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些秀才就是如此,他們也算剛直,既然對方窮追不舍,便是有人迴頭,打算出去。


    “你們且住,安心在這裏等事情過去。”


    劉景曜從自己的簽押房聞訊趕出來,從容踱下台階,然後叫人打開了門。


    “汝等將領是誰,是不是你們的征虜將軍?”


    “征虜不在,領軍的是我們選鋒營的孫參將。”[


    有人答著話,從大門處往外看,巡撫衙門裏頭所有人都是靜默下來。


    密密麻麻的火銃手們,戴著大簷帽,藍色軍服,立領上鑲嵌著銅紐扣,十分鮮明威武的形象,再往下,就是數百雙黑亮的軍靴,閃的人眼暈。


    火銃手的槍口都是對著這邊,叫人看了就覺得膽寒。


    這景像已經夠叫人害怕了,但還不止是如此。在穿著軍服的火銃手旁邊是大量的甲士!所有人都是全身被包在鐵甲甲葉之中,隔的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鐵甲葉是外圓內方,向外微微凸起,這是最精良的打法,可以有效減輕戳刺過來的力道,使敵人不好著力,每片甲葉又疊了一葉在上,這樣重重疊疊,包的十分厚實,然後用牛筋連接起來,中間部份,是一塊很大的閃閃發亮的護心銅鏡。


    這樣一身甲,在大明盛時也就是百戶以上的軍官才有機會穿上,外頭的浮山軍人們卻都是每人一身。


    鐵甲之上,是亮閃閃的明盔,有不少人還把鐵麵具放了下來,大熱的天,隻是露出十分淡漠,毫無感情外露的雙眼出來。


    “這是浮山長槍手,老卒,殺氣很盛。”


    劉景曜在年前曾經去浮山勞過軍,他的幾個師爺也是對浮山營下過一番苦功,一看到這些全身鐵甲,戴明盔,穿鐵網裙,還有護臂,護膝,護脛一身齊全的浮山軍人,知道必定是參加過實戰的老兵,訓練嚴格,體能過人,最少有兩年以上的夏天是在每天負重跑這樣的訓練科目中度過的,什麽天熱,蚊蟲,幾乎是不必放在眼中的事,這一身鐵甲連盔帶護臂等物,最少五十斤重,但這些長槍兵卻是形若無事,根本不放在心上,這般充沛的體能,也就是浮山精銳才有了。


    登州這裏的人,除了見到一些衛所春秋班軍往京城修皇陵,或是往薊鎮、遼鎮一帶修城牆軍堡時算是見過大規模的軍隊調度,平時哪裏見過什麽正經軍隊?什麽巡撫撫標,總鎮鎮標和水師城守各營早完了,南邊的文登營額兵一千一,實職一百不到,一具鐵甲也沒有。


    此時見了這麽多甲士在外,或是長刀在手,或是長槍挺立,寒光逼人,殺氣凜然,所有人都是把脖子縮一縮,感覺到一種壓迫感和難以抵擋的淩厲氣勢。


    這就是老兵和上過沙場殺過人的精銳才能散發出來的氣勢,在這種氣勢的逼迫之下,哪怕是陳兵備等正經的朝廷官員,也是稍有緊張之感。


    隻有劉景曜還是沉靜自若的模樣,站在大門階上,緋色官袍在穿堂風吹打下啪啪直響,他雙手按著胸前玉帶,整個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盡管是頭發花白的老者,但在此時,這個巡撫軍門也是自有自己的威嚴氣度。


    “標下見過軍門大人,祝標下甲胃在身,不能全禮。”


    孫良棟終於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他隻是對劉景曜抱了抱拳,躬身一揖。說是揖,但也隻是把頭微微一低,做了那麽一個作揖的樣子罷了。


    “孫參將請免禮。”


    劉景曜素來就不喜歡孫良棟,張守仁的這個部下,太陰狠,手太黑,在這人身上,看到太多負麵的東西。若不是孫良棟立功很大,對張守仁的忠誠也沒有話說,劉景曜倒是一直想勸勸張守仁,對這個孫某人不要太栽培了,適當壓一下的好。


    此時他對孫良棟自是更加不假辭色,沉聲道:“汝等要造反麽?”


    “軍門說笑了。”[


    “那麽,為何帶兵圍住本撫駐節之處?汝等不知道國法無情?本撫手中有禦賜的王令旗牌,隻要汝等不反,本撫可以請旗牌,立斬你這個參將!”


    在這樣暴風驟雨般的犀利言詞下,孫良棟也是有點吃驚。倒是想不到,一直溫吞水似的,當年被丘磊欺負時也是大夥在大人的帶領下趕來救場才保住兵憲的位子,後來又是大人設法拱上的巡撫位子,一直給人的印象就是無用的老好人,機緣湊巧才到現在這個位子上,在這個時候,劉景曜倒是真的象一個巡撫軍門了。


    “迴軍門。”孫良棟收起那種憊懶的笑容,正色答道:“這些秀才,還有一些躲在巡撫衙門的官吏,商人,都是曾經造謠生事或是參與罷市,請願者,這其中,不乏奸細,當一並擒拿逮捕,好生審問才是。”


    “胡鬧。”劉景曜揮手道:“你們不懂,生員豈是你們武夫能審得的?要弄得天下人為之側目麽?我隻和你們的征虜將軍說話,叫他來見我。”


    “大人此時尚且不在城內,等他進城來,標下會請他過來的。”


    “那麽,你們先退下。”


    “迴軍門,這,辦不到。”


    “什麽?”


    “軍門要處死標下,這沒話說,標下會把責任和差事交給標下的副手。但叫標下活著的時候放棄自己的職責,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劉景曜倒是沒有想到,孫良棟能說出這樣擲地有聲的話出來。他一時也是無可奈何,手亦氣的抖起來。


    “軍門,既然這樣,我等不如在花廳置酒,邊飲邊等張國華進城來,如何?”


    此時陳兵備倒是鎮定下來,事情無可再壞,不論是國事還是家事已經是一團糟糕,他反是恢複了溫文儒雅,鎮定如常的士大夫的風範,叫得在外的這些浮山軍人們倒是有幾分佩服。


    這個穿著紅袍的文官,果然是有幾分膽氣,象一個讀書人的樣子。


    “也罷。”


    劉景曜冷然點頭,答說道:“我要看看國華他究竟變成什麽模樣了,本撫院就在這裏等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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