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正正的叫他感覺自己介入曆史,改變了曆史原有軌道的,就是救了下眼前這個須發如銀的白發老人。


    以孫承宗的貢獻和地位,絕不該死在高陽防禦戰這樣微不足道的戰事中,也不該在七十六歲的年紀,遭遇家族被族滅,自己投環自殺的悲慘結局。


    不該這樣。


    絕不能這樣!


    現在孫承宗就站在自己眼前,雖然做黔首打扮,但老頭子的那種睿智和洞徹一切的眼神,足以叫張守仁十分滿意和興奮。孫承宗這樣的大臣,在後世是被譽為明末僅有的幾個能臣之一,雖然攻不足,機變不足,但通曉天下大勢,深明滿清內情。鎮守遼東多年,對後金的那些親王郡王貝勒和固山額真等大將們都較為了解,有這老頭子在,最少對遼東的情形,張守仁覺得自己會了解的更多了。[


    對現在的“老憨王”皇太極,張守仁了解的比較多,但等而下之的,很多在曆史上出鏡率並不高,但在當時是很要緊人物的,這都要通曉遼東情形的高級官員才能了解,並且能夠給他指點的了。


    “請閣老入營吧。”


    張守仁是在軍營前迎候,所有的浮山軍官團也是奉命前來一起迎接,此時張守仁伸手肅客,孫承宗繼續騎行,在場的軍官們一碰皮靴,發出一陣巨大的用力關門般的巨響。


    孫承宗剛想說什麽,不過他繼續向前時,一路上道路兩邊全部是穿著浮山軍常服的軍人們,所有人都是一個動作,都是啪的一下,兩隻皮靴一並,昂首挺胸,雙手緊握手中的兵器或是自然下垂,貼在褲縫上。


    “國華將軍,浮山營不愧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是天下至強的精銳之師。”


    當孫承宗在幾千人的注目禮中,來到張守仁的節堂上房安置下,喝了一口茶潤喉之後,也是正色誇讚起來。


    “閣老過獎了。”


    “老夫可不會過獎,”孫承宗原本一直很嚴肅,此時也忍不住開起玩笑來:“雖然將軍救了老夫和舍下百口性命,但老夫秉性強直,可不會因為這個就曲意奉承的。”


    “哪裏敢這麽想閣老。”


    張守仁也是笑起來,不過笑了一笑過後,又是正色道:“雖然掃蕩海匪,響馬,本軍並不困難,然則成軍至今,未曾與強敵對抗,若與韃兵遭遇,情形如何,末將不敢逆料。”


    “唔。”


    孫承宗輕輕點頭,白眉之下的眼睛之中,也滿是讚許之色。他看著張守仁,微笑道:“國朝用兵之將,所謂名將者,多半輕慢驕縱,庸將者,則一無所能。今看國華,未慮勝,先慮敗,雖為一方豪強,然而並沒有虛驕之氣,十分難得,老夫甚為歡喜。不過,你慮的也是,奴兵經過數十年征戰,其旗丁自少年時就騎馬,漁獵之事也就是練習射箭。要知道,我漢人懂製弓的不多,一張弓,從選木到選擇弓弦,再到製成,暴曬,最少須三年之功。平時的養護,也十分困難。所以我大明立國之初,一個百戶有十名火銃手,二十刀牌,四十長槍,三十弓箭,但行於永樂年間時,弓箭手就足三十之數,到老夫主持軍務,督師遼東時,諾大遼鎮,長於弓箭的好手,怕連數千人也沒有。皆因弓箭製作困難,而弓手要平時練習,日常不綴……除非是獵戶,漢民之中,誰能如此?在軍中,則多是虛應故事,能射中固靶就是好手,時間長久,民間無弓手,軍中亦缺,這一層,就與奴相差極遠。奴兵就算是跟役,輔丁,也多半背弓,能開強弓,能射利箭,每遇合戰,皆是用弓箭亂我陣腳,漫射之後,再以步卒破我軍陣,屢試不爽,雖我大明王師有火器,然而火器射程不如人,殺傷不如人,又屢屢炸膛,兵實不安心,火器不堪用,則隻能任人壓製,遼東戰事,遇敵野戰吃虧,第一層就是在弓箭上頭。”


    “聽閣老一番話,末將心裏敞亮多了。”


    張守仁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清軍的弓箭是有輕視之意。不過看孫承宗的話,清軍的弓箭顯然並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這年頭製造弓箭確實不容易,弓弦一般是用動物的筋,還要選用上好的牛角,不能用小牛或老牛,要壯年牛的角最好,還不能用病牛,要紋理清楚,色澤潤澤的為上佳。筋要選彈性佳,韌性也強的好筋,然後選取上等木塊,雕鑿弓身,掛弦,暴曬,製弓箭麻煩,訓練弓箭手一樣麻煩。


    沒有三五年功夫,也不了一個能射中百步移動目標的弓箭手。


    反觀清軍那邊,小孩子五六歲就使用小弓箭打獵,整個民族一年到頭不停的訓練弓箭手,不停的製造各種規格的弓箭,百步外射中人體就跟玩兒似的,每次與明軍全戰,清軍的弓箭手居前,用箭雨先把明軍洗一遍,這麽一來,弓箭倒也確實是這個遼東異族手中最強勁的武器了。


    “至於奴騎戰馬眾多,騎術精良,來去如風,進兵迅猛,退去時追之不及,也是當時老夫督師時的情形。至於現在,聽說他們也鑄有大炮,孔有德等部有大量火器,並且奴兵有大量鐵甲,當年老夫退職返京,老奴進兵遼西,一戰就得鎧甲一萬餘領,到現在又是十年功夫,怕是他們鐵甲更多,兵器也更銳利。”


    孫承宗緊鎖雙眉,提起遼東,這是他的一塊心病。[


    不過在他的話告一段落後,他的長孫孫之潔之前笑道:“張將軍坐鎮膠東,距離有千裏之遙,就算奴騎入山東,怕也不會至膠州這一帶,將軍思慮未免太多了。再者說,聽說將軍武勇過人,可以一敵百,馬上誠然無敵,既然如此,又何必有所憂慮,喋喋不休,有若婦人呢?”


    孫之潔是一個國子監的貢生,和當時的讀書世家的子弟一樣,有著一點讀書人的迂腐氣和世家子的傲氣,到浮山後,張守仁沒有第一時間去接他的祖父,並且派出的馬三標和朱王禮十分跋扈無禮,並不把孫家的人高高在上的捧著,這叫這個一直在祖父餘蔭中被人高看一眼的年青人十分不悅,此時見張守仁喋喋不休問遼東,孫之潔心中十分不滿,忍不住就是上前譏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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