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兩路


    清軍是在九月中旬前後得知後院失火,旅順被圍的消息。接著皇太極反應十分迅速,正好清廷在集結大軍,預備在十月前後征明,既然有敵來犯,就是索性將出征兵馬中調了一部份精銳出來,還是由阿巴泰率領著,趕赴遼東半島,前去迎擊來犯的敵人。


    原本想這是一次簡單的做戰任務,很多人估計明軍聽到大軍趕來的消息會不敢應戰,直接再從海上逃走。


    承政張存仁等官員已經接連上疏,請在海邊多設軍堡,鋒火台,或是如天命年間故事,將沿海數裏,甚至是十裏到三十裏內的所有百姓一律遷往內地,沿海地方,隻留烽火台和軍堡就可以了。


    明軍想來襲後路,占便宜,留下的全部是骨頭,沒有土地,百姓,城池,看他們來了能占到什麽便宜?


    這法子又毒又辣,十分老到,坑的隻是那些沿海的漁民,至於外貿……登州兵一過來,平時那些明裏暗裏和登州有生意往來的都關張歇業……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出頭露臉的找死。私下裏,不少貴人和大商家都是抱怨,不知道登州那邊發了什麽瘋迷,好好的生意不做,一年大幾百萬的銀子不賺,卻要來幹這樣沒有由頭也不可能成事的爛事!


    這裏頭,隻有少數人心裏還略有點明白……不論怎樣,大清國似乎也是拿海上的力量沒有辦法,既然這麽著,登州方麵這樣敲打一下,似乎也是有利無害的事?


    至於說清兵可以由陸路攻到山東,那得是猴年馬月的事?不打下山海關,大清永遠都隻是過客,你在海上拿人家沒辦法,陸上又不能滅了人家,豈不是由得人家來來迴迴,隨意出入?


    這麽一想,心思活泛的人也是悟出來點什麽……都說張守仁是七竅玲瓏心,這幾年下來,人家不論是軍功還是弄錢,都是遠遠超過常人,此次旅順之事,難道突然就轉了性,把自己辛苦經營的大好局麵,一把全送了出去?


    隻是想是這麽想,敢在這時候望風下注的人,卻是沒有……登州貨的利再大,也是沒有辦法和自家的腦袋相比,任何家族,都是嚴格戒諭自己家裏的子弟,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因為繩頭小利給家族添禍,敢犯禁的,一律拿到祠堂裏頭,打死了事!


    在這種氣氛之中,清軍主力分做兩路,阿巴泰的兵馬幾乎全部是騎兵……哪怕是跟役都全部是有馬跟役,在清國立國早年,跟役分為有馬和無馬,是十幾級序列中的最低兩等,現在雖然沒有取消無馬跟役的說法,但毫無疑問,隨著清國國力蒸蒸日上,和蒙古諸藩部關係越來越緊密,草原上和遼東自己養的戰馬越來越多,馬匹根本就不是問題,大量的戰馬足夠平時使用和訓練,更經的起關山萬裏遠征明國來迴的損耗。


    在天聰年間,皇太極以戰馬掉膘來處罰莽古爾泰這個哥哥,在當時可是個嚴重的罪名,現在麽,也就稀鬆平常了。


    因為是全騎兵,行軍的速度很快,加上是在本土做戰,補給充足,也不必擔心被人抄了後路,所以阿巴泰狂飆猛進,不過五天時間,就從沈陽抵達沈陽一線,並且往複、蓋一路預備深入進去。


    一萬七千人的軍隊能有這樣的行軍速度,堪稱是不小的奇跡了,阿巴泰這樣的行軍速度對比漢軍的烏龜爬行般的速度,更顯滿洲八旗的勇武與彪悍,立刻就引起一陣稱讚聲。


    在沈陽,皇太極對七哥的行軍速度也很讚賞,特別吩咐內院學士寧完我,頒賜金銀器物給阿巴泰,做為獎賞和鼓勵……但很快,不好的消息傳了迴來。


    明軍沒有沿著預想的旅順、南關、金州、複州這樣的路線行軍,而是在轟擊旅順的同時,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明軍從金州身後登陸,將從旅順逃出來的殘敵,連同金州和望海堡的兩個滿洲和一個蒙古牛錄,加上十一個漢軍佐領,全部一鍋端!


    從後金到清,八旗和大明的戰事中損失在十幾二十個牛錄也是常有的事……一個牛錄最多三百來人,最少才一百多人,平均也就是二百五六十人的數字,一場大的戰事,損失幾千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象皇太極大筆一揮,將錦州之戰的損失從近三千人改成八人,這是說明他寫作的功底十分深厚,但卻代表不了實際的情形。


    隻是十四個佐領除了少數逃出來報信的之外,連牛錄章京帶三個甲喇章京,一個梅勒額真,還有出差到金州的一個啟心郎,六部的一些官員等等,全部被這麽一鍋端的情形,卻是在老奴造反之後,開天辟地的頭一迴!


    “十四個佐領,一佐領最少三十到五十披甲,六七百披甲人,加上餘丁最少兩千人,就這麽被人全端了?”


    皇太極的震驚在情理之中,十幾個佐領,其中還有放在金州的兩個滿洲佐領,和南關及旅順不同,金州是往複州的咽喉,雖然是後方,還是放滿洲佐領才能放心,三地十幾個佐領,幾千丁,一下子被這麽一鍋端了,這一下雖說是損失的漢軍為主,皇太極也不能不表示十分的心疼。


    但壞消息接連而至,聞訊而來的王公貝勒,亦是越來越多。


    明軍不止在旅順出現,還在沿海的各島出現了大量的戰艦,都是火力強悍,十分犀利。現在迴報過來,先失皮島和鹿島,再失鐵山和義州,估計鎮江也是不保。


    這樣一來,沿江的重要軍堡,全告失守。


    在那裏駐守的可不是全部的漢軍佐領,雖然也隻是十幾個佐領,但以滿洲佐領為主,占七成以上,漢軍和蒙古隻占三成。


    那是因為皮島是重要島嶼,義州和鐵山一帶,更是與朝鮮一江之隔,為了震懾朝鮮,勢必要放一些精銳兵馬在那裏。


    根據迴報,戰艦一至,溯流而上,沿途軍堡卡寨,幾乎無能當其鋒銳。


    駐守兵馬,或死或傷,幾乎損失殆盡!


    這還是沒有認真防守的情況下,在突然的炮火突襲下,損失就是這麽慘重了。


    放在鴨綠江邊的人,真正的滿洲還是少數,多半是索倫、鄂倫春、鄂溫克等異族,這些小部族的男丁,更加悍勇,更加不畏懼死亡,三十年前的女真人和他們一樣,三十年後,滿洲的男子已經不如這些小族的男丁勇武敢死了。


    這些佐領的死傷,令皇太極有更難接受之感。


    大政殿中,濟濟一堂,但所有人都是麵色陰沉,臉色十分的難看,似乎都是能擠出水來。


    此時的清國,對內雖然勾心鬥角,甚至你死我活,但對外時,尚能上下一心,一致對外。


    哪怕是皇太極死後,各旗爭奪皇位,多爾袞和多鐸兄弟一派,豪格一派,雙方鬧到劍拔弩張之時,也最終沒有鬧成決裂的地步。


    此時戰局為前所未有的不利,所有的旗主和貝勒章京們,自然也是十分緊張。


    “說到底,不過是小患,這些明狗是抓到我們的空隙了。”鄭親王濟爾哈郎為人老成,但不代表不精明,他的話向來十分有理。


    “就是,偷襲罷了。”


    “明狗狡詐,待抓到他們,一個人全殺了,這一次我們不要包衣!”


    “肅親王說的是。”


    “不可以小患視之了。”


    皇太極覺得一陣陣的頭暈,太陽穴和鼻間一陣陣的跳動,發熱,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老毛病可能發作了……他人太胖,中年之後又隻勞心不勞力,落下了頭暈目眩流鼻血的毛病,愛新覺羅家族好象在這方麵都有病根,他的十四弟多爾袞也是早早落下病根,三十來歲,全旗上下都知道睿王爺身子不好,後來果然也是沒活到四十。


    他強忍著不適,理著思緒道:“兩路出擊,大舉進兵,這是要毀我根本,已經不可以小患視之……睿親王?”


    “奴才在。”


    多爾袞看出八哥的不適來,心頭一陣竊喜,但他強忍住自己的情緒,連忙上前,垂袖聽命。


    “饒餘貝勒已經到遼陽,估計再往海州去了,義州和鎮江一路,必往寬甸,鳳凰城,如今寬甸可以不必理,但鳳凰城與老寨絕不容有失,你速帶兵馬,往那裏馳援去吧。”


    寬甸是密林多於平地的地方,在那裏不論是行軍還是駐營都十分困難,多爾袞不大相信來襲的明軍能夠深入這樣的老林,再從寬甸殺出來,直奔赫圖阿拉……那是東江鎮的故伎,當然也是沒有成功過。


    心裏雖是這麽想,但皇命不可違,他很幹脆的答應下來,立刻便道:“奴才一會下去就召集本旗下的披甲和餘丁,立刻就出師。”


    “戶部承政英俄爾岱,立刻替睿親王準備行糧等軍需。”


    “是,奴才立刻就去準備。”


    清國自立國至今,幾乎每年都在進行大大小小的戰事,不論是對明國,對蒙古,對密林裏的那些小部族……為了搜羅炮灰,皇太極幾乎把極邊密林深處都翻了個遍,叫的上或叫不上名字的小部族的男丁全部搜羅出來,全部成為女真人,充實到八旗之中。


    大大小小的戰事使清國上下猶如一輛堅密合縫的戰車,一旦需要,就會立刻滾滾開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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