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經是崇禎十一年,去年皇帝在平台幾次召見大臣,問及天下事時,第一件事就是問餉錢的事。看娛樂窘圖就上


    可惜那些儒臣說起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真正治國的方略卻根本拿不出來。


    這一年也是著名的大臣楊嗣昌幹脆提議加派田賦,反正把危機轉嫁給老百姓是最安全的。因為百姓除了造反也沒有別的招數,至於造反……反正造反的人已經夠多了。至於災害地區的民生,誰來管他?反正張守仁在翻看去年的邸報時,全身都是發寒,某地數百萬人受災,朝廷的賑濟就是崇禎從內庫中發給三千兩白銀賑濟……這不是賑濟,這是在激怒百姓,使得更多的人站在朝廷的對立麵去。


    於是在崇禎十年,除了丟掉朝鮮和皮島外,朝廷更加進一步的丟掉人心,再一次加派使得西北處處烽火,河南這個中原腹心之地也十分不穩,願意造反的比願意種地的人更多,對於忍耐力極強的中國人來說,這就是到了要更迭王朝的時候了。


    這些大事,在場的軍戶們十之七八不知道,最少在山東這裏,日子過的還算平靜,大家想的隻是升官發財,不是造反。[


    登萊之亂已經過去好幾年,地方也平靜了好幾年,最為殘破的登州也所有恢複,登州的十二營又重建了,兵丁又有九千多人,實力也恢複了,巡撫,總兵,兵備道,又是駐節在登州,隻是在援助朝鮮和皮島失敗後,登州的戰略地位是更進一步的下降了。


    曹州有總兵劉澤清,也是一個混世魔王,連張守仁這樣的曆史小白都聽說過他的大名。這人就守在曹州,勢力範圍也在曹州附近的州府,看著自己的地盤很少出去,朝廷調兵他十次有九次都不聽,囂張跋扈,但因為朝廷要借助他的兩萬兵看守山東,再加上怕這人造反,所以事事隱忍。


    這也是崇禎的毛病,對這類的武將步步退讓,生生把明朝的祖製壞的一幹二淨,結果成就了明末軍閥橫行的狀態,到了南明,武將幹脆就廢立皇帝了。


    幾個總兵,加上巡撫在濟南坐鎮,李闖和流賊到不了山東,山東地界還算太平,從眼前這夥軍戶的表情也能看的出來,一聽說販賣私鹽都能弄這麽多銀子,所有人都張口結舌,孫良棟的下巴都掉落了下來。


    呆了半響過後,張世福才搖頭道:“咱們販私鹽,賣給誰去?誰來收,又怎麽擺平馮三寶放在即墨這邊的人?”


    “賣給誰,我倒知道。”蘇萬年道:“浮山鹽場就有坐地的私鹽商行,隻要有鹽就收,當然,是你有本事把鹽送到人家手裏。”


    大的私鹽販子是早就有自己的線路,走的是哪條水道,販賣到哪裏,都有規矩,鹽隻要到了他們手中,自然就是不幹巡檢司的事,或者說,不幹眼前這些人的事了。


    “幹了,就他娘的賣私鹽!”


    孫良棟和錢文路兩人一起站起來,叫道:“私鹽利這麽大,憑什麽咱們就幹不得?咱們的鹽,鹽場收才三錢,咱們賣給私鹽販子,一石一兩,整整多賺了三倍還多,憑什麽不幹?”


    張世祿和林文遠要冷靜的多,兩人和曲瑞湊做一堆,商量了一會後,也是道:“咱們是窮怕了,再窮下去,不如拚一把的好。”


    連這幾個向來穩重的人也是如此,其餘的人當然也沒有意見。張世強是向來以張守仁的意見為意見,此時也是眼巴巴的看向張守仁,眼神中的熱切,不問就知。


    “剛剛世祿說的對,我們浮山這裏,稱的上是窮山惡水。”


    張守仁看向眾人,眼神堅定,既不狂熱,也不冷淡,但其中卻是蘊藏著極強的自信和強悍的人格力量。


    他對未來當然也思索過,也想過閑時翻過的一些穿越小說,但根據自己腦海中對膠萊這裏情形的了解,還有明朝政權運作的軌道痕跡,發覺很多作法,要麽不切實際,要麽紙上談兵,要麽就是自尋死路。


    腳踏實地,在自己所在的這一方土地上先做出點成就來,這才是最為重要的。


    而浮山這裏,靠著大海,但因為遼東戰事,海盜太多,海運貿易並不發達,甚至是萎靡的,想靠海貿什麽的致富發家,還是免談為好。


    靠山吃山也是吃不著,山裏沒有礦藏,除了樹就是樹。這個年頭,樹是最不缺乏的自然資源,就算有那功夫伐出木頭,也是沒有什麽利益價值。


    土地貧瘠,想靠種地屯田來養兵,也是癡人說夢,絕無可能。


    別的不說,開溝挖渠,光是一個張家堡最少要大幾百的銀子,有時引渠不到的地方,還得挖深井,又是一筆龐大的費用。[


    沒有這些投入,想要田地高產,絕無可能!


    引水,糞肥,這幾樣都遠不及江南,想和江南比地產收入,簡直就是笑話。


    “隻能是這樣了。”看向眾人,張守仁沉聲道:“從海上打主意,咱們,販私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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