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說帝後二人相敬如賓,張貴妃是相信的。

    可要說皇上深情,要為皇後守,她才覺得荒謬。皇上不是個耽於女色的帝王,後宮中雖是人不多,卻也沒見皇上特別寵愛過誰。

    江皇後的鳳儀宮恩寵不衰,靠的是當年孤注一擲支持皇上的舉動。

    張貴妃很快冷靜下來,垂眸掩去眼中的驚愕。

    “是,妾身知曉。”她神色柔順的道。

    大概隻是皇後驟然離世,皇上一時間難過罷了。畢竟是發妻,江皇後又慣是表現得賢惠大度,讓皇上念念不忘也是情理之中。

    越是如此,她越要表現出能擔得起中宮的沉穩來。

    畢竟不需要她著急,很快朝中就會有人請立新後,她做得多了反而令宋驍反感。

    張貴妃識趣的離開了,神色平靜迴到了昭陽宮中。

    等到了夜裏,皇上照舊沒去後宮,也沒召人侍寢,後宮中才知道張貴妃竟也铩羽而歸。

    慧妃不敢去觸張貴妃黴頭,便拉了柔妃說閑話。

    慶福宮。

    “柔妃妹妹,貴妃娘娘都沒能請得動皇上,皇上這是怎麽了?”慧妃等宮人送上了茶點後,擺擺手叫她們退下。“莫非是對後宮有什麽不滿?”

    柔妃平日裏從不跟她們議論這些,聞言隻是笑笑道:“怕是皇上正傷心皇後娘娘薨逝。”

    聽了她這四平八穩的解釋,慧妃心裏不屑,麵上卻道:“若皇上因傷心而損傷龍體,亦是咱們後宮沒盡到責任。皇上平日裏最疼柔妃妹妹,且皇後娘娘生前也最喜歡妹妹,若說有誰去勸合適些,隻有你了。”

    柔妃神色間閃過一抹傷痛,甚至掉了眼淚,卻沒應下。

    擺明了慧妃是想將她往火坑裏推,張貴妃都被落了麵子,誰還敢去?一則是皇上不加辭色,二則萬一真的打動了皇上,那將置張貴妃的顏麵於何地?

    這事是萬萬做不得的。

    “罷了,妹妹且別難過,本宮自是隨口一提。”慧妃見柔妃不上鉤,若是在張貴妃麵前再說閑話就不好了。“等過些日子,皇上想通自然就好了。”

    說著,她看到了不遠處書案上疊放著的經書,便起身看了看。

    她驀地想起了張貴妃說過的話,看來這柔妃在宮中倒沒躲懶,竟真的是抄了不少經書。

    柔妃也跟了過來,慧妃特意

    去看柔妃的手,發現她原本纖細柔軟的手指,已經磨出了繭子。

    “不枉皇後娘娘疼妹妹一場。”慧妃心生佩服,這確實是日夜抄經才會有的。

    柔妃搖搖頭,低聲道:“這不算什麽。”

    “妹妹也千萬保重身子。”慧妃試探道:“皇上無子嗣是皇後娘娘的遺憾,若妹妹真的敬重娘娘,也要快些完成娘娘的心願才是。”

    要能有孕,也得皇上召幸才行。

    慧妃見柔妃仍是不為所動,知道自己今日算是白來一趟。

    等一年後,可就到了要選秀的時候了,到時候都是十六七歲年紀正含苞待放的姑娘們入宮……她們也不過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若得不到皇上的寵愛,會更快的枯萎凋零。

    她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小腹,曾經這裏也懷過孩子,隻是她福薄,沒能保住。

    慧妃有些心煩,頓時沒了興致再跟柔妃閑話,敷衍了兩句便自行迴宮了。

    待她離開後,柔妃神色仍是沒什麽變化,隻是親自收拾好被她翻亂了的經書,才叫人進來服侍。

    ……

    長錦宮,東配殿。

    待到宋驍離開後,映月和映雪發現,五姑娘的胃口和精神都比先前更好些。

    雖然五姑娘身上仍有不適,可皇上在時,姑娘還得強打起精神來。如今行宮裏就她一個主子,自是不必強撐,隨意多了。

    每日姑娘起來後先去小花園散步,迴來用早膳。之後就是抄經,累了便歇上一會兒。午睡起來後,看會兒書練練字,等到外頭暑氣散去,吃過晚膳後,再去散步消食。

    除了皇後娘娘七七這日,姑娘整天都沒精神,想來是一夜未眠。她沒什麽胃口吃飯,隻吃了兩口素菜,很快都吐了。

    “姑娘,您若是吃不下就別硬撐著。”映月想起念善才有孕時,整日裏吐得昏天黑地,怕還是情緒所致。今日姑娘定是心裏難過,勉強吃不過是折磨她自己罷了,便勸道:“好不容易您不吐了,別又勾起來。”

    姑娘不是任性的人,總不能都不允許她為自己的親人悲傷罷?

    哪怕隻有一日。

    念善才吐完,神色怏怏的靠在大迎枕上,聽了映月的話,心中一暖。

    她到底沒再勉強自己。

    這些日子她不敢多去想小姑姑,生怕自己又吐了或是吃不下飯,令宋驍不喜。

    映月替她放下了帳子,默默的退到了外間。

    念善閉上了眼,眼角卻沁出大顆的淚珠。

    她已經答應過小姑姑不再哭了,就真的沒有再發出聲音,隻是默默的流淚。

    夜裏她沒睡著,這會兒覺得渾身倦怠,她手裏拿著帕子還來不及拭淚,竟朦朧睡了過去。

    在夢中,她終於見到了小姑姑。

    小姑姑還是未出嫁時的樣子,十六歲正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候。

    那時小姑姑帶她溜出去玩,她也能常見到周無逸。

    周無逸那年才及冠,端得是風流紈絝的做派,念善還疑心他跟自己小姑姑並不相配。可每次小姑姑提起他時,臉上總是洋溢著快活的笑容。

    念善作為這段秘密情愫的見證者,覺得小姑姑若能嫁給他也不錯。

    起初她怯生生的稱唿周無逸為周世子,周無逸讓她改口叫“三叔”,她開始不習慣,周無逸趁著小姑姑沒留意,朝她眨眨眼:“沒關係,等以後你就要叫我小姑父了。”

    正巧被小姑姑聽了個尾音兒,小姑姑紅著臉氣急敗壞拿手裏的帕子丟他,周無逸一麵求饒一麵笑吟吟的接過帕子。

    念善疑心他是故意要逗小姑姑。

    直到好景不長,祖父祖母和大伯父總是麵色沉重,又過了沒多久,賜婚的聖旨就下來了。

    小姑姑要嫁給定王,做定王妃。

    周無逸曾經偷偷翻進侯府,想要帶小姑姑私奔,來找小姑姑商量。

    那時小姑姑把她帶在身邊同吃同住,那夜她雖是在帳子裏,卻並沒有睡著,全都聽到了,心裏充滿了恐慌和害怕。

    她害怕小姑姑走,她好不容易迴到了侯府,卻又要孤立無依;她也害怕小姑姑走了,會經曆她娘親一樣的命運。

    她們母女三人的日子太艱難了,不僅僅是貧苦,更是日日提心吊膽,憂懼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來欺辱。

    那一夜小姑姑跟周三叔壓著聲音吵了起來,待周三叔走後,小姑姑無聲的哭了很久。

    她裝作才睡醒,揉著眼睛爬起來,拿著帕子給小姑姑擦去眼淚,小姑姑抱著她,自己一麵流淚,一麵說“善善不怕,小姑姑在,小姑姑不走。”

    果然從那之後,小姑姑不再出門,安心在府中備嫁。

    她寸步不離的守在小姑姑身邊,生怕小姑姑會想不開。小姑姑臉上沒了笑容,她猶豫著勸小姑

    姑跟周三叔走,可小姑姑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摸著她的頭,說自己走了侯府承擔不起這罪責。

    或許就是從那時起,小姑姑就落下了心病,以至於到了定王府後,她經常會生病。

    那樣明媚鮮活的笑容,從此再也沒在小姑姑臉上見過。

    她知道這是在夢中,因為那種無憂無慮的神色又出現了。

    “善善,連小姑姑的話你都不聽?”小姑姑見了她反而蹙起眉,略帶責備道:“怎麽又瘦了?”

    念善撲到自己小姑姑懷中,即便在夢中,這懷抱也是溫暖的。

    “善善,要照顧好自己,小姑姑才能放心。”小姑姑反過來抱住她,如小時候一樣。可十六歲模樣的小姑姑抱住同樣年紀的她,還露出疼愛之色,看起來古怪和好笑。

    “善善,小姑姑要走了。”沒過一會兒,小姑姑鬆開了手。

    “小姑姑別走好不好!”念善不肯放開,流淚哀求道:“小姑姑你別走!”

    不是江皇後,十六歲的小姑姑隻是江萱。

    江萱微微笑道:“小姑姑不能再陪你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念善哭著搖頭不肯,江萱神色溫柔道:“都要做娘的人,以後可不能再哭了。”

    聽到小姑姑的話,念善愣了一下。

    江萱借機抽開了自己的手,念善感覺身上一冷。

    眼看著小姑姑竟頭也不迴的往前走去,她想往前追,忽然覺得肚子裏隱隱作痛,她踉蹌了兩步,小姑姑已經不見了身影。

    “小姑姑,小姑姑!”

    念善終於哭出了聲。

    ……

    “姑娘,姑娘您醒醒!”映月聽到念善的哭聲,忙快步走了進來。她掀開帳子後,發現五姑娘正捂著肚子,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布滿了淚痕。

    聽到她的聲音,念善才慢慢的睜開了眼。

    “姑娘,您可是肚子不舒服?”映月扶著她靠在大迎枕上,替她拭幹了臉上的淚痕。見她發絲淩亂狼狽,身上的輕薄褻衣已經被汗水沾濕,知道她定是夢裏遇到了事。

    念善像是才迴過神來,神色有些古怪的搖搖頭。

    “不是肚子疼。”念善皺著眉,她摸著自己隆起得很明顯的肚子,斟酌著道:“他,好像在動。”

    是小皇子在動?

    映月想起前些日子李太醫的話,五

    姑娘懷胎已經進入第五個月,該是有胎動了。

    因上次在主殿時鬧了笑話,念善這次很謹慎的確認,這次把映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好在這迴肚子裏的孩子很是給麵子,竟又動了一下。

    “映月姐姐,你摸到了嗎?”念善紅著臉問。

    映月麵上也露出期待和驚喜的神色,忙點頭道:“是小皇子在動。”

    先前李嬤嬤就說姑娘這一胎十拿九穩是個皇子,情急之下她也就說了出來。

    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讓念善心裏有了種奇妙的感覺。

    這裏是跟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她又等了一會兒,見肚子裏的孩子再沒有動作,才有些不舍的鬆開了手。

    小腹已經隆起的很明顯,上個月還穿著寬鬆的新衣,現在穿著就沒什麽餘量。再寬大的衣裳,也掩飾不住了。

    若是懷胎十月,孩子已經在她肚子裏待了近五個月。

    宋驍不在行宮,她覺得自在。可若不他不在,自己又如何有機會表現?

    念善心裏矛盾極了。

    “姑娘,小皇子很健康,您就放心罷。”映月見念善神色複雜,想到小皇子出生後極有可能從五姑娘身邊抱走,溫聲安慰道:“您別多想,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好好生下小皇子。您和小皇子健康平安,以後總有辦法的。”

    念善點點頭。

    她想起了在夢裏見到的小姑姑,神色也變得堅定。

    ……

    轉眼宋驍迴宮已經近一個月。

    每隔一日行宮中都會送來念善的消息,從映月字裏行間的話中,宋驍都能感覺到自己走後念善的自在——

    抄經、練字、讀書、做女紅,她身上終於長了些肉。

    宋驍因對江皇後愧疚,預備要替她守一年才能安心些。故此自他迴宮後,就真的沒有召幸侍寢。大家也隱約覺察出皇上的意思,這是要為皇後守些日子,以示對元後的敬重。

    等到了宋驍壽辰這日,也不過是在後宮裏擺了一桌家宴。

    能有資格坐在這裏的,除了張貴妃、慧妃、柔妃,就是敬嬪和英嬪。

    既是宋驍的壽辰,她們自然不能穿得過於素淨寡淡,都換了些稍微鮮亮些的衣裳。三妃自然是用顏色稍微淺些的紫色紅色,敬嬪穿了淡粉色,英嬪穿了鵝黃色。

    大家落座後,

    宋驍的目光也落在了稍遠處的兩人身上。

    論起貌美,這裏麵自是張貴妃為首。可敬嬪和英嬪年輕,她們入宮的時候不長,承寵的次數少,望向宋驍的目光透著仰慕,又是含羞帶怯的,更顯得動人。

    她們覺察到宋驍的目光,俏臉飛紅。

    張貴妃坐在宋驍下首,猶自還好;慧妃卻坐在兩人對麵,心裏不由有些不快。

    又不是沒被皇上睡過,用的著像未出閣的少女似的害羞麽?

    她們三個妃位還在這兒,竟想明目張膽的勾引皇上?

    等到張貴妃領著她們給皇上祝壽時,慧妃警告似的看了兩人一眼。

    若皇上真的動了心思,召了她們中的誰侍寢,誰還敢提皇後來敗壞皇上的興致不成?

    皇後薨逝沒多久,宋驍興致不高,來陪伴的五人也不敢說笑,隻說了些祝壽的話。

    很快壽宴便散了,宋驍留下了張貴妃說話。

    “過兩日朕會去行宮,要留些日子才會迴來。”宋驍吩咐道:“宮中的事,你便多操勞些。”

    聽到宋驍又要走,張貴妃有些失望。不過聽他把宮中事務托付給自己,又覺得自己深得皇上信任。

    “皇上放心,妾身定不負您的期望。”張貴妃立刻起身保證道。

    宋驍微微頷首,示意她坐下。

    “皇上,您這些日子著實辛苦。”張貴妃斟酌著開口道:“縱然國事繁忙,您也得保重龍體。您留在行宮中,沒個知心人服侍,妾身實在有些不放心。”

    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張貴妃有些心酸的想著。

    前些日子母親和嫂子進宮,說是讓她早做準備。皇上至今無子,哪怕長子是庶出,也會極為重視。

    若是她不抓住機會趕緊懷上,會是讓自己這邊的人懷上,將來她被封了皇後,皇長子生母的地位也不會低。

    若是讓能打捏住的家生子懷上皇子,將來抱到她身邊養也是一樣的。

    從定王府入宮的舊人中,江皇後曾經懷過男胎,隻是不幸小產了;慧妃也有過身孕,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產了;柳貴人更是生下過小郡主,小郡主雖是早殤,皇上對柳貴人也更優待些。

    唯有她,論美貌她勝過江皇後,家世也是側妃裏最好的,她也不是無寵,可她就是從沒懷過。

    多少年偷偷請醫問藥,也從沒有起色。

    她沒有多

    少年的青春再耗下去了。

    “不若帶兩個可心的人過去服侍,妾身們在後宮裏也能安心。”張貴妃麵上大度又賢惠,柔聲道:“皇後娘娘因後宮無皇嗣,始終心裏有遺憾。若是有皇嗣出身,皇後娘娘在天之靈也能安慰。”

    行宮是她們鞭長莫及也插不進手的地方,除了正大光明的給皇上送人,別無他法。

    不僅宮裏有更年輕的英嬪和敬嬪,她還要防著行宮中有人趁機勾引皇上,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懷上皇嗣,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此事你不必管。”宋驍有些不悅,淡淡的道:“你管好宮中事務就好。”

    張貴妃見他拒絕,不甘心放棄。

    “皇上,這是妾身為您準備的補湯。”說著,她招了招手,讓身後站著的貌美宮女送上來。“香芷,服侍皇上。”

    宋驍抬眼,來人似乎是個生麵孔。

    “皇上,您請用。”名喚香芷的宮人身段玲瓏有致,雙眸含媚,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款款端著托盤上前。

    不知是她做服侍人的事生疏,還是有意為之,她放下青花瓷的湯碗時,竟一個不慎滑了手,將半碗湯灑在了宋驍的月白色龍袍上。

    “皇上,奴婢知錯!”香芷忙跪下請罪道:“奴婢不小心,奴婢不是故意的!請皇上贖罪。”

    宋驍微蹙了眉,上一次敢把湯潑在他身上的,還是江念善。

    自己已經離開月餘的時候,照著李太醫所說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應該會動了罷?

    聽行宮裏送來的消息,一直都是母子均安,換了兩個太醫看過後都說了,她肚子裏懷的是個皇子。

    宋驍不由走了神。

    見宋驍沒責備自己,香芷還以為自己成功了。

    她自以為宋驍動了心,不枉自己跪下的時候特意選好了姿勢,能展現自己妖嬈的身段。見宋驍沒動,她大膽的自己起身。

    她一麵告罪,一麵拿了帕子要湊到宋驍身前,要去擦拭灑落的湯汁——

    張貴妃攥緊了帕子,垂了眸子坐在旁邊一動不動。

    是她自己要送到宋驍麵前的人,她沒有反悔的餘地!

    張貴妃眼看著宋驍沒有動,似是在等香芷服侍,幾乎紅了眼。

    就在那雙柔若無骨的手要碰到宋驍的衣襟時,宋驍聞到一股子香氣,這才抬眼。

    看到她眼中赤裸裸的

    引誘,宋驍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張貴妃。”宋驍驟然冰冷的目光令香芷縮迴了手,跪在了地上。他抬眼看向張貴妃,語氣冷漠:“這次你的宮人在禦前無狀,朕看在你連日來勞苦的份上,就放過這次。”

    “若再有下次,朕定不容情。”

    說著,宋驍起身拂袖而去。

    這形勢急轉直下是張貴妃沒想到的,她前一刻還在拈酸吃醋,後一刻宋驍竟動了怒。

    “皇上,妾身——”

    還沒等他解釋,宋驍已經走了出去。

    張貴妃又氣又怒,抬手就給了跪在地上的香芷一個巴掌。

    長長的護甲在香芷臉上留下了兩道血痕,香芷愕然睜大了眼睛,人前那樣賢惠的貴妃娘娘,竟動手打了她。

    “蠢貨,皇上也是你能用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的嗎?”張貴妃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娘憑著狐媚勾引人的手段能進的了侯府,這後宮可不是由著你用這狐媚手段的地方!”

    香芷捂著臉,哭出了聲。

    她算是張貴妃的遠房侄女,出身雖是差些,但因生得最貌美,被落魄的建安侯府送到了張貴妃的母親身邊,想謀個前程。

    張貴妃狠了心才忍著心裏的酸澀把人送了來,不承想竟反而惹怒了宋驍。

    她紅著眼,氣急敗壞的道。

    “給本宮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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