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迴去路上的方天遊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江晚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隻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江晚星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暗處,“他明明已經走了,為什麽還要偽裝蹤跡,跟在我旁邊?”  係統:“分析不出。”  江晚星也隻是隨口一問,裴遠霄隻是跟在身邊,除此之外什麽事都不做,那他愛跟多久就跟多久吧。  不過時間不早了,江晚星也沒有再逛,就迴了暫居的院子,他能感受到裴遠霄的氣息一直跟到院落門口才消失。他抬頭看了一眼裴遠霄所住的地方,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夜很長。  有人夢酣暢,有人睡不著。  江晚星抱著枕頭在床榻上翻來覆去,額前抹額散落,露出了光潔白皙的肌膚。  裴遠霄坐在屋頂,對月趁風,喝了一夜的酒,眸光總不自覺掃過某處。第21章   晨光熹微,霞光暈染小半邊天際。  白玉京中突地響起一道清亮的鍾聲,綿長悠遠,直敲三下才停下。  江晚星翻身從床榻上下來,睡眼朦朧,趿拉著鞋子正要出去看看究竟。剛剛打開一絲門縫,迎麵就吹來了一陣冷風。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這才發現抹額消失不見了。  砰——  江晚星用力地合上了門,轉身迴去,在床榻的一角找到了那抹棗紅。他撿了起來,坐在了銅鏡前。  銅鏡模糊地照映出了人影。  江晚星盯著鏡中人,目光在額頭處停留了片刻,將抹額重新係了迴去。  待梳洗完畢,重新著裝,他這才打開了門。  扶搖弟子都烏壓壓地擠在了門口。  有人見了江晚星,揮了揮手,大聲道:“小師叔,快些,萬宗盛會開始了!”  江晚星“唔”了一聲,直接從二樓的欄杆處翻身而下,輕輕落到了空地上。  “這麽快就開始了?”他有些疑惑。  弟子們七嘴八舌地解釋了起來。  “隻是初賽。”  “要先淘汰掉八成的人呢。”  “每次萬宗盛會的第一輪都是進入到一個秘境中,每個人都有任務,完成任務才能晉級。”  “據說還是生死不論。”  “噓——裴師兄來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戛然而止。  裴遠霄從樓中走了出來,掃過一幹弟子,還刻意漏過江晚星。他的身上帶了點酒氣,但不見倦意。  “出發。”  扶搖弟子魚貫而出。  江晚星混在人堆中,隨大流走向了一處更為開闊的廣場。  廣場由白玉鋪成,足以容納上萬人,四周豎立著根根蟠龍柱,雕刻出來的龍眼處鑲嵌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在日暉下爍爍發光。  無論是在修真界中叫得上名號的門派,還是籍籍無名的草堂班子,全都齊聚在這裏,等待著萬宗盛會的開啟。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落命牌——”  砰——  一團白光在半空中炸開,化作無數道流光,落到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其中一道落到江晚星的手中。  他張開手掌一看,裏麵躺著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樸實無華,沒有任何的紋路,隻用血紅色的字體寫出了他的名字  ——扶搖江晚星。  江晚星合上了手掌,想將玉牌塞到了儲物袋中,隻是不知為何,玉牌怎麽都塞不進去。  旁邊的弟子見了,提醒道:“小師叔,玉牌上有禁製,無法放入儲物空間中。若是在秘境中被人奪去了玉牌捏碎,就等於失敗,若是遇到危險,同樣捏碎玉牌就會被傳送出去。”  江晚星點點頭,將玉牌貼身放好。  那老者繼續道:“開境門——”  隻見半空中出現了一個漩渦。  漩渦緩緩轉動,形成了一扇十丈高的門,可見另一方世界。  廣場中的眾人迫不及待地馭使法器朝著境門而去,生怕落後旁人。  境門連通的秘境浩瀚無邊,這麽多人進入其中,就一點動靜都沒有驚起,依舊靜靜地豎立在半空中。  扶搖弟子們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召出了法器,化作了道道流光,鑽入了境門中。  其中一個弟子與江晚星說:“據前輩們所說,進入境門後,所有人都四散到秘境各處,不一定和同門一起,小師叔千萬要小心,不要誤信他人。”  江晚星道了聲謝,踏入了境門.在這一瞬間,好似邁過了一層無形的光幕,在短暫的失重後,眼前景色煥然一新。  戈壁荒漠,黃沙漫天,四處荒蕪,不見一點新綠。  荒漠一眼望不到邊際,幾乎和天空連成了一條線。狂風吹來,不見涼意,唯有粗糲的風沙打在臉上。  江晚星眯了眯眼,卷翹的睫毛擋住了風沙。待風止後,他四處張望,可除了黃沙外,這四周不見一個人影。  “不會這麽倒黴吧……”  話音還未落下,又見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了沙丘上。隻是他運氣有些不好,一時間沒有站穩,直接陷入了流沙中,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掙脫處,渾身狼狽不堪。  “是你!”方天遊擦了擦臉上的沙子,露出了青腫的臉頰。  江晚星:“看來倒黴的不止我一個人。”  方天遊糾正:“看來倒黴的不止我們兩個人。”  江晚星順著方天遊所指,看見遠處一個小沙丘上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隻是那人越靠近,方天遊就覺得臉頰越疼。  “我覺得我應該鑽迴到流沙裏麵。”方天遊認真地說。  裴遠霄在距離他們二人不遠的地方站定,還未開口,就見方天遊連忙解釋:“其實我也不想出現在這裏,更不想打擾到你們二位的。”  說話的時候他還感覺臉頰上一抽一抽的疼,他很想現在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隻是身處秘境,要不和他們同行的話,怕是連這荒漠都走不出去。  裴遠霄直接無視了方天遊這個多餘的人,看向了江晚星。  他昨夜喝了一夜的酒,早就下定決心遠離小師叔,不做那朝秦暮楚之人,硬是熬了一個清晨沒有理會小師叔,沒想到進入秘境後,兩人又落於一處。  不知是緣分還是劫難。  若是其他人,他大可轉身就走。  可……這是小師叔。  裴遠霄的目光落在了小師叔的臉上。  大漠風沙如刀子般刺骨,旁人皮糙肉厚也就罷了,小師叔麵皮本就薄,皮膚又白皙,短短地吹了片刻,就泛起了紅意。  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件東西,遞了過去。  江晚星不明所以,但還是伸手接過,一看,是一枚玉簪。樣式簡單,隻刻著一尾靈動的遊魚,栩栩如生。  裴遠霄簡單地解釋:“擋風。”  江晚星將玉簪插-在發間,感覺到一股輕柔的風環繞在了身邊,形成了一個屏障,擋住了外界粗獷的風沙。  在旁邊默默圍觀的方天遊忍不住開口:“暴殄天物。”  這明明是可以用來擋住一記致命攻擊的保命靈器,現在隻用來擋風,就算他是不依賴外物的劍修,也覺得是浪費了。  裴遠霄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方天遊瞬間改口:“適合,太適合了,能為你小師叔擋風實在是它的榮幸!”第22章   狂風驟起,卷起重重黃沙。  茫茫沙漠中留下的腳印被風一吹,了無痕跡,令人找尋不到來時的路。  “呸!”方天遊吐出一口沙子,隻覺得整個人都被黃沙給灌滿了,他頂著狂風向前兩步,大聲道,“兩位道友,這天色都變了,怕是今天走不出這荒漠了。”  與狼狽的方天遊相比,其他兩人還算是體麵。  江晚星有靈器護體,一點沙塵都沒有吹到;裴遠霄則是身環劍氣,風沙還未到跟前,就被絞成了虛無。  方天遊繼續道:“怎麽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找個地方歇一歇腳……”  裴遠霄沒有理會他。  這點路程,在擅長苦修的劍修麵前根本不夠看,這人身為浣劍閣首席,竟如此吃不起苦,看來難成大器。  方天遊見沒有迴應,隻得埋頭繼續向前走。  一行人又走過數座山丘,可入目還是遍地黃沙,不見一絲翠色。  裴遠霄氣息平穩,就算昨夜一整夜未眠,也不見一點倦意。若是平時,他定是會連夜趕路,早早走出荒漠。  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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