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欽非常疲憊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饑腸轆轆, 兜裏隻剩下百來塊錢。

    一周前, 他腿傷才好, 他爸來找他, 父子倆聊著聊著吵了起來。他爸不但把他趕出去, 還把他的錢都沒收了。

    起初王子欽還不覺得老頭子是認真的,他和他爸吵架那是家常便飯的事, 於是跑去狐朋狗友家借宿,要零錢花,可是過了沒兩天, 就沒人敢收留他了。

    說辭都整齊一致:“王少, 我爸/媽發話了, 說是你爸打的招唿, 他這迴是真想治你, 要是我敢收留你,我們家那邊生意就不好說了。我沒辦法做我家裏的主啊, 對不起了, 你寬宏大量,諒解我一下吧。”

    王子欽氣得肺都要炸了,切, 他還不稀罕呢!一群捧高踩低的勢利眼,平時跟在他屁股後麵要好處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尾巴搖得歡, 問他要這要那, 他自問待這幫兄弟也不薄啊!如今他真出事, 竟然都當他是病菌一樣避之不及。

    當時事發突然,他走得急,身上就沒帶多少錢,那時以為頂多兩天他就可以迴家,也沒省著用,照著他一貫的消費水平大手大腳地花,現在早就花得差不多了。等到他迴過神來的時候,身上剩下的錢已經連住經濟旅館的房資都沒有了,王子欽也不想去住。

    他爸真能是認真的嗎?可他家不就他一個種,他壓根沒有兄弟姐妹啊。難道他爸在外麵的小三小四真的有人懷上了?所以他爸要放棄他了?他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啊?

    到現在他都不能相信他爸是真要整他,他們以前又不是沒有吵過,這次的事兒也不大,他們這麽吵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迴了,怎麽這次他爸就動真格把他趕出去了呢?他又沒殺人放火,隻是好玩好享受,又不是大禍,有必要生氣到這地步嗎?

    王子欽還是不信。

    他把最後的一點錢,拿去買了一包煙,坐在路邊抽完,扔了一地的煙頭。

    未燃盡的煙頭在黑暗裏閃著黯淡的亮光。

    王子欽運了好久氣,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爸打了電話:“喂,爸,是我……”

    他爸冷酷地問:“你有什麽事?”

    王子欽拖著長音說:“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闖禍了,真的,我跟你保證,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王睢冷笑一聲:“嗬,你當我是傻子啊?我看上去有那麽好騙嗎?你能這麽快悔改?怕是心裏還在咒我吧?”

    王子欽心裏還真的在罵他爸,但這不能說出來,他繼續裝乖賣可憐:“我真改了,爸。我再也不頂撞你了。爸,我現在身上沒錢了,我今晚都不知道能住哪,再這樣下去,我今晚就要流落街頭了。我媽要是還在世,她知道的話得多心疼我啊……”

    說到這個王睢更來氣:“你還記得你媽啊?你媽要是知道你現在這個畜生樣,非得氣得從墳裏爬出來,你還有臉拿你媽來說事!”

    王子欽被他一激,沒辦法繼續裝乖兒子了,罵迴去:“你就很有臉嗎?!我媽還活著的時候,你有少在外麵花天酒地嗎?我媽就是被你氣死的!”

    王睢被噎了一下,他是有些對不起老婆,可在他心裏,隻有他老婆是正室,外麵那些都是玩玩的,他從沒帶迴去動搖過他老婆的位置。王睢說:“你別和我提你媽。我要不是最愛你媽,我能縱容你那麽多年!我早再要幾個兒子了!”

    王子欽真想對他豎中指,譏諷說:“怕是你已經不行了生不出來了吧?你那玩意兒還能用嗎?裝什麽癡情,我都要聽吐了。”

    王睢:“你……!”

    話才剛開了頭,就被掛了。

    王子欽滿心憤懣,他倔強地想:

    呸,他就是真在外頭餓死了,他也不迴去向那惡心人的老頭子搖尾乞憐!

    但他身上確實隻剩下幾塊錢了,最便宜的旅館也住不起。

    王子欽想了想自己身上剩下的家當,一個名牌的打火機,他大十幾萬買的,這是最貴的,一個手機,還有潮牌的戒指。大不了明天去把那個打火機給當了,換的錢夠他用一陣子了。眼下這麽晚,當鋪都不開了。

    王子欽想著,合衣在公園的長椅休息會兒,他今天東奔西跑,太累了,沒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

    半夜,王子欽被身邊的動靜弄醒過來,發現有個人在他跟前,湊得極近。

    王子欽被嚇了一跳,對方似乎也被嚇到了,轉身撒腿就跑。

    過了一會兒,王子欽才後知後覺地迴過神,他感覺自己手指上空蕩蕩,低頭一看,他的戒指沒了!王子欽愣了下,往兜裏一摸,他的打火機和手機也沒了!王子欽趕緊跳起來,去追那個人,可他的腿傷才好沒多久,本來跑不快,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人越跑越遠,連報警他都沒手機可以打電話!

    王子欽氣得腦袋發暈,也可能是餓的,他隻好詢問好心路人,找了好半天終於找到轄區派-出-所報案,警-察記錄案子以後就讓他走了,說有進展再告訴他。

    王子欽當時氣在頭上,又情況緊急,拍桌子:“有進展?什麽時候才能有進展!為什麽現在不去抓人?去調監控去抓人啊!你們吃幹飯的嗎!”

    警察的臉色被他罵得不大好,板起臉教育他:“這位同學,這裏是警察局,請不要大聲喧嘩!你的案子涉案金額比較大,我們會好好調查了,你留個手機號碼吧。”

    王子欽翻白眼:“我的手機被偷了啊!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你讓我留個電話號碼?”

    警察:“留你的家人的也行。”

    王子欽氣衝衝地說:“我就是和我家裏人鬧翻了,我才跑出來,才會被人偷盜。”

    警察皺眉看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別鬧脾氣了吧?記你家裏人的號碼,不然我們破案了也沒辦法聯係你啊。”

    王子欽煩躁不已,他閉上嘴巴,牙咬得緊緊的,兩腮鼓起來,過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提筆寫下一串手機號:“這是我朋友的手機號。要聯係就聯係這個號碼吧。”

    這是他背得最熟的號碼——

    沈垣的手機號。

    說實在話,他現在不好意思去找沈垣。

    他沒想到一直逆來順受的沈垣居然會真的生氣了,把他痛揍了,以前沈垣是不反抗,這迴沈垣反抗了,結結實實地罵了他一通,他剛開始是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生氣,生完氣了以後……有些後悔。

    兔子急了會咬人。

    沈垣這種平時脾氣軟的,發起火來是真嚇人……

    之後沈垣就再沒聯係過他,他也不好意思去聯係沈垣,迴頭想想,確實是他不好,可他隻是想逗逗沈垣而已啊,又不是真要強-奸還怎麽樣,有必要那麽生氣嗎?他直的不能再直了,絕對不是基佬。

    事到如今。

    王子欽思來想去,覺得其他人都靠不住,隻有沈垣是值得托付的。幸好他前段時間沒去給沈垣找茬,還有挽迴的餘地。

    就算沈垣現在可能還在生他的氣,可沈垣就是這樣的好人,他知道的。

    想到沈垣,王子欽於心有愧,本來囂張的氣焰一下子熄滅了。

    王子欽悶聲問:“可以借這裏的電話讓我打個電話嗎?”

    警察同意後,王子欽撥通了沈垣的手機號,他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十二點剛過十分鍾,沈垣大概已經睡了吧?

    他聽著手機鈴聲,等到心底忐忑,終於電話被接通。

    那一瞬間真的有如絕地逃生!

    沈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問:“喂?誰呀?”

    王子欽憋了片刻,才羞臊難當地說:“是我。”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片刻之後,沈垣什麽都沒說,輕輕地“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王子欽:“……”

    他覺得沈垣應當並不知道他出事了,大概還是在生上迴被戲弄的氣。不知為何,這比他爸要趕他出家門還讓他慌張,他想,沈垣該不會是想要和他絕交吧?

    王子欽心亂如麻。

    他花了兩分鍾平複情緒,再撥了一次,沈垣不接,他連著打了三四次。

    警察側目,懷疑地問:“你寫這個號碼沒問題嗎?他真是你朋友嗎?”

    王子欽臉都漲紅了,趕忙說:“沒問題沒問題,他是我朋友,就是我們之前吵了一架。”

    警察看了他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王子欽讀懂了他那眼神的意思。是在嘲笑他眾叛親離,出了事連一個可以幫忙的人都找不到,他這做人真是太失敗了。

    沈垣終於不耐煩地再一次接起電話,這次沒等沈垣開口,王子欽趕緊著急地飛快地說:“你先別掛電話!不要拉黑這個號碼!這是派-出-所的號碼!”

    沈垣這才搭理他了,疑惑地問:“……你怎麽在派出所啊?”

    王子欽無可奈何地腆著臉說:“沈垣,我現在隻能相信你了。我、我上星期和我爸吵架,被我爸趕出來了,今天晚上,我本來打算在公園休息一會兒,沒想到我身上的財務都被人偷了……現在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在警察局報失,填的是你的號碼。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王子欽深吸一口氣,道歉說:“上次欺負你,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做的。”

    沈垣用他從未聽過的嘲諷的語氣反詰:“你以為道句歉就完了啊?”

    沈垣這是不原諒他嗎?王子欽瞬間臉色煞白,沈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他、他做的有過分到連老好人沈垣都不樂意搭理他嗎?

    王子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了,他從沒想到自己會走到如此絕境,他緊握著電話聽筒不舍得掛掉。

    沈垣會掛掉他吧?

    這時,沈垣突然冷聲地說:“你在那等著,我現在過去。”

    王子欽猶如被置之死地而後生,竟然有點感動,低聲說:“好、好,我在這裏等著你過來……”

    過了十幾分鍾。

    王子欽看到沈垣的車出現了,他欣喜地站起來,走到路邊等著。

    沈垣的車停下,王子欽看到沈垣下了車,剛迎上前去,副駕駛座上又下來個人,他愣了下,但很快認出這是沈垣的繼弟,問:“你弟弟怎麽也來了?”

    沈垣黑著臉說:“放假了,我弟住在我家呢。我信不過你,萬一你又要耍我,我一個人可打不過你。”

    黎麟聞言上前半步,擋在沈垣的身前,戒備地盯著王子欽,他其實一直不高興哥哥和王子欽那些人一起玩,這次哥哥和王子欽翻了臉,他是非常支持的。

    這個王子欽,大半夜的,還把哥哥叫出來,他可不能放心。

    王子欽被沈垣那冷冰冰的眼神看一眼,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也凍成冰,挺難受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看我像在耍你嗎?”

    沈垣打量著他,王子欽有幾天沒換衣服了,t恤上有汙漬皺痕,頭發亂糟糟的,臉色憔悴,非常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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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垣說:“走吧。”

    王子欽上了沈垣的車,坐在後座,沒什麽信心地問:“你能收留我幾天嗎?”

    沈垣毫不猶豫地說:“不行。我還沒原諒你呢,你以為單單隻是因為上一次的事嗎?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完了嗎?”

    黎麟附和說:“哥,你別理他了。”

    王子欽這才終於切切實實地意識到,他是真的把沈垣惹惱了。

    沈垣說:“我借你1000塊,打借條,夠你過幾天了,趁著沒開學找份工作,賺了錢再還我。你有手有腳,總不能連這點錢都賺不到吧?”

    王子欽又難過,又覺得臉火辣辣地發燙,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平生第一次好好和人道謝說:“那……那謝謝你了。”

    這聲謝謝說得非常生疏。

    沈垣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到一家經濟型旅館,給了他一千塊。

    他帶了紙筆,當場讓王子欽寫了借條,譏諷地問:“一年內總能還我吧?”

    王子欽臉燙得不行:“我開學前就還你!”

    沈垣:“那我等著你還我錢。”

    完了,臨走前,沈垣還極其不信任地盯著他說:“我知道你瞧不上一千塊錢,你王少吃喝玩樂一天哪能低過一萬,你隨便吃頓飯就上千了,可別一轉身就把錢花光了,你要是把這錢給揮霍了,你就是死在街頭,我都不會再看你一眼的。”

    王子欽沒底氣地說:“我知道……”

    他心裏又羞又愧,沈垣說得這麽嚴厲,可他突然意識到,沈垣才是真待他好,隻有沈垣對他雪中送炭。

    他捏著這一千塊錢,看著沈垣頭也不迴的背影,胸口憋著一股氣。

    沈垣其實一直以來都瞧不起他吧?誰能瞧得起他呢?沈垣說的沒錯,一直以來,他能作威作福、被人捧著,都是因為他是王睢的兒子,沒了這個名頭,誰還當他是個人物?

    他望著被黑暗籠罩的街頭,心底陷入一陣茫然,難道,他竟然沒用到連份工作都找不到,連一千塊錢都沒辦法還給沈垣嗎?

    剛起壯誌,肚子便咕嚕嚕響起來。

    唉,王子欽想,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吧,去買包泡麵對付吧。

    沈垣帶著弟弟迴家。

    黎麟問:“哥,你幹嘛還要幫他啊?”

    沈垣親眼見了王子欽落水狗的模樣,還對他低了頭,心裏十分暢快,太解氣了!但其中緣由不方便對黎麟解釋,沈垣帶著笑意說:“你不懂。”

    不過有件事沈垣想不明白——

    為什麽喬海樓知道王子欽一定會主動來找他呢?喬海樓怎麽算得那麽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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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在9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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