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我聽著崖的話,清澈的眸子略微顫動了一下,就像當初有本小說《圍城》裏麵的話一樣,在城裏的人想逃出來,在城外的人想衝進去。我一直以為,隻有地球上的想衝上sincere星球,現在才知道,原來sincere星球上,也有人想逃出來。“那,然後呢?”


    “然後,我父親要開辟空間蟲洞,其實並不難,幾乎在他實驗室裏那些器具都足以,隻不過,我的父親有點割舍不了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了,不過,他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兒女情長,所以,我的父親,也算是為了堅持自己的原則,拋棄了榮華富貴,也拋棄了自己的父親,按他的話說,他的父親,已經是個活死人了。”崖眼眸微微泛著淚光,一隻手不禁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狠狠地揉了揉。


    “崖,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我眉間輕挑,略帶不解地問道。“簡而言之,我的爺爺,已經被端木家族給洗了腦了,他覺得,我們家之所以能去sincere星球,都是因為端木家族的賞識,不然,我們現在可能都還在地球上麵流浪,所以端木家族,對我們有恩,無論做什麽,我們家都要誓死效忠。可是,他卻未曾想過,若不是我們得天獨厚的鍛造天賦和本領,那端木家族,怎會留我們。我父親說,他知道爺爺的想法,也知道端木灰一直捏著爺爺這個弱點,讓他幫忙做了不少邪惡的事,我爺爺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真的覺得恩這種東西,這輩子一定要報完,再者說,我們憑本事吃飯,真不覺得這端木家族對我們有什麽恩。”崖雙手叉腰,語氣裏帶著一絲憤憤不平,連嘴唇都因為生氣而開始輕微地顫抖了。


    “行,那你父親,成功逃出來了嗎??”我看著目光裏帶著絲絲血痕的崖,心頭微微一沉,猶疑著問道。“以我父親的能耐,弄個空間蟲洞,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我父親,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什麽事情?”“他忘了暗殺星組織對於叛徒,唯有一個死字。”崖像是深淵一般幽沉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麵,我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這,怎麽能叫叛徒呢?他不過是不替端木家族做事了而已,而且,他也並不知道暗殺星的事情啊。”


    崖哈哈一笑,那笑容裏滿是嘲諷,他瞅了一眼我,旋即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超智人,把人性,那可是研究得明明白白的,我父親什麽人,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能讓我父親做出逃離sincere星球決定的原因是什麽?隻要把我父親的性格特點,人際交往,反正,種種吧,放在一起對比研究,要得出結論不難。再找那端木博核實一下,我父親看過暗殺星秘密檔案這件事情,決計會被查出來的。”崖低垂著腦袋,頭發耷拉在眉毛上,不知道是因為失落,還是因為痛苦。


    我暗暗歎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沉聲說道:“那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


    我並沒有被崖的情緒所帶動,但或許這種理智純粹是因為我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過於的好奇。崖將耷拉的頭發往兩邊理了理,接著說道:“接下來,我父親便是逃到了地球上,憑借著他一手不錯的本事,倒也算是能夠在這亂糟糟的地球上博得一個求生之所,後來,一次偶然,我的父親碰到了一位落難的女子,這個故事倒也不稀罕,反正我父親就和這位女子,也就是我的母親,結合了,而我,就是他們的結晶。”“我去,那你牛逼三,你可是雙星球的混血兒,這身份說出去,估計得變成地球珍稀物種給保護起來哩。”我不知道怎麽迴事,鬼使神差地調笑了一句,說完我就感覺氣氛異常的尷尬,等來的,自然是崖沒好氣地白眼,甚至微微攥緊的拳頭。


    我連忙在空氣中假裝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啊,崖兄,自由散漫慣了,這迴話說錯了。”崖也隻是瞪了瞪我,沒再跟我計較,他眼眸一轉,望了一眼那黑幕籠罩的山峰,兀自搓了搓臉,歎息著說道:“我父親永遠也想不到,那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段,值得迴憶的時光了。”聽到崖有些喪氣的話,我的心裏略微一沉,崖站起身來,將身前的空瓶子隨手丟到了地上,這一次,他從冰箱裏搗鼓出來了一瓶啤酒,問了我一句,“你要喝點嗎?”我看著崖那副有些病態的模樣,心想,這不陪你喝,你也不能痛痛快快地講了,雖然我信奉養生之道,不過偶爾小酌兩杯,還是不錯的。


    心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真想快點知道真相,我便點頭答應了一句,“要!”後者便又從冰箱裏取了一瓶,用開瓶器將兩瓶啤酒打開,他遞給了我一瓶,然後也不待幹杯的,自己直接就咕咚一口喝了一大半,因為喝的急,一下他的臉上子就泛起了紅光。


    崖滿足地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然後拍了拍肚皮,接著說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父親隻是要隻是單純的因為其他原因離開,也許端木家族也不會心狠手辣地追殺到地球來,可是,恰恰我父親知道了暗殺星的事情,那,這事就沒那麽簡單好處理了。”


    崖再次舉起杯子,這一次,我很快地和他碰了碰,我喝了一小口,崖則是端起瓶子,一飲而盡,然後將瓶子輕輕地擱在桌上,晃了晃腦袋,繼續說道:“那天,我記得很清楚,天朗氣清,陽光明媚,那年我正好五歲,父親正在和母親聊天,我在玩著一個機械昆蟲,然而,突然來了一夥人,這夥人,並不是那種常見的惡人打扮,反倒是每個人都穿的衣冠楚楚,而且,各有特色,有牛高馬大的,有身形細長的,還有幾個唯唯諾諾的超智人像士兵一樣站在後麵,為首的那個,長相在我的印象裏,十分俊俏,身形不說肌肉爆棚,但也算輪廓明顯,但最令我害怕的,是他的眼睛,那雙像蛇一樣散發著碧綠光芒的眼睛,我那時候雖然小,但是,什麽叫害怕,我還是知道,那種全身發寒的感覺,我還是知道的。”崖說著說著,眼神開始迷離,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那不堪迴首的往事,崖開始趴在桌上,悶聲哭了起來。


    “喂喂喂,”我皺了皺眉頭,崖這樣講一段故事又哭一陣子,這莉再怎麽上廁所,估摸著也快迴來,關鍵最讓我嘀咕的就是,他之前講的,就算是讓莉知道了,也無所謂,或許他還有什麽更大的秘密,心頭這般想著,我就用力地又搖了他兩下,“喂喂喂,你是不是個男人,動不動就哭的?”


    崖被我搖晃了好一下,才重新反應了過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太陽穴,無助地望了我一眼,略微歎了口氣,說道:“為首的那個,是端木雷,端木灰的大兒子,為人陰狠毒辣,完完全全繼承了端木灰的一貫秉性,當時,他們便是奉端木灰的旨意,來地球,對我父親斬草除根。”


    “那然後呢?”我吞了吞口水,心頭已經開始想象當時的畫麵了。“然後,哼,這就是我為什麽不讓莉來聽這件事情的原因了,也是我對你的一番告誡。”崖的目光驟然變得森冷起來,像是那零下四十度的冰窟,冷厲地連整個眼眸都快變成白色,眼珠子都泛白了。


    我的喉嚨管上下滾動了一下,我嘴巴動了動,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反倒是崖,拿起了我沒喝完的酒,又是一口氣悶了半瓶,然後砸吧砸吧嘴巴,“從sincere星球上來的人,帶著一股子天生的優越感,他們,哈哈,我老實得告訴你,這些家夥根本沒把咱們地球上的人當成人類來看到,我們在他們眼裏,就是寵物,就是奴隸,就是一隻手就可以捏死的螞蟻。”崖狠狠地吐了口氣,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瓶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杏目圓睜,仰天怒吼起來。


    聽到麵前已經有些開始瘋癲的崖,我並沒有在意,反倒是想起了他之前說的話,這就是他不讓莉在這裏的原因嗎?因為地球的人類被sincere星球的人類當成奴隸嗎?我略微歎了口氣,“崖,你說吧,之後發生了什麽?”我語氣故意放緩了些,因為我有種預感,上次去找玄虎草崖和他父親之間的對話,跟接下來崖要說的事必然有很大的關係。


    聽到我的話,崖的氣息突然收斂了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哭聲也停止了,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哼,這群家夥,尤其是那個端木雷,眼裏根本沒有地球的人類,在得知我父親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母親是個地球人的時候,那眼神中的譏諷和輕蔑,就好像我父親和一頭母豬結婚一樣,當然,我父親自然是不服氣,便護在我母親身前,並像電視劇裏麵一樣像個英雄一樣正義凜然地讓端木雷收迴那種不屑的目光。隻可惜,英雄的心,碰上了可悲的時代,碰上了無情的導演,那個端木雷,閃電出手,直接將我的母親給當場,擊殺了。。。”


    崖說到此處,雙手握拳,狠狠地錘擊在了桌子上,貝齒咬在下嘴唇上,流出了殷紅的鮮血,整個目光,仿佛是要殺死一切一般,那種刺骨的恨意,是我第一次所見,我從來沒想過,平時嘻嘻哈哈、自由懶散的崖,也有如此情緒狂躁的時候,“他們這些家夥,就沒把我母親當人,殺了個人,跟踩死了一隻螞蟻一樣,還。。還把我母親的屍體給切割成了五段。”崖仰天怒吼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崩裂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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