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巨大的慣性幾乎要把耿茉從座位上拋出去。安全帶使力的牽拉才沒讓悲劇發生。

    下一秒發抖的身子被抱進了柏塵寬闊溫暖的胸懷。

    “耿茉。”他唿喊她的名字,有力的大掌撫在她冰涼的手指上。

    她依然無法控製的尖叫,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車停了!”他在她耳邊大聲的安撫,摟住她的手臂更用力的收縮。灼熱的嘴唇壓在她顫抖的發絲上。她在發抖,可是她並不知道他也在發抖。因為巨大的壓力,因為痛苦的抉擇。

    無法抑製的悲痛從緊閉的指尖裏迸發而出,那麽委屈,那麽悲戚。所有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都爆發出來。

    “對不起……”他的嘴唇抵在她的發絲上,使力克製著自己也要崩潰的情緒。他不想死,他也沒想帶著她一起去死。可是她拒絕他的舉動讓他努力維持的鎮定和無所謂全體崩潰。兩難的選擇已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如果不是耿茉那尖銳的唿喊,很可能他會放棄理智讓自己在痛怒中結束所有。

    他不想放開她,他沒辦法放開她。可是怎麽做對雅睫才不會造成傷害。

    她帶著淚水的小臉從他的懷中抬起,手指因為在麵龐上的用力收縮,留下了紅色的痕跡。手指撫上那淡淡的紅痕,柏塵的唇帶著無奈和掙紮找到了她的。

    “耿茉……為什麽那麽愛你,我怎樣可以讓自己少愛你一些……”他歎息,懊惱和苦澀在舌尖流轉迴蕩。

    “不可以這樣。”耿茉迴神,雙手開始用力的推擋著柏塵的身體。眼淚濕了臉龐,也濕了他的衣服,可是她還是努力的把他推開。

    “耿茉。”他疼的說不出其它的話,隻有那麽悲哀、祈求的看著她,看著她退出他的懷抱。

    “柏先生,請想一想龐小姐。”她在哭,可是她還在維持他的理智。

    心底泛濫的傷痛淹沒了所有,他抓住她的肩膀,手指那麽用力、那麽堅定的握著她的退縮和顫抖。

    “我愛你。”他那麽用力的說出那三個字,他從不知道自己會說出本來隻應在泡沫劇才會出現的那三個字。

    “啪!”

    她呆了,他也怔在了當場。兩個人仿佛都沒想到會有這樣清脆的聲音在他們之間響起。她忡怔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他忡怔的看著她。

    車子裏突然沒有了任何聲音,所有崩潰的情緒在這一刻凝結。

    好久好久……

    終於他伸出了手,那麽輕柔的把她再次拉近自己的懷裏。深深的歎息。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知道她雖然打了他,可是她比他更痛。大滴大滴的濕熱從他的脖子裏流了進去,燙在他的肌膚上,帶著燒灼劃過他的心髒。

    她的唇帶著顫抖和壓抑的哭泣貼上他挨了巴掌的臉頰。

    “塵……”她痛苦的、聲音帶著嘶啞和掙紮輕輕的在他耳畔呢喃。

    “塵……我將萬劫不複。”

    “那就讓我們兩個都萬劫不複。”

    “我們在一起不是天堂是地獄。”她警告。

    “那就讓我陪你一起下地獄。”他的手扶著她的後頸,他隻希望他的懷抱裏能永遠有她。

    地獄!

    如果她要他去地獄,那也義無反顧。

    “那龐小姐……”

    他用他的吻堵住她的猶疑:“那是我的問題。”

    她沉默了、順從了。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她香軟的身子那麽柔軟的帖上他的。唇不再逃避,愛意在唇舌間蔓延。她的接納讓他激烈疼痛的心髒慢慢平靜,她的喘息和體溫讓掙紮的神經緩緩平複。

    身後是催促的鳴笛聲,前方是放行的綠燈亮起。可是有什麽關係?他抱住了她,就是抱住了幸福。

    車子再發動時,方向已改變,不是去公司,是去耿茉的家。

    “不去公司了嗎?”她問他。

    “你需要休息。”

    她笑,很虛弱可是帶著感動。眼裏還有琉璃水色,有些淩亂的發絲,被淚水染紅的眼圈,被吻得紅豔如木棉花的嘴唇,她的楚楚可憐讓人心疼也讓人憐惜、心醉。

    “耿茉。”再豐富的語言,在她的麵前也隻能黯然失色。如此美麗的女子,將會是他的妻。

    “恩。”她細細的應,她的手握住他放在檔位上的右手。

    “我又想吻你了。”

    “呃……”有些吃驚,她眼裏蜜般的羞澀帶著嬌豔迅速在臉頰上泛開了窘迫。

    他笑,陽光般燦爛。

    車子緩緩在路旁靠邊停下。伸出手他捧起她的臉頰,唇輕輕的碰觸她的,他吻不夠她,她黑黑的眼眸仿佛深潭帶著致命的誘惑。

    “耿茉給我一些時間。”他對她承諾,“等明天t市的會議結束,我就去找雅睫解釋。”很明顯的,懷裏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她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裏,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是卻感覺到她的抗拒。

    “交給我來解決。”他知道這事很難,可是總要麵對。

    “不要傷害她。”她的聲音壓抑在他的肩膀裏。

    柏塵歎息,不可能的。隻要選擇就注定了傷害。他選擇了耿茉,那兩大企業的麵子和龐雅睫就注定是受傷的一方。他隻能盡力彌補。經濟上、物質上最大限度的去彌補。

    輕輕吻了吻耿茉的額頭,柏塵發現人最終還是自私的。

    “我隻能把傷害降低到最低的限度。”他承諾著。

    傷害的最低限度?

    耿茉在柏塵的懷裏幾乎要冷笑出聲。傷害才隻是開始,她怎麽可能讓一切那麽容易就結束。眼前晃過龐雅睫臉上那燦爛如天使般聖潔的笑容,不自覺的收緊了放在柏塵胸膛上的手指,她已經迫不及待的要看那笑容在自己麵前碎裂的樣子。她的恨帶著血的顏色,她要拿迴的卻不止是帶血的痛。

    耿於懷是仁慈的,如果交給他複仇,那一切將會在血液流幹淨的時候停止。可是他不知道世上還有一種傷害更能讓人生不如死。這種傷害,傷在心底,傷痕處血肉模糊。不能碰觸,也不會愈合。隻能眼睜睜的看它疼,看它流血。

    而這樣的傷才是她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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