


    十步的距離,人家騎兵直接就能突臉了,就是步兵,都能挺著長矛提著盾刀跳蕩上來。


    相比起弓弩這些射程更遠,精度更高的武器,百騎們還是更信任那些。


    不過秦琅卻也不氣餒,火門槍隻能說是最原始的火器利用方式,確實很落後,火槍要超超一般的弓弩,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火繩槍,線裝槍,遂發槍,定裝彈,線列火槍兵,配和火炮等等。


    不過起碼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今天他特意把這三眼銃拿來給集賢書館開業慶賀,也算是火器的第一次實用了。


    銃炮轟鳴過後,引來了更多瞧熱鬧的。


    於是秦琅出現,他請太子承乾來為集賢書館剪彩揭匾,這套儀式唐人是沒有的。


    黃金剪刀,上等紅綢。


    秦琅、承乾,還有太子詹事裴矩、崔敦禮、鄭玄禮等十幾個文壇大佬等紛紛開動剪子,一人剪下一朵大紅花來。


    從南裏瀟灑館、章台閣、紅袖招請來的當紅名妓身著秦家時裝店的華麗時裝,端著個漆盤,把金剪子接過。


    這些黃金打造的剪刀,一會是要送給來剪彩的賓客的,這把剪刀可也是挺值錢的,何況還會附贈十匹紅綢。


    最後請太子承乾揭匾,上麵赫然露出皇帝金筆題名的集賢書館四個大字。


    秦琅從掌櫃的手裏接過一本太白詩集,當眾做起了廣告。


    “這是我的詩集,一共三十六首詩,集結了我的一些舊作和最近的一些新作品,都是我認為還可以的詩作,這次交與集賢書館刊印發行,印刷精美,裝訂華麗,每本詩集隻售三十六錢。”


    “另外為感謝大家的抬愛,今天某特在書館舉行簽名活動,購書前十名,和今日購書量最多的十名,可獲得某親筆簽名一個。”


    秦琅很無恥的搞起了簽名售書,反正為自家打起了廣告。


    為了引領正確的風潮,秦琅還特意跟印書局達成了一個約定,就是印書局用秦琅的詩集出售,按書籍售價一成付給秦琅版權費。


    前有專利費,現在版權費,這可謂是開了時代先河。


    秦琅授權印書局刊印出售,印書局印好書再批發售賣給集賢書館,印書局便是出版方,書店是發行方,最後大家一起分錢。


    一本詩集秦琅得版費三文六。


    所以秦琅也希望這書能多賣點,這樣分成也多點嘛。


    簽名售書這玩意,以前沒有唐人搞過。


    秦琅的話一出,那些粉絲迷弟們都興奮萬分啊。


    於是乎立即在店門口排起了長隊。


    好在今天右金吾大將軍劉師立早有準備,雍州治中也是早早派了不良人過來維持秩序,倒也並沒有發生上次那樣的擁堵現象。


    “每人每天限購十本!”


    因為售價低,避免有人搶購囤積倒賣,於是書店也早做了限售的規定。


    其實這次太白詩集刊印數量不少,一次性印了一萬冊。


    分送全國一百個集賢書店銷售,各地都鋪了貨,總店留的多點,留了三千冊。


    秦琅是做了保守估計,擔心印太多賣不出去,畢竟大唐讀書人有限,不可能人手搶幾本吧。


    可他還是低估了如今詩仙在大唐士子文人心中的地位。


    長安又恰好是天下之中心,這裏讀書人的數量是最多的,其中有錢的讀書人也是最多的。


    更何況,一本三十六頁的詩集才賣三十六錢?


    這個價格簡直是不敢相信,若是在往日,怎麽也得賣個幾貫錢,何況這還是詩仙的詩集,上麵還有許多詩仙的新作呢。


    既然這麽便宜,那跟白撿一樣,當然要買,這價格,買三十六張紙也比這貴啊。


    “十冊!”


    排在前麵的人,全都直接開口買十冊,搶購到了拿迴去贈送朋友也是好的啊。


    秦琅坐在門口的書案前,提筆為這些人簽名。


    “叫什麽名?”


    “張越石!”一個年輕士子激動的把一本太白詩集呈到秦琅麵前,“我是並州士子,與兄弟得李都督推薦來京。”


    聽著他的並州口音,秦琅笑著提起筆,打開扉頁,“要寫什麽嗎?”


    “請學士贈語。”


    “好!”


    秦琅提筆,想了想,在書上寫下了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兩句,贈並州士子張越石。


    張越石激動的念著這兩句詩,“這是學士詩集裏的新詩嗎?”


    “不是,這兩句未入詩集,也未成詩,便拿來贈給你吧,加油!”


    “謝學士!”


    聽說這兩句居然是未成的詩句,還直接送給自己,張越石真是激動萬分,這位十七歲的河東並州舉子,原本是得並州都督李績舉薦,要入長安參加秀才科的,但後來秦琅主持科舉改製,秀才科取消了。


    他與兄弟於是轉而參加河東的並州試和河東道試,皆通過,獲得了舉人身份來京考試,可因為是參與的明經科,全國隻錄取三十人,這次未能中榜。


    兄弟倆都不甘心,也不想迴家,打算留京再戰一年,明年轉考進士科,一定要金榜題名,衣錦還鄉。


    第二個來簽名的士子也買了十本詩集。


    “你叫什麽名字?”


    “學士,我是張越石的弟弟張楚金,今年十七,請老師贈語。”


    秦琅打量了下他,發現他跟剛才那位長的還真像,想不到這兄弟倆十七八年紀,居然如此了的,雖未中進士,可既然能在千軍萬馬中中舉入京,也是很厲害的。


    “我贈你四句話吧,物來順應,未來不迎,當時不雜,既往不戀。”


    秦琅提醒這位年輕士子,沒中進士也沒關係,不要憂慮,未來沒發生的不要去多想,已經過去的事情,也沒必要一直記掛著,更多專注於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十六字落墨書上,張楚金,加油!


    後麵無數排隊的士子,看到張越石兄弟倆這待遇,無不豔羨眼紅啊。


    “秦學士真不愧是詩仙啊,給兩人的贈語,都寫的如此之好!”


    “是啊,簡直是金玉良言啊。”


    “不愧詩仙之名。”


    人人十本詩集入手,三千本詩集結果一會時間就被搶空了,後麵排了半天隊沒搶到的士子們,非常不滿。


    紛紛指責前麵的人買多了。


    掌櫃的這個時候趕緊出來向大家道歉,說詩集已經賣完了,若是大家想要,可以訂購,交十錢押金,登記名字,就可以預訂了,等集詩到了會通知大家。


    於是眾人也顧不得指責那些買到書的了,全都排隊交錢預訂。


    有人更是直接付了全款,甚至是十本二十本的買,這麽便宜的詩集,完全可以寄迴家鄉啊。


    太白詩集買不著,順便再買幾冊三字經千字文也好,正好拿迴去給族裏孩子們啟蒙。


    於是再版的三字經千字文,居然一日間萬冊又賣空了,讓掌櫃的他們都驚呆了。


    之前都賣了一萬冊了,今天居然又賣完了再版的一萬冊。


    哪來這麽大需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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