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裴遠霄便是渾身鮮血淋漓。 葉道知:“你不是我的對手。” 裴遠霄咽下了口中一口腥甜:“我知道。” 但他不會認輸。 不管是有關於劍道,還是有關於江晚星,他都不會認輸。 裴遠霄抬眸,碧綠的眼眸中閃過一點金光,是不容忽視的倔強。 葉道知輕輕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 這人是天命之子,就算是他的修為都無法要了他的性命。但,要不了性命,打成重傷也是一樣的。 葉道知的左手豎起二指,緩緩撫過劍鋒,留下了一行血跡,接著提起手臂,在半空中劃出一劍。 劍氣如波濤洶湧,隻 要瞬息就能將裴遠霄淹沒。 可裴遠霄未退後一步,握住了他的劍,準備迎麵而上。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等等。” 場上兩人同時停住了動作,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江晚星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了一下:“你們不用打了。” 兩人皆是一怔。 江晚星低垂下了頭,漫不經心地道:“選護法,重要的不是我喜歡嗎?就算你們打得你死我活的,也沒用。” 葉道知率先停手,笑道:“自然如此。” 裴遠霄本來還能強撐著,現在戰意退去,身體搖晃了一下,隻能以劍杵地,支撐著身體。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如青竹般直直地站在那裏,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江晚星。 江晚星感受到了兩位主角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不免壓力有些大,他輕咳了一聲:“我選——” 他抬頭,看了過去。 葉道知看起來一點都不想經曆了一場苦戰,依舊是衣冠楚楚,連衣角都未有一絲褶皺。他嘴角含笑,並不慌亂。 與之相比,裴遠霄就顯得狼狽多了,滿身鮮血,還好一身黑衣,並不明顯,隻是麵色蒼白,十分虛弱。 “我選他。” 江晚星抬手,指向了其中一個人。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隻見白皙修長的手指,直直落在了葉道知的身上。 葉道知毫無意外,收起了劍走上前去,單膝跪在了骨座下方,伸手握住了江晚星的手:“我的榮幸,主人。” 最後二字,他說的又輕又緩。 江晚星莫名地打了顫,抽迴了手,看向了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裴遠霄。 裴遠霄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握劍的手一直在顫抖,差點連劍都握不住了。 江晚星見他的模樣,難得良心發現,心有不忍:“嗯……骨女,你把裴少俠送出去魔宮吧。” 沒辦法,要是把裴遠霄留下來,都沒辦法走劇情了,現在還不是他來魔宮的時候,還是先把他送走吧。 骨女輕輕應了一聲,蓮步輕移,來到了裴遠霄的身邊:“裴少俠,請。” 裴遠霄看著江晚星,硬生生地咽下一口鮮血,聲音沙啞:“你喊我‘裴少俠’?” 江晚星別開了目光,冷淡地說:“裴少俠有何指教?” 裴遠霄的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說。繞開了骨女,從一群虎視眈眈的魔道之人中走過。 他腳步虛浮,但卻脊背挺直。 這種姿態保持到走出魔宮,裴遠霄側過頭,看了一眼血月之下的巍峨宮殿,最終力竭,身體晃了晃,倒在了一堆砂石中。 點點鮮血從傷口處滴落,不一會兒就染紅的身下的土地。 他倒下沒多久,就見兩道身影從魔宮中躥了出來,落在了他的身邊。 正是那兩個輸給裴遠霄的人。 韋林看了另一人一眼,嘿嘿一笑:“正巧,不如一起?” “好。” 兩人對視了一下,同時出手,如閃電般抓向了躺在地上消無聲息的裴遠霄。 隻是他們的手還沒碰到裴遠霄的衣角,身旁突然傳來一聲綿長的貓叫。 “喵——” 兩人的動作一頓,韋林“呸”了一聲:“晦氣。” 另一人卻多看了那隻白貓:“這隻貓怎麽有點眼熟?” 白貓轉過身,貓眼冷冷地看著這兩個人。 “不管了,這人這麽下我們兄弟兩個的麵子,不把他宰了,以後怎麽在魔道混?” 韋林點了點頭,右手成爪,黑霧環繞,形成了一張張的鬼臉,試探著襲向了裴遠霄。 可這次還是沒成功,白貓化作一道白光,躥了過來,抓了一下韋林的手。 韋林被抓得滿是傷痕,他惡狠狠地盯著白貓:“畜生,給我去死——” 白貓身姿靈巧,在突起的石塊上一躍,落在了一個人的懷中。 “你們有沒有聽過,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人撫摸著白貓的脊背,剛剛還野性難馴的白貓,立刻變得溫順了起來。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第35章 “魔、魔尊……” 剛剛還囂張的韋林, 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諂媚地說:“這小子闖入魔宮,若不要了他的性命以儆效尤,怕是日後正道都不將魔宮放在眼裏了。” 旁邊那人也讚同道:“正是如此。” 江晚星點頭, 嘴角含笑:“你說得很對。” 韋林鬆了一口氣, 隻是還沒輪到慶幸逃過一劫,就聽見麵前之人慢悠悠地接上了一句:“不如我這魔尊之位, 也讓給你當?” 韋林渾身發寒,連忙道:“我、我隻是想為魔尊分憂, 沒有別的想法……” “對、對, 這人對魔尊不敬, 我們看不過眼而已。” 那兩人好話說盡, 但見魔尊毫無反應,兩人對視了一眼, 惡從膽邊生。 這魔尊出名已經是許久以前了,現在百年過去,看這人弱不禁風的樣子, 怕是隻是繡花枕頭罷了。 與其被問罪,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兩人同時出手,襲向了一道紅影。 隻是他們還未碰到衣角, 就感覺胸口傳來了一陣涼意。他們下意識地低頭一看,胸口空蕩蕩的, 隻剩下一個血窟窿。 “喵——”白貓落在了地上, 爪下拍著一個怦怦跳動的心髒。 另一人的胸膛則是被一柄刀所穿透。 呲—— 短刀被拔出。 兩人應聲倒地, 雙眼大睜,隻能看見一襲紅袍從地上緩緩拖過。 裴遠霄仍在昏迷中。 江晚星走了過去,半蹲了下來,看著裴遠霄虛弱蒼白的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人怎麽就這麽倔呢? 他伸手戳了戳裴遠霄的臉頰。 即使在昏迷中,裴遠霄的眉頭也是緊鎖著的,他似有所感,口中呢喃了兩聲,說了什麽卻聽不真切。 江晚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對著一片荒野道:“過來。” 話音落下。 片刻後,一堆荒草抖動了一下,從中小心翼翼地冒出了一個腦袋。 是一隻毛茸茸的灰兔,撲閃著一雙紅彤彤的大眼睛。它蹦躂了出來,在江晚星的麵前化作了一位圓臉少女,也是有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真真是我見猶憐。 “魔尊。”灰兔瑟瑟發抖地跪了下來。 江晚星起身:“照顧好此人,若是他醒來,就說……是你救得他。” 灰兔悄悄瞥了一眼地上之人。 裴遠霄雖渾身狼狽,但難掩俊朗的麵容,灰兔平日裏見得都是些長得稀奇古怪的魔修,哪裏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忍不住紅了麵頰。 江晚星暗自“嘖”了一聲。 見灰兔這模樣,他應該為裴遠霄能成一番好事而高興,可現在心中卻莫名的煩躁。 “你……” 灰兔像是嚇了一跳,連忙收迴了目光,頭低得幾乎要埋進胸口。 江晚星開了一個頭,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揮了揮手:“把人帶走。” 灰兔應了一聲,將裴遠霄扶了起來,小小的肩膀扛著這麽高的一個人,走路走起來都不東倒西歪的,生怕下一步就摔倒了。 江晚星看了一會兒,上前一步,把裴遠霄接了過來,對灰兔說:“指路。” 灰兔的耳朵耷拉了下來,害怕地指了一個方向。 灰兔是一個小妖怪,修為低微,平日裏夾著尾巴做人、哦不,做兔。住的地方也是狹小雜亂,一個山洞裏鋪上一層雜草就算是窩了。 江晚星半扶著裴遠霄,都不知道該把人放在哪裏。 灰兔連忙收拾出了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