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輕輕點頭,她很珍惜它的味道,有些溫涼,又有初陽的味道,平時她都是喝礦泉水,不喝椰子汁則盡量不喝,隻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用顧忌什麽了。


    然而她還有另一層意思。


    蘇小小再度開口,神色複雜,“後來我想了想,喜歡一個人,就像是喝椰子汁,並不是要占有才行,就像我喜歡天上的明月,喜歡它,卻不能摘下來占為己有。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奇怪,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不喜歡的人卻偏偏鍾情於你,我們都會覺得很無奈,但是沒辦法,人生就是這樣,隻能夠歸結於造化弄人和有緣無份。”


    蘇燦欲言又止,幹脆不再說話。至少再想好說什麽之前,什麽都不用說才是最正確的。


    蘇小小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臭小子,你別必要這麽嚴肅,弄得我反倒是像階級的敵人一樣。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從一開始,我就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像招搖過市的小醜。隻是我不希望是這樣的,因為這樣的感情反而弄的我們兩個尷尬,所以我也不想逼你做出什麽選擇和承諾。”


    蘇燦歎口氣,“我們都還小,小到以我們現在的肩膀承受不起這樣的重負。可是,這個問題其實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過,在你和仙子之前到底選擇誰,原諒我的儒弱,很難在你們兩人之間選擇某一個人……我誰也不想傷害誰。”


    此時此刻,同樣身為重生人士的蘇燦這才感受,他的身邊還有著各種各樣的羈絆在束縛著他,這種無形的力量實質的成為阻力纏著他的雙腳,如同深陷泥潭,衝不破世俗的桎梏和看法。


    如果要給這種無形的力量取個名字,可以叫做‘界限’或‘命運’,如果你不去改變,那些以後的事情都將按照前世的命運去發生。


    而命是定數,運是變數。


    普通人自然是沒辦法改變命運,隻能無可奈何,隻有重生過一次的蘇燦才能打破這個界限。


    隻不過他現在還沒發覺自己擁有這種能力,手揮舞著戰劍和盾牌穿透這堵無形的牆壁,改變身邊人的命運。


    在方寧那個記憶裏,那個所謂的平行宇宙中,本來擁有斬斷命運的蘇小燦在最後的關頭卻退縮了,讓那個明媚燦爛的蘇小小黯然離開。


    那個時候可惜方寧不能動彈,不然,他絕對會上去操縱蘇燦的身體,選擇一個與他迥然不同的結局。


    可惜這個世界上,也不是如同大話西遊裏夕陽武士和女孩站在牆頭上告白的那樣,蘇小小有紫霞仙子的勇氣,蘇燦卻不及夕陽武士那千分之一的勇氣,更重要的,沒有那個至尊寶化作一陣風衝進去夕陽武士的身體內,將那句我愛你說出口。


    或許蘇燦以為這就是電影和現實的差距,而實際上卻不是,是他沒有戰勝內心那個怯弱的自己。


    於是,蘇小小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捧著椰子汁向前走,被陽光染黃的發絲上線飛舞,身後斜射下來的光柱穿過發絲折現出大片大片起伏的光線粒子,那背影居然比青春漫畫中的場景還要好看。


    蘇燦和她並肩站在一起,蘇小小側過頭來,繼續說道,“我要講一個故事,你聽嗎?”


    蘇燦點頭,“想聽。”


    “我和筱筱一起看過一部叫愛樂之城的電影,就像是電影開展的,主人公米婭和塞巴斯蒂安在某個堵車的公路上邂逅,然後他們一見鍾情,頻頻邂逅,有時在工作的酒吧,有時在浪漫的派對上,有時在意外的旅行中。”蘇小小將喝幹淨的椰子汁捧在掌心裏,卻不著急丟掉。


    “然後呢?”蘇燦對這個故事的開頭有點意思了,於是便追問起來。


    “然後啊……”蘇小小陷入了長長的迴憶中。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跳加快卻又彼此難忘,可是他們兩個都是傻瓜,明明互相喜歡對方,蠢蠢欲動卻又不敢表明心跡。”蘇小小微微一笑。


    蘇燦黯然地點頭,“那樣的話,真是太傻了。”


    “人總是那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又能夠說自己看破了紅塵,或者被紅塵看破了呢?”蘇小小莞爾,繼續開始為蘇燦將這個故事。


    “塞巴斯蒂安癡迷爵士樂,米婭則夢想成為一個出色的演員。”


    “米婭說,你以後一定會開一家以你名字命名的俱樂部。塞巴斯蒂安說,你也可以的,你一定會成為你想象的樣子,做一個出色的演員。他們兩人各自追夢,在求索的路上,相互攙扶相互鼓舞的努力著。”


    “他為了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為了得到她父母的認可,為了她可以無憂無慮的辭職專心研究她的話劇,塞巴斯蒂安參與了他原本並不喜歡的流行樂隊。卻不曾想越走越遠,在那場盛況空前的樂隊演出上,他終於迷失了原來那個追求爵士音樂的自己,初心變成了名氣和利益。”


    “而此時的米婭,卻一直未曾放棄她的話劇,即便舞台下隻有三五個好友做觀眾。”


    蘇燦沒由來的渾身戰栗,頭皮發麻,故事的結尾已經不用她去說,多半能夠猜出結果。


    “是的,分歧和爭吵來的無聲無息卻又天崩地裂,隔在他們之間的東西越來越高,終於他望不到她的心,她再也看不到那個喜歡爵士樂愛好者的他,分手自然而來的到來。”蘇小小迴過頭來,就這樣直直的看著蘇燦,“你是不是覺得結局就是這樣讓人覺得造化弄人?”


    蘇燦沒有點頭和搖頭,同樣也很平靜地說,“你繼續講下去。”


    蘇小小仰起微弧的臉龐,背著手,邁著大長腿向前走,“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改變總會是發生的,人生又充滿了無數個巧合。”


    “在分別幾年以後的某一個冬天的晚上,兩人久別重逢,即便分開這麽久了,塞巴斯蒂安還是那個最懂她的人,也是那個最會鼓勵她的人,米婭沒有去試鏡的自信心,他說你可以,他也堅信她能做到,他希望她堅持初心,就像當年她堅持的一樣。”


    蘇小小微微一笑,說道:“最終,米婭終於成功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而她也所嫁非他。”


    “那真是好遺憾啊。”蘇燦歎口氣。


    “某天的晚上,她和先生出門邂逅了一家叫‘塞巴斯蒂安’的酒吧俱樂部。燈光照耀的舞台上,他彈起了他們邂逅時他在酒吧彈的那首曲子,一切恍惚間迴到了那個相遇時的場景。”


    “舞台上,他寂寞彈唱,舞台下,她淚流滿麵。”


    …


    蘇燦聽完她講的這個故事,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廣場的盡頭。


    那裏還一個合影的地方,還有隻藍色的叮當貓人偶在和人拍照留影。


    蘇小小返身過來,光影下,她的眼淚莫名的流了下來。


    蘇燦沒由來的鼻頭一酸,心頭難過起來。


    蘇小小艱難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故事的最後,米婭對塞巴斯蒂安說:最後我們都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代價是失去了你,堅持是因為你,妥協是因為你,放棄是因為你,成功是因為你,the.end裏卻沒有你。”


    “‘wee.to.seb''s,ee.to.the.dream.i''ll.never.dare.to.dream.again。’這句話翻譯的意思是:雖然無前緣可續,可我已經在腦海內和你過完餘生。”


    恰巧是最後這句,才一直蘇小小想對蘇燦說的話。


    其實成長,從來都不是排山倒海的姿態,而是抽絲剝繭的,在你不知情間,便活出了另外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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