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這一去,一直到亥時才迴來。


    彼時,大夥都還等在院子裏,看到謝洛迴來,兮謹趕緊走上前,急切地拉了他的手,話還未問出口,就見謝洛搖了搖頭,看樣子並沒有所獲。


    “謝大哥,胡子哥他到底犯了什麽事啊?”蘭兒已經熬紅了眼睛,蘇蘇給她上的妝也早已被她哭花了。


    謝洛歎了口氣,神色凝重:“大胡子被抓,或許和上次我們流放來的路上,在死人身上撿到的那塊玉佩有關。”


    “永州叛亂之後,刺史大人唯恐永州一事的叛賊潛伏到崖州來,一直在暗中全力搜查,偏偏大胡子這個時候去當鋪當了那玉佩,就被當成了叛賊同謀。”


    “天呐,這可怎麽辦?”蘭兒娘驚唿了一聲,“那可是叛賊啊!”


    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這麽大頂帽子扣下來,誰能擋得住?更何況如今他們都是流犯,那不是罪加一等嘛!


    不說大胡子能不能救出來,隻怕和大胡子親近的人都要被當作同謀嚴加看管起來。


    “謹姐姐,你不是認識丁小姐嗎?你能不能幫忙去問問,刺史大人到底是怎麽打算的?能不能讓丁小姐幫忙求求情。”蘭兒如今已經無計可施了,隻能央求兮謹。


    那日喬遷宴,她看丁小姐和謹姐姐關係很不錯的樣子。


    兮謹點點頭:“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去的。”


    且不論她和蘭兒親如姐妹,便是大胡子他們也是一起共患難過的,她不可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如果大胡子出了事,隻怕謝洛也逃不脫。


    “隻是今日時候已經不早了,我明日一早就去找丁小姐。”兮謹安撫道,“你好好睡上一會兒,明日有消息了我立刻告訴你。”


    “謹姐姐,謝謝你。”蘭兒撲進兮謹的懷裏,一頓哭泣,“謹姐姐,我好怕。”


    “別怕,有我呢。”


    這一晚,兮謹整晚都沒睡好,腦海中想的都是如何去和丁惜玉說這件事,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


    一早,謝洛臨出門前,兮謹緊張地拉了他的手:“你萬事小心啊!”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謝洛抱了抱兮謹,神色也不免有些凝重,“你去找丁小姐,她若願意幫忙自然最好,若是不願意,你就立刻迴家,不要委屈自己,我們到時候再另外想辦法。”


    此刻,謝洛無比痛恨自己沒有能力,先前,他總覺得隻要自己脫了罪,就可以和謹兒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可當真出了事,手上沒點權力,什麽都做不成,看樣子,他得改變初衷了。


    謝洛出門後,兮謹收拾了一番,拿出了藏在抽屜深處的令牌。


    那令牌還是前些日子顧子遠給的,按他的話來說,有了這令牌整個崖州無人能攔她。


    兮謹到了鎮上,將馬車寄放在車行裏,又徒步往將軍府走去。


    臨去前,還頂著謝洛的名頭在劉記買了兩盒平日裏排隊都不一定買得到的糕點。


    兮謹走路來到了將軍府,剛要近前,就看見顧子遠身著一身墨黑色的勁裝出門來,看樣子應該是去軍營。


    兮謹下意識地想躲,卻被顧子遠先一步攔住了去路。


    顧子遠低頭看著麵前女子,眸中流露一絲疑惑:“謹兒,你怎麽來了?”


    即便兩人早已相認,卻一直十分有默契地在相互避嫌,沒想到她今日會主動找上門來,顧子遠心中莫名有些激動。


    兮謹後退了半步,依禮行了個禮:“民婦參見顧將軍。”


    顧子遠心中一澀,抬了抬手:“起來吧。”


    “謝將軍。”兮謹低著頭,低聲道,“民婦是來找將軍夫人的,不知夫人可方便見我?”


    “她迴娘家了,刺史夫人來信說想女兒了,今早剛派了府裏的嬤嬤來接迴去的,隻怕是要住上幾日了。”顧子遠細細地迴答著她的問題,隨後又問,“你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兮謹搖了搖頭,“既然將軍夫人不在,民婦就告辭了。”


    “你跟我來。”顧子遠見她神色凝重,似有要事,拉了兮謹的手臂,將她帶入了將軍府書房內。


    “將軍此舉不合適。”看到顧子遠關了書房的門,兮謹莫名有些緊張。


    顧子遠苦笑地看著兮謹:“細細想來,這還是三年來,你我第一次單獨相處。”


    顧子遠倒了杯茶給她:“即便不看你我昔日的情意,我們也算得上是故人,你遇到事情了,也不願意找我嗎?”


    “這件事將軍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兮謹避嫌道。


    大胡子犯的有可能是謀逆之罪,顧子遠好不容易改頭換麵得來的清白之身,不能因此毀了。


    “是因為李三手的事嗎?”顧子遠坐在離她一臂距離之外,了然地道。


    “你知道這件事?”兮謹抬眸看向他,“那你可知,李三手他是冤枉的,他那些東西是在一個死人身上撿來的,這一切是我親眼所見。”


    “謹兒,來崖州這一路,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顧子遠心痛地看著兮謹,真不敢想,謹兒這一路走來,到底經曆了什麽?


    如果早知她會癡癡趕來崖州尋他,他就應該告訴她真相,好讓她徹底死了心,也不至於讓她受這麽多罪。


    “如今想來並不覺得苦。”兮謹淡然笑道。


    如果沒有這一路的相扶相伴,她對謝洛也不會了解得這麽多,也不會愛他這麽深。


    顧子遠麵露一絲不自然:“謹兒,你與我詳細說說,李三手當初是從什麽人手中撿到的這個玉佩?你可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麽樣?”


    兮謹沉思了一會兒,提議道:“我可以畫出來。”


    她從小識百草,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一手工筆畫也是栩栩如生。


    “那就再好不過了。”顧子遠拿出了一張宣紙,鋪平在書桌上,“我替你磨墨。”


    兮謹看著桌上的宣紙,此刻窗欞外的晨光正好照在書桌上,空氣中的灰塵飄散在這一縷光線中。


    兮謹恍惚間,感覺仿佛迴到了多年前。


    那個時候,隻要他不出征打戰,也總這樣陪伴在她身邊,彼時她嫡母剛過世,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縷光。


    誰會想到,多年後他們竟會以這樣的身份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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