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倫最近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方麵,在手下的極力勸說下,休倫最終還是意識到,如果他選擇在科爾克裏亞和索什揚決一死戰,那麽很可能會輸得一敗塗地,再起不能,因為黑石要塞至今還沒有真正被他控製,而遠征軍的艦隊卻又再次得到了補充,此消彼長下他們的勝算著實不高。


    更重要的是,遠征軍中出現了一艘傳說中的戰艦——


    榮光女王級戰列艦,傳說中人類能夠建造的最強大的一級戰艦,是紅海盜現有的任何主力艦都無法匹敵的存在。


    雖然休倫經常自比阿巴頓,但他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離對方還是差得有點遠,若他有複仇之魂那樣的戰艦,又怎麽會讓手下的人如此懼怕不屈真理號呢?


    休倫其實對手下為何勸說自己心知肚明,他們害怕了,他們害怕自己被派去對付這樣一艘戰艦,這在他們看來與自殺無異,他們寧可選擇逃避。


    讓出科爾克裏亞固然保存著了實力,但在紅海盜內部無疑釋放出了一個信號——


    他們可能真的要擋不住帝國的遠征軍了。


    對於一個武裝集團來說,失去信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為下麵的人會本能的將問題歸咎於首領的軟弱和無能,絕大多數戰幫的動亂都是來自於戰場上的直接失敗,也虧是休倫在前幾次戰鬥中把很多“刺頭”給送掉了,不然現在情況還有更糟糕。


    但根據線報,已經有很多頭目和戰幫領袖開始向他們認為的“強者”靠攏了,尤其是上次海戰中主動為眾人殿後的朱福,更是成了很多人的下注對象。


    雖然現在他還表現得對休倫十分尊重和恭敬,可休倫明白“強者獨強”的邏輯,這種局麵不會維持太久了,更不用說朱福背後還有一個阿巴頓。


    讓他糟心的另一方麵就是那個該死的馬爾巴斯。


    當初確實是他通過那兩個墮天使聯絡上馬爾巴斯的,因為彼時他知道黑暗天使的鴉翼也參與了遠征,他的想法就是讓這個惡魔王子把黑暗天使的人從大漩渦中引開,因為他也擔心黑暗天使會真正介入到這場戰爭中。


    然而事實上,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馬爾巴斯根本沒打算把黑暗天使引開,他反而主動把他們的大部隊引來了!


    這才有了現在讓休倫頭疼無比的局麵,以及一艘除非黑石動起來否則根本無法對抗的榮光女王。


    並且誰現在也聯絡不上馬爾巴斯了,那家夥處於徹底失控的狀態,至於它究竟要做什麽,休倫也無法知曉。


    這段時間他讓自己那位情報主管努力去追查馬爾巴斯的事,但也沒什麽結果,畢竟第一軍團那幫人是出了名的神秘兮兮,不管是在帝國這邊還是在混沌那邊,有一個算一個,能好好說話的都沒幾個。


    馬爾巴斯如果真賴著不走,休倫確實一點辦法沒有。


    現在雖然局勢還沒有徹底崩盤,可休倫已經感受到危機感。


    他需要一個盟友,一個能夠進利益交換且不會那麽反複無常的盟友。


    更重要的是,一個足夠強大,幫助他戰勝索什揚的盟友。


    奸奇擁有遠見卓識但過於反常。


    納垢的法則會導致紅海盜整個體係在疾病和衰退的沼澤中崩潰。


    色孽從來不在休倫的考慮範圍內。


    恐虐完全瞧不起有遠見的思想,活著就是為了殺戮,殺戮,屠殺,不計後果,隻為戰鬥的榮譽。


    就在休倫困頓之時,一個黑暗機械教信徒拜謁了他,並帶來了一個選擇。


    那人之前他還見過,臉上帶著螺旋狀的麵具,來曆非常神秘,一直在紅海盜的軍營裏兜售他的武器和製造的可怖殺戮機器人。


    但他沒有名字,隻稱唿自己為【傀】。


    “我憑什麽相信一個藏頭露尾的家夥?”


    在休倫旗艦的個人密室之中,這位大漩渦之主凝視著比他矮小許多的機械異端,喉嚨在發出聲音時充斥著粘稠的咯咯聲。


    對方全身幾乎都被黑色長袍所包裹,露出的隻有一張仿佛漩渦般的麵具,以及一雙機械手臂。


    須臾,麵具下傳來機械單調的聲音。


    “吾主向您伸出橄欖枝,願意讚助您的戰爭,選擇權在您,黑心王。”


    “哈,讚助?好大的派頭。”


    休倫上唇的左側略微上揚成輕微的嘲笑。


    “無非是一個惡魔罷了,連四神的使者我都能一笑置之,你那吞噬亞空間殘渣的主子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擺譜。”


    一直以來休倫對惡魔就沒有耐心,即使是那些非常有名的惡魔,相比之前惡魔王子還能取得一些他的尊重,但惡魔就隻是其背後邪神的走狗而已,而休倫從不喜歡與走狗打交道。


    惡魔也許可以成為有用的工具,盡管擁有力量和所謂的知識,它們卻仍然可能被凡人欺騙和智取。


    “惡魔?不.....若黑心王有興趣,不妨親自觀之。”


    休倫皺起眉頭,看著那個機械異端張開手臂,身上的長袍也像是帷幕一樣左右推開,露出一麵寬廣的水銀鏡麵。


    也許這又是一個惡魔的陷阱,用什麽幻覺迷惑他的心智,不過休倫還是邁出腳步。


    一方麵他有足夠的自信,另一方麵,他的直覺告訴他,或許這真的有所收獲。


    隨著他不斷靠近,一副宏偉的景象展現在他麵前。


    黑暗之中,起初是一片澹澹的紅暈,然後他的目光就好像被吸住一般,逐漸深入。


    隻消片刻,十二個巨大的漏鬥狀物體出現在地獄般的火光之中,它們漂浮在虛無中,像輪子的輻條一樣呈放射狀排列,口朝中心。


    每個都有一個星球那麽大,底部一直延伸到黑暗中,任何星體照亮它們。


    每個漏鬥的頂部都像一張大嘴,發出刺眼的紅光,不斷噴出紅黑色的煙霧,休倫的視線接近其中一個,可以看到一團灰塵,再近一點卻發現,煙囪口吐出的不僅是可怕的煙霧,還有武器。


    數以十億計的武器,還有盔甲,戰車、火炮、戰機、戰艦、惡魔引擎、甚至是泰坦,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武器,以令人震驚的規模噴湧而出,在黑暗的虛空中漂移和擴散。


    猛然間,休倫想起一個傳聞。


    傳說在亞空間的某處,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兵工廠,它不屬於任何一個邪神,因此惡魔們經常前往那個工廠,並與其神秘的主宰簽訂契約,部分惡魔純粹是為了獲得提升戰力的捷徑,並借此獲得其主宰神的青睞,還有些則是想要求得免遭束縛以及不必長久忍受放逐之恥的法門。


    這也是絕大多數惡魔引擎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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