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


    聽到從衛芙口中說出的對自己的評價,長寧長公主的麵色猛地一變,再看衛芙時,眼裏都似是要冒出怒火來一般。


    對於女子而言,心髒,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衛芙!”長寧長公主猛地站起身,怒視著衛芙,一字一頓地道,“你怎麽敢!”


    怎麽敢這樣說她。


    怎麽敢在這樣的場合如此說她。


    衛芙不閃不避地迴視長寧長公主。


    如果說以前,衛芙隻是與長寧長公主關係不睦,雙方之間的過招也是互有往來,但好歹還維持著麵上的客氣,那麽今天,衛芙就是真的與長寧長公主撕破臉了。


    事實上,早在知道長寧長公主竟然背地裏在三個孩子編排自己與林崢有私情,離間自己與三個孩子之間的關係時,衛芙就已經想這樣做了。


    而這一次,長寧長公主在這千秋宴上,不僅編了故事諷刺甜姐兒,還將沈珺的過往這樣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她有沒有想過,以沈珺的性情,今天出宮之後,隻怕根本就活不下去?


    或者說,長寧長公主根本就懶得去想,她本就是隻圖她自己的痛快。


    這種種疊加在一起,便叫衛芙再也容忍不得。


    是以,麵對長寧長公主的瞪視,衛芙勾唇笑了笑:“敢不敢的,長公主應該已經體會到了才是,又何必問這些多此一舉的問題?”


    長寧長公主氣得眼睛都紅了。


    她出身皇室,母親是太後,父兄皆是帝王,從出生到現在,周圍之人對她都是尊敬而又畏懼的,就算是方皇後,哪怕與莊太後的關係再怎麽冷淡,也從未像衛芙這樣,敢於將她的顏麵直接踩在腳底下。


    長寧長公主最討厭的就是衛芙這副不管何時都故作平淡的模樣了,就好似不管是什麽樣的身份與地位,都不能叫她低頭服軟一般。


    也正是這樣,長寧長公主才會越發的想要看到衛芙在她的麵前低頭。


    今日這千秋宴上,長寧長公主就是想要借著這兩個故事,將衛芙的臉麵給狠狠踩在腳下的,她隻是沒有想到,她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


    不過,長寧長公主很快就重新冷靜了下來。


    她朝著衛芙冷笑一聲,“嗬,鎮國公夫人的嘴,倒是一如往常的硬,別說是個官家千金了,哪怕是個普通的農家女子,幾日不歸也再沒了名聲可言,本宮倒是想知道,為了這一時的顏麵,就要讓鎮國公世子娶這樣的姑娘為妻,鎮國公夫人日後……就不會後悔嗎?”


    說話的同時,長寧長公主的目光如霜刀一般直逼沈珺。


    沈珺渾身一顫,原就慘白的臉色更白了些,頭更是隻差沒有埋進胸口裏去了,整個人還不住的在隱隱發顫。


    由此可見,長寧長公主的這些話,對於沈珺而言有著何等的威力。


    衛芙也跟著偏頭看向沈珺,神色極為冷然。


    “沈珺!”衛芙輕喝一聲。


    沈珺的身子猛地一顫。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衛芙是因為長寧長公主的話而與沈珺生了嫌隙時,卻聽衛芙繼續道:“抬起你的頭來,你既無錯,又何需這般躲閃?”


    沈珺一怔,然後猛然抬頭看向衛芙,待看清衛芙的眼裏沒有任何的鄙薄之意,她才緩緩將提了許久的一口氣輕輕籲了出來。


    對於這時的沈珺而言,周圍皆是惡意,但隻要給她任何一丁點的支撐,她就能迎視著所有的惡意高高昂起自己的頭。


    所以,沈珺也真的就如衛芙所說的這般,緩緩抬起自己的頭。


    衛芙這時候收迴目光,看向千秋宴上坐著的這一眾的命婦貴女們,繼續道:“隻要你自己行得端,立得正,那無論是刻薄的言語,猜疑的眼神,還是外人的惡意,就都無法將你打倒!”


    沈珺緊緊抿起唇。


    她最開始時也是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才保持著抬頭挺胸的姿勢,但聽衛芙這樣一說,也不知為何,她漸漸的便覺得,那些此前比刀劍更讓她覺得心寒的目光,似乎……


    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於是,哪怕她再怎麽害怕,再怎麽想要躲閃,但因為衛芙的這番話,她仍強忍住了,朝著在座的每一個正在看著她的人迴視過去。


    在長寧長公主的“故事”講完之後,在場的許多命婦貴女,看向沈珺的時候,眼中確實是帶著鄙夷的。


    對於她們來說,女子的名節有時候甚至比她們的生命還要重要,沈珺獨自一人在外流連了幾天,這幾天之內,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既是如此,自然也就再沒有了名節可言。


    甚至,其中一些將規矩看得重了些的命婦還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沈珺是如何有臉繼續活著,更有臉入宮來參加千秋宴?


    也正因為如此,她們看著沈珺時,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可是,當沈珺這樣不躲不閃的迴視過來,看著她那明明害怕,卻仍鼓起勇氣的模樣,以及她那雙不含任何心虛的眼睛,這些對沈珺懷著惡意的人,卻是突然就覺得有些心虛起來。


    哪怕,她們自己也不知道這心虛來自於何處。


    而這樣的情形,自然是被長寧長公主看在了眼裏的,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就為著這麽個丫頭,衛芙都與她撕破臉了,若是這丫頭最後還能全須全尾的嫁進鎮國公府,那她今天做的這一切,又意義何在?


    長寧長公主冷笑一聲:“鎮國公夫人莫不是在自欺欺人?還是說,鎮國公夫人以為,這是非曲直都是由著你說的嗎?別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了,便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養在深閨的姑娘,獨自一人在外麵呆上幾天,會發生什麽,難不成大家心裏還能沒個數嗎?”


    眾人的心裏微微一動。


    這也是她們心中所想。


    就算衛芙和沈珺表現得再如何坦然無愧,但真要她們相信沈珺的身上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這仍是不可能的。


    女子於世間本就受了太多的束縛,也正因為如此,許多的女子早就將這些束縛與規矩當作了是她們根深蒂固的東西,別說是沈珺,哪怕是她們自己,若是遭遇了這樣的事,隻怕也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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