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瑩扯了扯崔硯生的袖子:“姐姐哪裏知道你當年的難處?父母之命難違啊!我們迴屋子,這天這麽陰,我看一會兒會下雨。對了,這盒子裏又是什麽稀罕的禮物。”


    “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你可是我們這最時尚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是這兒的風向標,指路燈。所以隻有最好的化妝品,最漂亮的服飾,最美的包包,才配得上你。我托朋友從租界帶迴來的,你肯定喜歡。”崔硯生笑著迴應。


    柳瑩瑩得意地挑了挑眉,她迴頭看了一眼,發現孟溪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心裏有些發慌。


    看著兩人離去,孟溪折返,拿走了崔夫人的抓藥錢。


    這是原身典當了簪子換來的錢。


    孟溪是知道崔夫人是有錢,不過這錢是存在了銀行裏,她拿不到。


    孟溪買了個很小的行李箱,上了火車。


    火車票不便宜。


    二等車,車上四人一個小空間,左右各兩床,分上下兩層,有寢具,電燈,電扇,餓了可以買飯,唯一不好的就是列車員態度不太好。


    列車員麵對一等車廂的乘客笑臉相迎,因為他知道坐在裏麵的人非富即貴,得罪不起。


    麵對二等和三等車廂的乘客總是板著一張臉,難見笑容。


    在車上孟溪是不敢睡死過去的,畢竟她可是攜了“巨款”出門的。


    火車到站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抖一抖身上的煤灰。


    然後是謀生。


    這裏是大城市,自然是豪華的,大街上有一些興起的館、西餐廳……


    這邊西點店挺少的,在裏麵買西點的全是華人,孟溪嚐了一下就知道原因,這些吃起來不正宗。


    西點店生意不錯,去了大城市如果還買桂花糕綠豆糕迴家,那跟在小地方的鎮上也沒啥區別了。


    孟溪離開之後。


    崔家亂成一鍋粥。


    柳瑩瑩氣得快要暈過去:“要報警,她偷錢,偷東西是賊。”


    “可那本來就是孟小姐的東西。”丫頭小翠忿忿不平,“當年小姐過來的時候,帶了那麽多的嫁妝,現在就剩了一點點,小姐帶走自己的東西,難道還犯法了嗎?就算現在是新時代了,也不代表,你們可以顛倒是非,你們霸占了小姐的東西,你們就是土匪。”


    “我氣喘不上來了。”崔夫人差點岔氣了。


    “瑩瑩你快去叫大夫。”崔硯生讓婆子把藥端給崔夫人,說道:“娘,您趁熱把藥喝了。我們去看看西醫。我有朋友認識聖瑪麗醫院的醫生。我早就說了中醫沒用沒用,您就不信。您看看您這身子,藥喝得越多,身體越差!”


    黑黢黢的湯藥很苦,崔夫人憋著氣喝下去,苦得直咂嘴:“我聽你的。”


    崔夫人這病,看了洋人醫生也沒有好轉。


    洋人醫生:“·#¥%~·#¥”


    崔硯生尷尬極了,他聽不懂,他低聲說:“chinses,canyouspeakchinses.”


    “密斯特崔,還是給令母另請高明吧,我救不了。”那聲音裏透著遺憾,沒有平仄聲的中文發音聽起來有些別扭。


    “我們迴家,我不治,我聽人說洋人治病要開膛破肚的。”崔夫人看著金發碧眼的外國醫生,腿有點軟,醫生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讓她覺得不安。


    大夫給她開了止疼藥,跟崔硯生說,崔夫人得的是絕症,讓他去大城市,去租界,也許有救。


    崔夫人不肯去大城市。


    這病既然沒得治就不治了。


    在沒有醫保的年代,一個重病可以硬生生將一個中產家庭拖垮。


    她要留點錢給崔硯生。


    她迴家以後叫柳瑩瑩到跟前,細細叮囑,把管家權給了柳瑩瑩。


    柳瑩瑩掌管財政大權以後,發現這一家子的開銷也太恐怖了。


    照這個樣子下去,年都不用過了。


    她試圖去找工作,她覺得自己有文化有本事,找個工作是很簡單的。


    一個月可以輕輕鬆鬆入賬幾百個銀元,可她高估了自己,直到四處碰壁以後,她找了個抄寫員的工作。


    民國初期各書局、報館都專門雇有一批抄寫員,負責謄寫稿件。抄寫員有一個雅號——“謄文公”。


    工作敷衍一點的就照抄文稿,錯字別字病句也照抄不誤。


    工作仔細一點的抄寫之前仔細閱讀一遍,看懂內容,然後在抄寫過程中訂正病句、修改錯別字。


    到了民國這個時候,得益於日益精進的印刷技術,抄寫員越來越少,越來越不值錢了。


    好比她待的這家書局,有三位“謄文公”,專門負責抄寫,工資卻少得可憐。


    薪水隻有可憐的一點點,隻夠她去西餐廳吃兩頓飯。


    要想活得體麵,這麽點錢哪裏夠?


    當然這要是窮苦人家是夠用的,然而她不是窮苦人間出身,嫁人以後更是養尊處優。


    她覺得工作又苦又乏味,日子很是煎熬。


    她希望崔硯生也去工作。


    崔硯生卻不,他是家裏頭的大少爺,泡在蜜罐子裏長大,一點苦都沒吃過的,現在突然為了生活和前程要去鬥爭——結果如何用屁股想想也知道。


    他甚至叫柳瑩瑩別去工作,家裏有錢,何必自找苦吃呢!


    他覺得柳瑩瑩不可愛了。


    她的精打細算,落到他眼裏就變成了小氣。


    他喜歡的是那個和他談風花雪月的女人,不是張口錢閉口錢的市儈女人。


    問題很快就來了。


    比如說家裏的丫頭婆子的工錢。比柳瑩瑩一個月的工資還多。


    比如崔硯生經常開車出去顯擺,車油錢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總共就這麽點錢,算到最後柳瑩瑩都快自閉了。


    她是比較有危機感的。


    她知道沒有錢,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於是在崔硯生想要錢擺闊充場麵的時候,她生氣了。


    “夫人!夫人!您快起來看看吧,少爺少夫人在摔東西呢!”門外丫頭嚇的要死,聲音裏都像是要哭了一樣,“兩人都快要打起來了!少爺找不到錢,說、說了些很不好聽的話!您快看看去吧!”


    崔夫人強撐著坐起來,門外的丫頭蠟黃的臉上掛了彩,哭哭啼啼的,六神無主,見著崔夫人便像是見著了主心骨,說:“少爺說要款待朋友,找少夫人要錢。少夫人說家裏艱難,錢不能亂花,咱們這樣的體麵人家,總不能在年底的時候,找別人借錢度日。傳出去的話,會叫人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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