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開車出去,先去處理一大箱子跟迴憶有關的舊物,然後給安小樂打電話,通知她明天跟他迴家吃飯的事情。

    隻是安小樂卻並沒有接電話,蘇秦握著手機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想著今天出門前他媽叮囑他的話,臉上都是鬱色。

    打了個電話,讓人查了童畫的行蹤,開著車往林安醫院開去。

    此時,醫院的病房裏,隻有童畫一人,百無聊賴地在病床上練瑜伽拉筋,當聽到開門聲的時候,童畫不滿地朝著門口瞪去,“我不是說了,就算是醫生進我的病房要先敲門嗎?”

    當眼神落到推門而入的蘇秦時,童畫先是驚喜,隨後一聲尖叫,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誰讓你進來的!”

    被心愛的人看到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個女人都不能接受的,她邊說話邊拉著被子將自己整張臉都捂住。

    她手足無措的動作顯得狼狽至極,而他就遠遠地看著她,麵上基本無任何波瀾,隻餘眼裏濃濃的厭惡。

    捂在被子裏的童畫見外麵半天沒有動靜,過了片刻才悶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蘇秦站在門口,眸中都是不耐煩的神色,也沒有打算跟她焊線,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已經結婚了,以後你不要來我家,也不要來打擾我媽!”

    結婚了?童畫實現詫異,昨天蘇母不是打電話問她幼兒園的地址嗎?肖月兒那潑婦也取鬧了,蘇家怎麽會同意他們結婚?

    “我不信。”她下意識的出口反駁,“他們怎麽同意你跟她結婚呢?”

    “信不信隨你!”蘇秦冷聲道,“所以,以後就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隔著被子,她都能感受到他弄弄的厭惡和嫌棄,被子裏的童畫隻覺得眼睛又酸又脹又痛,死死地捂住拳頭,拚命地忍住往外溢的淚水?他怎麽就能跟她結婚呢?她喜歡了她整整十六年!

    蘇秦的話已經說清楚了,此時已經沒有在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童畫聽見他推門離開的聲音,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也顧不得此時自己纏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尖聲叫道:“蘇秦!你怎麽能跟她結婚呢?”

    她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乖巧優雅,失態到整個人瑟瑟發抖,紅著眼睛瞪著他,隻是男人都沒有施舍給她一個眼神,她第一次感覺到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快速地膨脹,不甘、憤恨、怨毒在她紗布下的臉上交替著。

    見男人毫不遲疑離開的背景,她扭曲到臉上剛結地痂都破掉,血從紗布裏溢出來,痛到不行。

    她痛,他怎麽能一個人好過呢?

    “蘇秦?你不是想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你敢踏出這病房一步,你會後悔的!”她突然出聲尖叫道。

    見蘇秦離開的腳步一頓,童畫心裏升起一股變態的報複的快感,隻是這種快感下一秒就被扼殺在搖籃中。

    “我已經知道了!”那天在醫院不小心聽到了伊轍和奚綰綰的談話,之後問了伊伊才知道那個男人是顧墨痕。

    知道了?童畫不可置信!她為他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人他不要,居然會選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童畫怎麽都不甘心。

    “你知道了還跟她結婚?蘇秦,你怎麽那麽賤!”童畫盯著蘇秦,怒聲罵道:“以前你明知道她喜歡的不是你,你還犯賤的喜歡了她這麽多年!現在她帶著一個拖油瓶想找個冤大頭,你就犯賤地上趕著去給人家當便宜的爹!蘇秦你就是個賤人!”

    蘇秦蹙眉聽她說完,心知她已經知道了伊伊在c市的事情。

    盡管她誤以為跟他結婚的人是伊伊,但是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完全沒有必要跟她解釋。

    他的反應太過平靜,讓她沒有絲毫報複的快感。童畫憤恨地將床邊櫃子上的東西全部掀到了地上,見他毫不留戀地邁腿就走,她終於忍不住崩潰地大哭出聲。

    她為他守身如玉二十多年,他居然不要她!

    眼淚、臉上滲出的血水將臉上雪白的紗布弄得濕透透的。

    童母趕來醫院的時候,蘇秦已經走了。當天推開病房的那刹那,童母嚇到不行。

    病房裏麵一片狼藉,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在地上碎了一地,而童畫狼狽的倒在床上,臉上血混著淚水,紅的觸目驚心。

    “醫生!”她趕緊摁了房間裏的鈴後,急急忙忙的上前抱著童畫,“你這是怎麽了啊?醫生不是囑咐過了,傷口不能沾水不能再次裂開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你一張臉都毀了,還怎麽嫁入蘇家?”

    聽到熟悉的聲音,童畫忍不住撲倒她懷裏,再次失聲痛哭起來,“媽,就算我臉好好的,他也不會娶我!他結婚了,他居然跟她結婚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童母一聽眉頭緊緊地走在一起,蘇家在c市占了軍、警兩房勢力,地位不可小覷。而他們童家的勢力在部隊並沒

    有蘇家根深蒂固,如今想從政,有蘇家的支持一定是如虎添翼。

    他們從小都給童畫灌輸一定要嫁給蘇秦的念頭,沒想到她自己卻魔障到了這個地步。

    “你別哭了,他跟誰結婚了?”童母皺眉問道,如今c市才貌和家室能與蘇家匹配的,除了他們家還有誰?

    “伊伊那個賤人!”她聲音裏麵都是惡毒,“你說當年那件事情鬧得那麽大,她怎麽還有臉繼續活下去,她怎麽不去死!當年怎麽就沒想到讓記者去直播她下賤的模樣!我要找人將當年的照片都發出來,看她還能不能不知廉恥地跟別人搶男人!”

    聽她提起當年的是,童母臉色圍邊,當年那件事可不簡單的隻是一個豪門千金行為不檢點的問題,裏麵牽扯了太多。

    童母蹙了蹙眉,低聲嗬斥道:“童畫,這件事可不能亂說,你要記住照片時柳暮雪拍的,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嗚嗚……媽,可是我不做點什麽,我心裏難受……”童畫窩在童母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醫生等會就要來了,你先冷靜一下,別再外人麵前亂說話!你也別哭了,結婚算什麽?結了還能離呢!”童母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童畫自亂陣腳,輕聲道,“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等伊家一敗塗地的時候,蘇家還能要她當媳婦?自古都是強強聯合,你有了家世,被說是蘇秦,就是再好的男人也能配得上。”

    童母的話音一落,林深正好就親自帶著護士進了病房,母女兩人頓時閉緊了嘴巴,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檢查了童畫臉上的傷勢,林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語氣毫不客氣,“我說童小姐,我記得我囑咐過你,臉上的傷口不能沾水不能再次裂開,你這才兩三天的功夫傷口都裂了兩次了,我說你這臉還要不要了?”

    最後一句話說得特別重,童母微微皺眉。什麽叫你這臉還要不要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聲指責,林深就繼續說道:“我勸您還是趕緊換家醫院吧,您在這麽折騰下去,約莫隻能去韓國重造了!”

    林深的話說得極為不客氣,童母心中微怒,隻是女兒的臉比她那點火重要多了,於是忍著怒意問道:“醫生,她這臉會不會留疤?”

    “目前病人需要遵循醫囑,能不能留疤看到傷口愈合的情況!”林醫生在病曆上記錄了一下,對著童母道:“還有,病人需要靜養!”

    林醫生走後,童母忍住怒火對著童畫道:“

    這醫生什麽態度,要不我們轉一家醫院吧!”

    “媽,你別添亂了!c市隱私保密最好的就是這家醫院了,我這一出去指不定就被媒體跟拍,到時候又是一場風波!”童畫被童母一番安撫,已經從激動的情緒中恢複過來。

    童畫想了想她媽的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婚結了還能離,到時候整個伊家都敗落了,蘇家還會要她嗎?想明白了這點,她平靜下來又開始擔心自己這張臉。

    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傷養好,嫁給蘇秦的事,後麵再慢慢謀劃。

    童母見她不在激動,囑咐了一番後打算離開,臨走的時候突然問道:“你確定跟蘇秦結婚的是伊伊?”

    “當然是她!”說起伊伊,童畫就激動,扯到了臉上的傷,疼得齜牙咧嘴的。

    童母眼神一閃,拎著包包就走了。

    林深的辦公室裏麵,安陌離無聊至極。想到那天顧墨痕查童畫,於是他就調出了童畫病房的監控錄像,直接當電影看了,沒想到還挺精彩的。

    林深迴來的時候,瞥見他正在搗鼓他的電腦,脫掉白大褂掛上之後就將筆記本的蓋子合上,沒好氣道:“安陌離,我可是有原則的醫生,而且我們醫院十分注重病人的隱私,上次我破例給了你一次監控錄像,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

    安陌離不以為意,往後仰著,舒服地靠在他的辦公椅上,雲淡風輕道:“你們醫院擴建住院部不是想買旁邊那塊地?”

    “你打算幫我給顧總說說?”林深突然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走到安陌離的身邊。

    “你電腦裏麵那段監控錄像倒是挺值錢的,你可以考慮跟顧墨痕換換!”安陌離從椅子上起來。

    林深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調出剛剛的監控錄像,狐疑地問道:“顧墨痕跟童家有仇啊?”

    “你試試就知道了!”

    林深見安陌離說得篤定,嘻嘻一笑,“那我現在就去聯係一下顧總!”

    “你的原則呢?”看著他那副沒原則的狗腿樣,安陌離冷聲問道。

    “嗬嗬,我的原則就三個字:看心情!”林深將監控錄像導出來,直接發到了上次問他要視頻的墨流風郵箱裏。

    周素那隻小野貓最近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安陌離突然覺得真的有點無聊,打算以後每天都來林深的辦公室看點“電影”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

    監控錄像很快就到了顧墨痕的手中,他看完

    之後臉色陰沉,盡管照片時柳暮雪拍的,但是童畫亦或者是童家定然都脫不了幹係。

    快速地將一些細節串聯在一起,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什麽又似乎還有一些疑惑。

    他拿著鑰匙往外麵走,有事情必須弄清楚了。

    “你去哪啊?”伊伊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見他從她身邊經過,缺沉著臉往外走,仰著頭問他。

    她那模樣就像詢問丈夫為何外出的妻子,顧墨痕眉眼間的神色柔和了,笑著低頭在她唇上印上了一吻,戲謔道:“出去辦正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一起去!”

    什麽叫她要是不放心可以一起去?說的她跟個愛查崗的醋壇子一樣。

    “誰不放心了!你趕緊走吧!”她朝著他揮了揮手。

    顧墨痕原本也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一下,也不再繼續逗她,“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晚飯你們先吃,不用等我了!”

    他下了樓之後,先給在b市的秦昊打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傳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阿痕,什麽事?”

    “大哥,五年前你來b市不單單隻是找我吧?伊家老爺子突然退下來,到底怎麽迴事?”顧墨痕一邊開著,一邊問道。

    電話那邊先是沉默了一會,隨後道:“伊老爺子退下來,表麵上是因為伊家的孫女在酒吧跟你的事被捅到了學校論壇鬧得人盡皆知。這件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有人舉報伊家讓孫女援交賄賂b市來暗訪的高官……總之,這件事情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不要參和進來。”

    顧墨痕蹙了蹙眉,聽完秦昊的話,大致明白了當年怎麽迴事,道了聲謝就掛了電話。

    伊家老爺子退下來之後,童家的老爺子就如願以償接替了他的位置。

    誰栽贓嫁禍,不言而喻。

    顧墨痕一路將車開到了北山療養院,經過重重排查,才上了山找到了伊家的老爺子。

    伊家老爺子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矍鑠,穿著一身圓領的褂子看起來十分精神。

    最主要的是,整個人笑眯眯地跟個彌勒佛一樣,跟伊轍那火爆脾氣完全不同,看到顧墨痕的時候笑得極為親切,“這是顧墨痕?哈哈,怎麽有空來著都是老頭子住的北山?”

    顧墨痕其實心虛來著,依舊麵不改色地上前。他站立在伊老爺子的麵前,見他麵前放了一盤圍棋,棋盤上黑白兩子廝殺,勢均力敵補上向下。

    而周圍並沒有其他人,所以這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會下?”伊老爺子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笑道,“坐下來陪我殺一局。”

    顧墨痕從善如流地坐下,勾唇笑道,“好的,爺爺。”

    伊老爺子一雙矍鑠銳利的眼睛落到顧墨痕的臉上,見後者從容不迫地落下一子,伊老爺子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

    臭小子!

    一局棋下到了日薄西山,顧墨痕以半子之差出給了伊老爺子,讓老爺子對他讚不絕口。

    臨走前,顧墨痕才開口跟伊老爺子說了童家的事。

    隻是,老爺子的反應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靜。

    “嗬嗬,這件事你用擔心。”伊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著,說的雲淡風輕。

    顧墨痕蹙眉站在麵前,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隻是電光火石之間,老爺子突然拿著拐杖朝著顧墨痕的腿敲去,動作疾風一般,絲毫不減當年,狠狠地一棍敲到了他腿上。

    見他沒有躲,麵上的表情明顯滿意了不少,沉聲道:“年輕人反應這麽慢,可不好!”

    顧墨痕嘴角抽了抽,不是反應慢,是他不敢躲好嗎?

    麵上卻誠懇地恭維道:“是爺爺這一棍使得太雷厲風行的了。”

    “哼!”老爺子收迴拐杖,問道,“我們家那沒出息的孫女,現在跟你在一起?”

    顧墨痕忍著腿上傳來的痛,麵上還要保持著風度。他就說伊家男人的脾氣怎麽可能那麽好?簡直就是老狐狸。

    “嗯。”顧墨痕很坦然的承認。

    原本他今天來北山療養院,一是告訴老爺子童家的事情;二是老爺子比嶽父大人脾氣好些,先跟老爺子通個氣。

    他們家唯一的孩子,怎麽就那麽沒出息?老爺子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瞪了顧墨痕一眼。

    顧墨痕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厚著臉皮問道:“爺爺,避免童家人在使什麽亂子,您看我跟伊伊早點把辦婚禮辦了怎麽樣?”

    “這個自己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伊伊是伊轍和綰綰的女兒,我向來是不過問的……”伊老爺子瞥了他一眼,這是搞不定嶽父打算走迂迴路線麽?他輕哼了一聲,不慢不緊道,“還有,我們家就一個孫女,可沒有孫子……”

    意思就是——別亂叫爺爺!

    顧墨痕嘴角抽了抽,還沒說話,就聽見老爺子

    繼續道,“天都要黑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那爺爺,我先走了,下次帶著伊伊一起來看您!”顧墨痕告辭。

    顧墨痕走後,伊老爺子就一個電話把剛出院的伊轍叫了來北山療養院。

    伊轍是高高興興地來的,走的時候臉要多黑有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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