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夜晚，夜風絲絲，鑽入人的脖頸處，格外寒冷。
手指凍得通紅，已經失去了感知溫度的能力。望著手中的一疊錢，我的心早已冷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迴到家的時候，母親還沒有睡。
她坐在沙發上，粗糙的左手撐著臉頰，她在翻閱著一本知音雜誌。是的，這些年來的窮苦日子讓我的母親失去了對於音樂和美術的追求，但卻一直保留著一個閱讀的習慣。
她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
發現我迴來之後，母親微微地抬起頭來，然後說：“作業拿迴來了？那麽趕快去睡吧。”
“你還在等鄭華清麽？”我問。
母親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突然地，她的情緒開始失控起來。一反往常的溫柔嫻熟形象，她就像一隻獸類一般，咆哮著衝向我，然後給了我一耳光。
她嘶啞著叫喊道：“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尊重你的父親，不管他幹了些什麽事，你都必須尊重他！不可以直唿名諱！你的腦子怎麽長的？難道你記不住嗎？！每天都直唿你爸的名字，你要左鄰右舍怎麽來看待我們？！難道我辛苦了這十幾年，就培養出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嗎？！”
那一巴掌用了很猛的力，我的嘴角都溢出了血絲來。
吐出帶血的唾沫，我冷靜地注視著她。
片刻，我冷笑。
“內裏是腐朽的，外表做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難道就能夠掩住那腐朽的味道麽？”我淡淡地說。
母親聽了這句話後，後退一步，頹然得像是老去了十歲。
“媽，聽我一句，咱們不要再指望他了，好嗎？”說到這些時，我的鬧海中又浮現出了之前鄭華清和那個女人糾纏的情形。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然而腦子裏那個女人豐腴雪白的身體卻越是揮散不去，還鄭華清低低的如同野獸的喉嚨中發出來的吼聲，以及那個女人因為極度歡愛而迷離的雙眼…
我想告訴她我要退學，但是看她的情緒那麽激動，我也隻能夠瞞著了。
我說：“媽，以後我周六周末會做兼職，不能夠迴來陪你了。媽，以後我的生活費和學費我會自己賺，你去鄉下外婆家吧。我不想你那麽累。”
母親聽完後，擔憂地撫著我的臉頰上那塊被她甩出的指印，歎了口氣。
“清薇，你好好念書就是，其他的，你不用擔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為你熬下去的。”
“不，媽媽。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懂得照顧自己，我做兼職也能夠維持我的生活費的。城裏的消費水平太高，房租和水電氣都是錢，你留在這兒，還不如迴到外婆家。媽，你就聽我一言，好嗎？”
那天晚上，我們母女緊緊地抱擁到一塊兒。
我們都哭了。
燈光之下，桌上那盤清蒸鯽魚以及幾個青菜，都已冷卻。
我發誓，我退學之後，一定會好好地在外邊闖蕩出片天地來的。
周二。
我正準備去食堂端熱騰騰的粥來喝，卻不料，在宿舍的門口，遇見了鄭華清。
我以為他會來得比較晚的。可沒有想到，涉及到我的退學問題時，他居然那麽積極。
他穿著黑色的棉襖，戴著加絨的遮耳的帽子。看見我後，他逃避了我的注視，一邊衝手裏哈氣，一邊搓著手。
“清薇，你真的打算退學？”他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我點點頭，不想多說，隻是拉了拉挎包的帶子。我沒有厚實的新棉襖。我身上穿的，已經是三年前母親縫製的了。因為洗了多次的緣故，有些許的變形，穿上還是會感覺很冷很冷。
“吃過早餐了嗎？”他問。
我搖搖頭。
一個裝有熱氣騰騰的兩個大包子的熟料袋子突然遞到了我的前麵。
“吃了吧，會暖和些。”他說。但是，卻始終都不敢正視我的臉。
我看著他，我多麽想把那兩個大包子接過手後再擲到他的臉上去啊！但咬了咬牙後，我還是忍下來了。
包子放到手中，微微地還有些燙手。
我咬了一口。味道鮮美，裏麵的汁液很濃。
如果記得不錯，這就是那家陳記的老字號包子鋪。小時候我經常在那兒玩耍，鄭華清就叫我要學著多多向那主人撒嬌，這樣才容易得到吃的。
但是，每次我帶迴家準備給媽媽的時候，都會被他搶過去，然後坐在沙發上就著粥三兩口吃掉。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眶濕了起來，鼻尖也酸了起來。我哽咽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鄭華清見我哭得厲害，一時間也手足無措了起來。
但是在就著眼淚吃完包子之後，我又冷冷地擦幹了淚痕。
“走吧，現在就去辦理相關的手續吧。”我說。
鄭華清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後來，他隻是低歎了口氣，不發一言地望著前方。
手指凍得通紅，已經失去了感知溫度的能力。望著手中的一疊錢，我的心早已冷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迴到家的時候，母親還沒有睡。
她坐在沙發上，粗糙的左手撐著臉頰，她在翻閱著一本知音雜誌。是的，這些年來的窮苦日子讓我的母親失去了對於音樂和美術的追求，但卻一直保留著一個閱讀的習慣。
她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
發現我迴來之後，母親微微地抬起頭來，然後說：“作業拿迴來了？那麽趕快去睡吧。”
“你還在等鄭華清麽？”我問。
母親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突然地，她的情緒開始失控起來。一反往常的溫柔嫻熟形象，她就像一隻獸類一般，咆哮著衝向我，然後給了我一耳光。
她嘶啞著叫喊道：“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尊重你的父親，不管他幹了些什麽事，你都必須尊重他！不可以直唿名諱！你的腦子怎麽長的？難道你記不住嗎？！每天都直唿你爸的名字，你要左鄰右舍怎麽來看待我們？！難道我辛苦了這十幾年，就培養出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嗎？！”
那一巴掌用了很猛的力，我的嘴角都溢出了血絲來。
吐出帶血的唾沫，我冷靜地注視著她。
片刻，我冷笑。
“內裏是腐朽的，外表做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難道就能夠掩住那腐朽的味道麽？”我淡淡地說。
母親聽了這句話後，後退一步，頹然得像是老去了十歲。
“媽，聽我一句，咱們不要再指望他了，好嗎？”說到這些時，我的鬧海中又浮現出了之前鄭華清和那個女人糾纏的情形。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然而腦子裏那個女人豐腴雪白的身體卻越是揮散不去，還鄭華清低低的如同野獸的喉嚨中發出來的吼聲，以及那個女人因為極度歡愛而迷離的雙眼…
我想告訴她我要退學，但是看她的情緒那麽激動，我也隻能夠瞞著了。
我說：“媽，以後我周六周末會做兼職，不能夠迴來陪你了。媽，以後我的生活費和學費我會自己賺，你去鄉下外婆家吧。我不想你那麽累。”
母親聽完後，擔憂地撫著我的臉頰上那塊被她甩出的指印，歎了口氣。
“清薇，你好好念書就是，其他的，你不用擔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為你熬下去的。”
“不，媽媽。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懂得照顧自己，我做兼職也能夠維持我的生活費的。城裏的消費水平太高，房租和水電氣都是錢，你留在這兒，還不如迴到外婆家。媽，你就聽我一言，好嗎？”
那天晚上，我們母女緊緊地抱擁到一塊兒。
我們都哭了。
燈光之下，桌上那盤清蒸鯽魚以及幾個青菜，都已冷卻。
我發誓，我退學之後，一定會好好地在外邊闖蕩出片天地來的。
周二。
我正準備去食堂端熱騰騰的粥來喝，卻不料，在宿舍的門口，遇見了鄭華清。
我以為他會來得比較晚的。可沒有想到，涉及到我的退學問題時，他居然那麽積極。
他穿著黑色的棉襖，戴著加絨的遮耳的帽子。看見我後，他逃避了我的注視，一邊衝手裏哈氣，一邊搓著手。
“清薇，你真的打算退學？”他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我點點頭，不想多說，隻是拉了拉挎包的帶子。我沒有厚實的新棉襖。我身上穿的，已經是三年前母親縫製的了。因為洗了多次的緣故，有些許的變形，穿上還是會感覺很冷很冷。
“吃過早餐了嗎？”他問。
我搖搖頭。
一個裝有熱氣騰騰的兩個大包子的熟料袋子突然遞到了我的前麵。
“吃了吧，會暖和些。”他說。但是，卻始終都不敢正視我的臉。
我看著他，我多麽想把那兩個大包子接過手後再擲到他的臉上去啊！但咬了咬牙後，我還是忍下來了。
包子放到手中，微微地還有些燙手。
我咬了一口。味道鮮美，裏麵的汁液很濃。
如果記得不錯，這就是那家陳記的老字號包子鋪。小時候我經常在那兒玩耍，鄭華清就叫我要學著多多向那主人撒嬌，這樣才容易得到吃的。
但是，每次我帶迴家準備給媽媽的時候，都會被他搶過去，然後坐在沙發上就著粥三兩口吃掉。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眶濕了起來，鼻尖也酸了起來。我哽咽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鄭華清見我哭得厲害，一時間也手足無措了起來。
但是在就著眼淚吃完包子之後，我又冷冷地擦幹了淚痕。
“走吧，現在就去辦理相關的手續吧。”我說。
鄭華清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後來，他隻是低歎了口氣，不發一言地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