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發軟,素雪跪倒在地,輕葬將她拉起,皺著眉頭道:

    “你這是幹什麽?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還不快起來!”

    素雪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硬是甩開了他的手。一步步向他爬去。

    每接近一步,他胸口的空洞就會猙獰一分,而她的心就會更痛一分。

    對,他說的沒錯,這都過去了。但這些都是曾經存在過的事實。她無法想象那樣一個驕傲邪魅的他曾遭受過這樣的痛苦。

    被活生生的挖去了心髒會是多麽痛苦她完全無法想象。因為曾經他隻是碰到她的心髒,她就完全受不了了,隻能由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而他呢?身體上的痛苦自然不用說,而且挖他心髒的人還是那個他唯一信賴的人,那個他即使知道可能會殺了自己還是依舊選擇相信的人……

    終於她到了他的麵前,埋頭看著眼神空洞,臉色慘白的他。

    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像,她還是好想摸摸他的臉。忍住大哭的衝動,她隻是抽抽搭搭的低泣。

    一滴晶瑩的淚落下,透過幻境中他的容顏,碎了一地……

    羽歌,我絕不這樣待你。縱使負了天下又如何?我心裏在乎的永遠是你。永遠不會對你刀刃相向……

    很多年後,她才認識到自己的無力。永遠不要期盼永遠,因為永遠可能永遠也不會到來……。

    那場大雪埋葬了她曾經的誓言,她拿著鋒利的劍一步步向走近,他在雪地中隻是淡淡一笑便傾了江山,覆了天下……

    畫麵一轉,再次到了神界。

    夏荷的寢宮內,白紗帳暖,香煙縷縷。

    軟榻上,她靜靜的躺著,白皙的手腕,殷紅的鮮血不斷地湧出,染紅了鋪著白色毛毯的軟榻。

    她的神色安然,似喜似悲。喜的是她馬上就可以和他見麵了。悲的是他死前所受的痛苦。

    黃泉路上,羽歌,一定要等我……

    如果能夠奢求,你是否會原諒我?

    大殿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白色纖長的身影出現,光暈中他的身形模糊而不真實。

    她睜開疲憊的眼,想要努力看清那個人,但視線卻總是模糊。

    羽歌,是你嗎?你來找我了嗎?

    漸漸,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安心的閉上了眼。

    那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在空蕩的殿裏久久迴蕩,一頭銀色的及腰的長發格外醒目。

    ………。

    夜幕降臨,羽歌的眼動了動,漸漸感到有人在向他靠近。

    白衣,銀發,和他上午見到的那個男子有點像。琥珀色的眼瞳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有點吃驚。恐怕是詫異於那雙還能夠轉動的紫眸吧!

    他蹲在他身邊,看了看他的胸口,又看了看他的臉。歎道: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來到這個世上呢?”

    羽歌想要冷笑,但無奈此刻的他隻能轉轉眼珠,其餘的什麽也辦不到。

    那男子俯身將他抱起,道:

    “夜涼露重,還是不要呆在這個地方吧!”

    夜色中,他抱著他走進那間曾經有著他們兩甜蜜迴憶的小木屋,夜風中,他輕輕的說了一句:

    “疏桐,我的名字叫疏桐……”

    第二天天明,

    當夏荷醒來,發現自己手腕處的傷口早就愈合,床邊是一封信。這字跡她認得,想必昨天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他吧。

    看完信,她早已淚流滿麵,發瘋似地摔壞房間裏的東西,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最後隻能無力的抱著雙腿哭泣。

    而此刻妖界,木屋外,一張美豔嫵媚的臉,一雙淡紫憂傷的瞳,一滴血紅妖異的朱砂淚痣,一抹嘲諷殘忍的微笑,羽歌薄唇微啟,用帶著蠱惑的嗓音對著身後的木屋輕輕道:

    “采星石……嗎?我會記得你給我說的話,疏桐……。”

    轟的一聲,木屋頃刻倒塌,最終化為灰燼。驚起林中的無數隻飛鳥。

    那隻鵝黃色的小鳥又來了,飛到他麵前。羽歌微微一笑,媚顏醉天下,伸開手掌,示意它落下。

    鳥兒很通人性的乖乖落下,卻不知它的行為無疑是自尋死路。來不及叫出聲,它已化為灰燼。

    羽歌嘴角的弧度更甚,殘忍得讓人心寒。他離開了那個地方,從他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的地方。帶著仇恨,帶著憎惡……

    那年他踏過的荒原繁花似錦,鶯歌燕舞。如今,他走過的原野草木皆枯,荒蕪衰敗???????

    (流年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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