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奔馳在隊伍的最前,大地在他的眼中不停的跳動著,地平線上,隻有不遠處的敵人的旗幟和那些螞蟻一般的士兵。


    他希望能找到有價值的對手,在聽到對方的號角和看到旗號調兵之後,這個已經加官到都指揮僉事,官拜遊擊將軍的大將卻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對手在調動,而且是把那些預備衝車陣的驍騎集中在一起來迎擊,以精銳對精銳,這卻是正對韓朝的心思!


    打的就是精銳,殺的也就是精銳!


    浮山突騎,就是有這種精氣神,這才是朱王禮在濟南一役中拚死帶出來,和張守仁會合後保留下來的騎兵種子的信念和力量![


    就算現在武官越來越不值錢,快到總兵滿地走,副將多如狗的地步了,能官至遊擊將軍以上,仍然算是大明的高級武官了。


    要是在萬曆年間,一個遊擊將軍已經夠資格獨立領軍,參加援助一國的龐大戰事了。


    而在此時,他卻是和普通的將士一樣,披堅執銳,不僅如此,他還是衝殺在第一陣列之上。


    但在浮山,上到張守仁,下到普通一兵,卻都是視此事為平常。真的需要,張守仁這個副總兵征虜將軍太子少保,一樣能披甲衝殺,這一點,每一個浮山將士都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風在咆哮,冬天在這山穀中策馬奔馳,手已經凍的冰冷,但每個突騎將士心中卻都是一團火熱。


    這麽遠的距離,從浮山的練兵場中把這些戰馬不掉膘的帶到戰場上,把這些鐵甲和馬甲全部一件不少的拉過來,費了多少心血力氣!


    每匹馬都是有重甲,包括麵簾雞頸當胸搭後寄生,一共是五件,每一件都重在十斤以上,整匹戰馬,就是裹在這樣沉重厚實的鐵甲之內,每匹馬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在刀槍從中仍然可以按指揮前進或是後退,哪怕是炮火連天,這些最優質的戰馬也是可以做出任何主人需要的動作,不論是前進或是後退,或是提速疾馳,又或是緩步小跑。


    每匹戰馬,耗資都是在千金以上,都是最好的河套馬,馬身都是在一米八高低上下,這樣的大馬,遠非當時平均肩高在一米五左右的蒙古馬可比。在當地購買就得好幾百兩銀了才能買的到,還得再花人力物力運到浮山,為了組建重騎兵營,張守仁可是真的花費了血本,就算到現在,因為戰馬的限製,真正能投入使用的重騎兵,數字還隻在五百以下,想建成一支五千騎兵的重騎兵,戰馬得一萬五以上,還得有一萬匹的挽馬駝重,每個重騎兵將士最少得兩個蒼頭輔兵幫助,也就是說,養這麽一隻重騎兵營,組建費用就得在百萬兩銀以上,一年維持費用就得好幾十萬!


    現在這麽一支耗費巨資和心血,將士都經曆過實戰,每人穿著兩套鐵甲,身手仍然十分敏捷的重騎兵將士們,終於也是在盛唐之後,再一次出現在了華夏大地之上!


    “可惜了,第一次出戰,不是對東虜,而是對自己漢人。”


    臨陣的最後一刻,韓朝居然是這樣的想法。


    敵人的內營驍騎聚集了一千餘人,農民軍的騎兵向來不多,因為養騎兵太耗錢,其次就是轉戰不利。戰馬想做戰,非得平時精心放牧,吃精料,照顧得法,行軍時不能駝人駝物,不僅不是助力,還可能是負擔。


    所以在獲得根基和戰略優勢前,任何一支流民武裝都沒有辦法組建龐大的騎兵隊伍。


    一千餘騎,已經是曹營在倉促之間,在其東翼能集結的最龐大的騎兵力量了。


    “繞開,成兩翼,夾擊他們!”


    “穿甲太厚,長槍太長,轉動不利,以輕騎亂其陣!”


    “弓箭射!”


    曹營驍騎,精銳處也絕不會在闖營和西營之下,此時倉促接仗,也是盡可能的發現和總結著這些重甲鐵騎的缺點和短處。


    弓箭很快就開始射起來了,在剛剛前進的時候,步卒和弓箭手被對麵的火力打的抬不起頭,死傷太慘,現在剛剛接近,又是有重甲鐵騎出現,這些弓箭手把剛剛被壓製和屠殺的憤怒都發泄在了這些移動的目標之上。[


    仰射,平射,也不分奇數偶數,隻要能拉開弓箭的,便是將手中的鐵羽射將過去。


    但可惜,這些弓箭對人或是對馬,俱是完全的無用。


    離的遠了,根本輕飄無力,就算近些,也是叮叮當當的打在甲身,射不進內襯,完全無用。便是戰馬身上落得幾支,根本傷不得皮毛,毫無用處。


    而兩邊的騎軍,卻是越來越近,幾乎就是幾息之間,就是都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曹營騎兵,借著馬速甲騎輕便,在接觸之初就已經分成兩股,此時都是在馬上相準距離,預備在最後時刻,衝刺靠近。


    馬上騎兵對戰,講究的便是對距離的把握,出手時機快慢的把握,還有對手中兵器的熟練和掌握。


    缺一則不可,稍有錯漏疏失,便是自己從馬上墮地的結局。


    便是手上勁力,也要掌握的恰到好處,稍重稍輕,都是不可。


    “殺!”


    一個驍騎軍官手中揮舞寶劍,腰身微微下彎,打算借著速度,飛馳靠近,以自己手中的鋒銳寶劍傷敵。


    敵騎甲胃雖重,近距離的劃將過去,一定能造成重創。


    但就在他飛馳過去的同時,他看到對麵的官兵重騎兵全部將長槍放了下來,並且以手腕之力端平。


    在這一瞬間,這個曹營的驍騎軍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麽長的長槍,這些官兵居然能夠輕鬆端平,以長槍鐵矛,形成了一道道密集難犯的鋼鐵從林!


    這樣的密度和長度,再輕捷的動作和再快的馬匹,衝過去亦是隻能找死!


    但此時後退亦是來不急了,提到最高的馬速根本不允許有一丁點的遲疑或是改變,在這個驍騎軍官的怒吼聲中,他手中的寶劍早早遞了出去,但相隔太遠,根本夠不到任何東西,而在他的對麵,相隔還在一丈多以外,對麵的那個官兵甲騎已經將騎矛對準了他,惡狠狠的戳刺了過來!


    “呃……”


    這個驍騎軍官如同被折平了的紙牌一樣,整個人都被騎矛給砸平了,高速衝刺的戰馬作用之下,這個軍官從頭到腰都是反方向折平了過去,隻輕輕呃了一聲之後,口鼻眼睛都是濺出鮮血,然後便是如同一袋土豆般,從馬匹上摔倒了下去。


    這個驍騎軍官隻是一個開始,官兵們將手中騎矛已經紛紛找準了目標,隻聽得不停的發出砰砰的響聲,中胸腹者則胸腹洞穿,中頭顱者則頭顱不保,不管是刺中何處,在這樣的對衝之中,也就隻有死亡一個結局。


    就算是不中要害,摔倒下馬,亦是必死無疑,將會被戰馬踩踏成一團肉泥!


    在戳刺的一瞬間,騎矛從中間發出巨大的聲響,槍矛的前半截還戳在敵人的身後,而從中間到尾端會炸開斷裂,與此同時,甲騎們扔掉自己手中那半截騎矛,從鞍袋中取出稱手的兵器,或是長槍,或是紋眉長刀,或是長斧,馬槊,繼續尋找當麵之敵!


    這些空心騎矛,亦是浮山突騎的一大武器,當麵一衝,長而巨大的騎矛必定會奪得先聲,一個照麵,已經是有二百餘騎的驍騎被挑落下馬,一瞬之間,敵人密集的隊列已經變的稀疏,而決死的信心,亦是被打壓下去,便是那聽著密集的鼓點聲,也是變的遲疑起來。[


    照麵之間,縱橫十年,戰鬥經驗十分豐富的流賊內營驍騎便是折了二百餘人,這樣的損失,對任何一個首領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巨大損失。


    但還不止如此!


    這二百六十餘具甲鐵騎在使用了騎槍之後,每人仍持長槍,唿喝呐喊,有如兇神惡煞,長槊舞動之時,便是有驍騎落馬,無有一人是這些鐵騎之敵,而這些曹營驍騎的還擊,卻是輕易的被對方的重甲消除了殺傷,根本毫無威脅。


    殺戮,不停的殺戮!


    刀槍起落,馬槊戳刺橫挑,不停的有騎兵落馬,就是在這交錯的一瞬間,錯馬的這幾個來迴,千餘內營驍騎,最少已經有一半以上落馬!


    “這一仗打不得了,打不得了!”


    羅汝才終於心膽俱喪,這些兇神般的具甲鐵騎一出,戰場局麵就算定了,他們衝蕩一陣,曹營士氣更沮,填壕後指著騎兵衝車陣的打算更算是落了空,就算調集數千精銳騎兵過來,戰場上需得一時被人家用火炮和火銃轟擊,將士們的意誌,絕無法再撐下去了。


    果然,前線已經有不穩的跡象,浮山車炮營的火力太猛烈,實在叫人難以支撐,更要命的還是有從左翼殺出的玄甲鐵騎,他們似乎是噴著煙冒著火的怪獸,在不停的衝刺殺戮著,根本就無人能擋其鋒銳。


    這樣的戰鬥再進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無非就是持續的殺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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