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崢從便利店買煙出來,立即抽出煙支,點上火,不經意的那麽抬眼,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嬸嬸?


    小嬸嬸什麽時候來巴黎了?


    他眼花了嗎?


    眨眨眼,安苡寧那麽熟悉的身影就在他眼中,榮崢不淡定了,將煙頭甩掉,直接小跑上去。


    “小嬸嬸,小嬸嬸…”


    隻可惜,安苡寧上了租出車,在榮崢跑過去的時候車子已經開走了。


    “小嬸嬸…”


    榮崢沒有放棄,一直追著車子跑,可是人又怎麽能追上車子呢?


    沒跑一段路,榮崢就被甩在後麵,最後連車子都不知道是哪一輛了。


    他掐著腰,不斷的喘著氣,腦中一直在想,怎麽辦?


    想打電話,摸了摸口袋的時候,才記得,手機還在咖啡廳裏麵。


    這一刻,他抓狂了,狠狠的踹著路邊的樹木上。


    不過是買包煙的時間,九叔和小嬸嬸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她哭的那麽傷心?


    慌亂的煩躁壓得他心口裏很壓抑,九叔到底在想些什麽?


    榮崢迴了咖啡廳。


    “九叔,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榮崢端詳著秦墨的表情,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最後卻隻看到他嘴角上有明顯的口紅印。


    這是小嬸嬸留下來的?


    秦墨啜了一口咖啡,“怎麽說?”


    榮崢麵色一凜,“你的嘴角….”


    秦墨伸手抹了抹嘴角,看見自己的手上有口紅印,當下眉頭一皺,“我剛才被一個外國女孩強吻了。”


    搞的他觸不及防,最後他說自己是已婚人士,那美女才乖乖的迴了自己的位置。


    聽言,榮崢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想到,這麽狗血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了九叔和小嬸嬸的身上。


    照九叔這麽說,他應該沒有看到小嬸嬸,而小嬸嬸則是恰巧看到了九叔被強吻的一幕,所以才傷心的走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事情就不妙了。


    “九叔…”榮崢麵色嚴肅,“你完了…”


    這誤會怎麽解除?


    一想到安苡寧還懷著孕,又千裏迢迢的來法國,榮崢的心,頓時七上八下的。


    小嬸嬸她不會有事吧?


    千萬別想不開啊?


    “恩?”秦墨挑眉看著他。


    看著秦墨不明所以的表情,榮崢心裏暗自著急,“九叔,你知不知道,小嬸嬸來巴黎了,就在剛才,我看見她了。”


    “她人呢?”秦墨緊張的破口而出。


    她來了,來了,可是為什麽走了?


    榮崢說,剛剛,不會是…


    秦墨擰著眉頭,抓著榮崢的手也越發的收緊了。


    “走了。”


    “你怎麽不攔住她?”秦墨低吼,一把甩開榮崢的手,自己則是出了咖啡廳。


    榮崢看見秦墨出去,也跟了上去。


    跑出去的秦墨在下台階的時候,忽然視線一暗,落地的腳一個踩空,整個人直接往前載去。


    “九叔…”


    榮崢驚唿,雙眼瞪得老大,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懼。


    *********


    安苡寧迴到酒店,把自己埋在被窩裏麵,哭的撕心裂肺。


    秦墨和那外國美女親吻的畫麵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怎麽甩都甩不掉,那一刻,她聽到了自己的心,碎了,裂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內心深處接受不了這樣的畫麵,她慌了,亂了,甚至連來巴黎的目的和決心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心痛,壓抑,難受的不可抑製,交錯複雜的情緒來的又兇又猛,她幾欲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安苡寧的哭聲才漸漸地收了起來,一雙眼紅腫的不像話,眼淚幾乎流幹了,整張臉紅紅的,說不出的狼狽。


    她進了洗手間洗了一把冷水臉,深吸幾口氣之後,心情才稍微平緩一些。


    這時候,胎動了,那麽明顯的震感讓她咬住了紅唇。


    孩子,她還有孩子…


    安苡寧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掌心下的震感讓她覺得很奇妙。


    “寶寶,你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她低著頭,沙啞的聲音在此刻卻異常的輕柔。


    四個多月的時候就有些輕微的胎動,不過那時候不明顯,而此時卻是那麽的明顯,她不得不驚喜。


    盡管剛才傷心的昏天暗地,但是此刻,安苡寧的驚喜是無法取代的。


    肚中的胎兒好似能聽到安苡寧的聲音似的,再一次踢了踢她的肚子。


    “寶寶想爸爸了是嗎。”安苡寧麵帶母愛的微笑,“媽媽也想他了。”


    她想,她這麽辛苦的來巴黎,不能就這樣迴去了。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她是不會輕易的死心的。


    有時候,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聽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如果,真如他們出國前,榮崢說的,外國妞很奔放,也許不是她想的那樣。


    隻是不管如何,她會當著他的麵,問清楚,而不是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


    “寶寶,相信媽媽,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爸爸了,你們跟媽媽一起加油好不好…”


    安苡寧拿濕毛巾擦臉,稍微整理一下自己,又出了酒店,坐上租出車,重新迴了咖啡廳,隻是,咖啡廳內卻沒有了秦墨的身影。


    他走了嗎?


    忍住失落的心情,她走近咖啡廳問店員,店員告訴他,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了。


    安苡寧摸出手機,撥了秦墨的電話,依舊是關機中,榮崢的手機則是沒有人接聽。


    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安苡寧咬著唇,任由淚水肆意而下。


    她低頭看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心裏對自己說,不能就這樣放棄了,不能。


    *******


    “醫生,怎麽樣,沒有什麽大礙吧?”


    公寓裏,榮崢看著額頭纏著白紗的秦墨,著急的問著醫生。


    醫生看著榮崢道,“榮先生,目前檢查並無大礙,不過要等秦先生醒來才能確定是否真的無礙。”


    病人剛動過手術,頭部神經尚未穩定,加之這次又撞到額頭,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按照榮先生描述的,秦先生的眼睛八成是出現了問題,所以才會踩空摔下台階的。


    聽言,榮崢皺起了眉頭,半響道,“你門先迴去吧,九叔醒了我在聯係你們。”


    “好的。”


    醫生走後,榮崢看著昏迷的秦墨,著急的抓了抓頭發。


    半夜的時候,秦墨發燒了,口中一直念著安苡寧的名字,醫生打了退燒針之後,秦墨才重新睡了下去。


    而讓榮崢犯難的是,安苡寧轟炸性的短信息和微信息幾乎把他的手機給發爆了。


    埃菲爾鐵塔中層的咖啡廳,八點,不見不散。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榮崢給安苡寧打了電話。


    “小嬸嬸,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出國的,身為孕婦,你要為自己的安危和肚中寶寶的安危做考慮。”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晨起的安苡寧聲音有些啞,麵色帶著些許疲倦。


    榮崢眼角一挑,“小嬸嬸,你迴國吧,這邊的事情我和九叔會處理好的。“


    聽言,安苡寧冷哼,“榮崢,都這個時候了,你人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既然你也知道我一個孕婦獨自出國不安全,難道我身為人妻,想念自己的丈夫也是有錯嗎?”


    榮崢沉默不語,一張臉沉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嬸嬸,你就把我發給你的信息一字不露的轉達秦墨,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的。”頓了頓,安苡寧又補充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嘟的一聲,電話掛斷,榮崢看著手機,整張臉皺的幾乎變形。


    明天是小嬸嬸的生日?


    去年,她的生日是和何建東過的,當時他和九叔還一起參加了,具體哪一天,他記不清楚了,模糊的印象中,似乎也是六月份。


    埃菲爾鐵塔,咖啡廳,晚上八點…榮崢低低的念著,拳頭卻有些發抖。


    目光落在窗上的秦墨,榮崢心裏祈禱,九叔,你快點醒過來吧。


    ********


    晚上六點半,安苡寧一個人站在夏悠宮門前的噴泉池,看著塞納河風光,看著矗立的埃菲爾鐵塔。


    思緒慢慢的飄迴了去年秦墨帶她來的畫麵,那時候的她們,幸福的想要全世界都知道。


    現在,故地重遊,迴憶一幕幕重演,安苡寧忽覺得一頓悲涼。


    七點的時候,安苡寧登上了埃菲爾鐵塔的塔頂。


    風,有些大,吹亂了她的頭發,她一手撐著鼓起的肚子,慢慢的走到了圍欄的邊,俯瞰著這座城市。


    如花的夜色,燈光交錯,繁花似錦,三百多米的高空中,她的心情沒了當初的亢奮,而是說不出的緊張與空落。


    旁邊的雙雙對對,自己的形單影隻,那種心酸感越發的強烈。


    中層的瞭望台全景餐廳裏,安苡寧選擇的位置還是和當初的位置一樣,依舊是靠窗的位置。


    餐廳裏的裝飾沒變,人也是一樣的多,唯一不一樣的是,去年他們兩一起來,今兒她在這裏等他。


    他會來嗎?會嗎?


    眼看時間越來越近,安苡寧越發的緊張和害怕,手指不斷的交叉著,掌心一直在冒汗。


    八點,秦墨來了,很準時。


    安苡寧坐在位置上,雙眼定定的看著他,連眨眼都忘了。


    兩個月餘不見,他,瘦了,憔悴了。


    不知道為什麽,安苡寧的眼圈浮起一圈又一圈的霧氣,最後,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紅唇動了動,想開口說話,聲音卻卡在喉間。


    五十多個日夜,她們,終於見麵了。


    “苡寧…”秦墨開口。


    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模樣,秦墨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心疼,眉頭也微微的蹙起,眼中的深情是那麽的明顯。


    此刻,秦墨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想她的,就連做夢都想。


    他顫抖的伸出手,溫柔而又有些僵硬的拭去她眼中的淚水,在碰到她肌膚的時候,心裏的激動是那麽的明顯而澎湃。


    “別哭了…”


    “哇…”的一聲,安苡寧忍不住,一把秦墨抱住,用力的抱著,生怕抱得不用力,秦墨就是會跑似的。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味道,真實的觸感,安苡寧才覺得這是真的,而不是在做夢。


    不知道多久,她停止了哭泣,擦幹淚水,紅著眼睛看著他,“你怎麽了,現在還疼不疼?”


    說著,她伸手捧著他的臉,滿臉心疼的看著他受傷的額頭。


    “不疼…”秦墨搖了搖頭。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的目光是那麽貪婪的幾近將對方深刻心底。


    “苡寧…”秦墨開口,後麵的話卻卡住了。


    安苡寧看著他,咬著紅唇,沒有說話。


    “我…”秦墨頓了頓,繼續開口,“明日我送你去機場。”


    “巴黎的風光這麽好,我還沒有欣賞夠呢。上次我們在這裏才呆了兩天就迴去了,這次來,我想好好逛逛。”安苡寧臉上洋溢著笑容,好似聽不到秦墨的話。


    “苡寧…”秦墨打斷她的話,“我很忙,沒有時間陪你。”


    秦墨的臉色有些憔悴,雖然沒有了以往那般清貴強大的氣場,卻難掩他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但是他的麵色卻是帶著前所未有的隱忍和難過。


    說這句話,傷的不僅僅是安苡寧的心,他的心也像被人用刀子桶了一般,疼的血肉模糊。


    安苡寧別過臉去,眼圈帶著霧氣,那聲音好事隔著一層紗,朦朦朧朧的,讓人聽了忍不住心頭發酸,“秦墨,新婚第二天你就飛往國外,我一個人苦等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你電話關機,短信不迴,整個人好像消失了一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連一句好話都不給我說。”她吸了吸鼻,淚水簌簌,“也是,這個美夢,從來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可是,你連騙都懶得騙我。”


    秦墨遲疑,放在褲腿上的手卻驟然收緊,苦澀的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那天,我不應該領完證了才跟你說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與你無關。”安苡寧擦著淚水,聲音哽咽,“隻是,秦墨,到了現在,我依然不相信你是這麽無情的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是因為眼睛而躲著我,不見我,那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秦墨抿著薄唇,沉默了許久,“苡寧…”他伸手握著她的手,“你值得更好的?”


    “嗬…”安苡寧眼中帶淚的諷笑,“更好的?你是想讓我恢複單身生活,還是生下孩子後做一個單親媽媽,亦或是將孩子給你們秦家撫養,我再嫁他人?”


    安苡寧每說一句,秦墨的心就痛一分,抓著褲腿的手幾乎要把褲子給抓破了。隻是,他明明心痛的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著,麵上卻是淡淡的,“隻要你喜歡,怎麽樣都可以。”


    這話,就像是挖了安苡寧的心,疼的她捂著嘴巴,眼中豆大的淚珠直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那麽的滾燙,滾燙的幾乎灼燒他的心。


    “秦墨,你說過,我們永遠在一起的,永遠的。”安苡寧有些失控的抓著他的衣袖,“如果你因為眼睛的事情把我甩開,我告訴你,你做夢。”


    秦墨的身子發僵,眼圈也有些暗紅,憔悴的神情微微的發白,“苡寧,你有更好的選擇。”


    “秦墨。”安苡寧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你一定要這麽傷我麽?”


    看著她哭的傷心,哭的絕望的神情,他心中鈍痛,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意在心裏出蔓延到四肢,雙唇顫了顫,最後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沉默,空氣陷入了沉默。


    桌角上,放著一尊彩繪的雕塑公仔,公仔穿著一字領珍珠的白色婚紗,優雅而美麗。


    安苡寧咬著唇,聲音沙啞,“這是你去年送給我的,今年,你送什麽?”她轉頭看著他。


    秦墨看了她許久,從西裝口袋內摸出一個細長精致的盒子,捏著盒子的手指有些微微的發顫,慢動作的推到她的麵前。


    看著精致的盒子,安苡寧露出一抹笑意,想伸手去碰禮物的時候,卻被秦墨阻止了。


    “等會再看吧。”


    聽言,安苡寧收迴手,目光卻好奇的盯著拿盒子,就連吃東西都心不在焉,直到秦墨提出去洗手間的時候,她才將盒子打開。


    可是,打開盒子之後,她卻傻了。


    離婚協議書,他送她離婚協議書…


    安苡寧臉色蒼白,雙唇顫抖,協議書被她抓的皺巴巴的,眼眶中的淚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協議書的上。


    謔的,她一個起身,猛地衝到男洗手間,不住的狂吼,“秦墨…秦墨…”


    安苡寧的瘋狂舉動,被路人用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可她此刻又如何有那個心思去注意?


    走了,他走了?


    安苡寧擦著淚眼,乘著電梯,衝下塔底。


    鐵塔下麵,人來人往,她穿梭著人群,卻始終找不到秦墨的身影,最後,她忍不住,整個人坐在地麵上嚎啕大哭起來。


    秦墨,你好殘忍,好殘忍…


    憑什麽你一意孤行的認為這樣做是為我好?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跟殺了我有何區別?


    安苡寧狠狠的擦去淚水,摸出手機,撥了榮崢的電話。


    “小嬸嬸…”電話一接通,榮崢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麽樣,說清楚了嗎?”


    “恩。”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你過來塔底一趟,秦墨他出事了。”


    “什麽?”榮崢驚唿,“小嬸嬸,你先叫救護車,我馬上就到。”


    榮崢接到電話之後飆車來到了塔底,找到安苡寧的時候,卻不見秦墨,“小嬸嬸,九叔呢?”


    看著安苡寧紅腫的不像話的眼睛,榮崢心裏有種不詳感在升騰。


    “我騙你的。”


    “啊”榮崢蒙了。


    “我叫你來不是你九叔暈倒了,而是我有事情要問你。”


    榮崢:“….”


    九叔沒來,難道?


    可是不應該啊,是他送他上電梯的。


    安苡寧看著榮崢,那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凜冽,“你實話告訴我,這兩個月,秦墨到底怎麽了?他的眼睛…”


    榮崢心裏一沉,背後有些發涼。


    “榮崢…”安苡寧一手撐著腰,一手將手中皺的稀巴爛的協議書遞到他的麵前,“如果你看了這個之後還是覺得我不必要知道的話,那麽,嬸嬸這個稱唿我安苡寧擔當不起。”


    榮崢身型一頓,腦中嗡的一聲咋響。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至於小嬸嬸不惜發出這樣的狠話?


    看著遞過來的東西,醒目的《離婚協議書》讓榮崢瞪大了雙眼。


    榮崢手忙腳亂的撫平協議書,發現後麵的簽字處已經簽了九叔的大名。


    離婚,九叔要離婚?


    這怎麽可以?


    安苡寧看著榮崢驚慌失措的表情,卻不給他緩和的機會,繼續開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榮崢艱難的別過頭,許久才開口,“出國前,九叔被檢查出腦部有血塊,那時候,你胎兒未穩,他不想讓你擔心才以工作為借口出國動手術,一個月後他醒來,左腿行動不靈活,是因為神經尚未完全恢複,後來轉移巴黎他是怕你追到美國去…所以…”


    “所以,他就要跟我離婚,讓我另嫁他人是嗎?”安苡寧嘶吼,淚如雨下。


    為什麽他那麽自以為是,自以為是的隱瞞她就是為她好?


    難道這樣她就好過了嗎,就安心了嗎?


    秦墨,你魂淡,魂淡…


    安苡寧撕心的哭著,心痛不已…


    “不是的,不是的…”榮崢猛地搖頭,“你誤會了,不是的…”


    最後,榮崢將哭的昏天暗地的安苡寧送迴了酒店。


    當榮崢迴到公寓的時候,見秦墨抱著頭,渾身都在抖著。


    “九叔…你…”


    聽到聲音,秦墨渾身一顫,許久之後,他抬起紅紅的眼睛,聲音異常的沙啞,“阿崢,我是不是做錯了。”


    秦墨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強大的存在,而如此接地氣如此脆弱的秦墨,他何曾見過。


    榮崢動了動唇,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是一想到小嬸嬸撕心裂肺的模樣,他又忍不住了,胸腔的一股血氣湧了上來。


    “九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有一個愛你始終如一的女人,羨慕你能取到小嬸嬸這樣的女人,可是你不僅傷了她,你還要跟她離婚,難道因為一個不能確定的因素你就這樣傷害一個深愛你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跟你離了,你就能看著她跟別的男人恩恩愛愛,你就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叫著別人爸爸,你就當真做到?”


    說到最後,榮崢幾乎是嘶吼出聲的,眼圈裏也紅紅的。


    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閃電的明亮度,轟隆轟隆的聲音緊接而至。


    巴黎的夜,起風了,沒一下,嘩啦的雨聲就砸了下來。


    榮崢頓了頓,紅著眼去把窗給關了,卻看到樓下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雨中,安苡寧一身白裙,撐著一把白色的大傘,站在雨中,一手撐著腰,一邊抬頭眼巴巴的看著前方。


    秦墨,我知道你在裏麵。


    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出來為止。


    “九叔,小嬸嬸在樓下…”


    他們這是做什麽?


    一個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一個撐著大肚子站在風雨中…


    有什麽不能好好說,偏要弄成這個樣子嗎?“


    秦墨渾身僵住,薄唇呡的死緊。


    見秦墨不為所動,榮崢急了,“九叔,你難道不知道小嬸嬸她身體不好嗎,你難道不知道她已經身懷六甲嗎。”


    不等榮崢說完,秦墨已經衝下樓,隻是,到二樓的時候,他卻步了。


    雨中的安苡寧似乎能感應到秦墨的存在,她撐著傘,一步一步的走到樓梯口。


    “秦墨,我知道你來了…”安苡寧抬眼,看著前方映射出來的一個影子。


    “你知道嗎,從我們確定關係的那天起,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注定了。在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之前,我認為最甜蜜的愛情是你愛我,我也愛著你,然後恨不得直接到白頭,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最心酸的愛和最疼痛的愛莫過於在經曆磨難之後,那個你最深愛的人,兜兜轉轉了那麽久,最後,以最殘忍的方式傷害著他承諾一生的人。”


    安苡寧捏著傘柄,淚水無聲無息的往下流,“我也一直認為,愛情的最好歸宿就是婚姻,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婚姻與我之蜜糖與你則是砒霜,秦墨…”


    她的聲音哽咽,喉間的疼痛讓她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你說過,幸福的婚姻從來都不是門當戶對,也沒有高攀和低就之說,更沒有配不配;你還說,我到死都隻能你秦墨的…可是…”


    最後食言的那個人是你,想要棄我的人也是你。


    拐角處的秦墨,握著扶欄的手漸漸的收緊,薄唇呡成了一條線,渾身在顫抖著,還有不住的搖頭,深邃的眼睛漸漸地染上了痛意。


    忍不住,安苡寧捂著雙唇,哭聲異常的壓抑,“如果,跟我離婚,能讓你快樂,那我,如你所願。”


    安苡寧顫抖的將簽好的協議書放在台階上,轉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雨中。


    風雨中,心中的碎片,落了一地。


    曾經的你是那麽的遙不可及,是我觸及不到的天涯。


    在轉身的這一刻,我已經不在是你的誰。


    再見了,秦墨!


    “苡寧…”


    安苡寧轉身的那一刻,秦墨衝出樓梯,卻在跑出來的時候,視線一暗,整個人直接撲倒在了地麵上,泥濘的水濺了他一臉,可他還是跌跌撞撞的站起來。


    黑暗的視線,他顧不上別的,就那麽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


    他隻知道,他不能沒有她,更不能失去他。


    有的人,一轉身,便走出了一生的視線,從此,錯過最愛的人。


    安苡寧,是他上輩積攢了多少的福緣,在今生才能結為夫妻?


    他害怕,害怕她就此走出他的視線,與他從別一生。


    黑暗中,風雨中,秦墨再次滑到在地,滿身的泥濘,滿臉的汙濁。跑不動了,他就爬著向前…


    “苡寧,別走,別走….”秦墨的聲音,幾乎是帶著哭求,透著重重雨簾。


    榮崢出來的時候,看到秦墨在地上爬著哭喊的樣子,他的心也碎了。


    到底是愛到什麽地步,才可以讓一個人不顧一切,甚至忘了尊嚴?


    是他的聲音嗎,是嗎?


    傷心的幾近絕望的安苡寧漸漸的停住了腳步,眨著不知道是被雨水淋濕還是淚水的眼睛,希望在一點點的燃燒。


    “安苡寧,你迴來,給我迴來…”秦墨撕心的喊著,喊得喉嚨嘶啞。


    這一次,安苡寧聽的清清楚楚,她猛然迴頭,看見秦墨在地上爬著,衣衫泥濘不堪,就連那張臉都沾著髒水,狼狽極了。


    她咬著唇,雙眼淚下,再也忍不住,朝他而去。


    感覺到有人抓著自己的手,秦墨急切的緊緊地抓著那雙手,迫切的開口,“苡寧,我很自私,你是我妻子,我看不得你跟別的男人,更看不得你嫁給別的男人…我做不到,做不到..”


    安苡寧再次淚如雨下,“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這麽做,是因為我怕許下的承諾無法做到,怕給不了你幸福。”秦墨猛地抱著她,抱得好用力,“苡寧,別走,別走,好不好…”


    安苡寧哭的幾乎失聲,最後強忍著喉間的疼痛,擠出:“好…”


    彼此相愛的人,就算是隔著千山萬水,刀山火海,也會披荊斬棘,撥開雲霧在一起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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