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曼華很聰明,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一點即通,剛剛敖欽說道體製的時候他就大概明白了。在邊關戍守,與朝廷關聯最緊密的地方就在軍資這一塊。不是劃地為王,自身並不具備軍餉來源。即便是在戰時,軍資緊張,想要采取在就地征收的方法,也要寫好相關的文書送出去,加急的才能直接越過通政使司和內閣,再等批複下來,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朝廷自然有朝廷的法度,既然這麽規定了那肯定就有他的道理在。即便有些情況不適用,那也是少數時候的事。而且欺上瞞下這一套,自然也沒有在最初製定規矩的時候考慮進去。關鍵就在於,生命隻有一次,所以誰也不能寄希望於這個“少數時候”他們一定能挺過去,也不能僥幸想著那些欺上瞞下的人能稍微考慮到邊關戰事的情況,吃相別那麽難看。敖欽這種人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上,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把控住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至少在自己有需要的時候,沒人有機會能在至關重要的事情上做手腳。淩霄閣雖然是江湖幫派,但是往大了說,這天下無處不是江湖。很多由邊境申請由朝廷發出但過程不可控製的事情,比如軍資的批複運送,淩霄閣就能起到一個監視的作用,別的不說,至少可以及時了解實際情況。殊曼華突然覺得,就算是當王爺的,還是手握重權的王爺,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作者閑話:第64章唯恐天下不亂“同時知道你是小寧王又是淩霄閣閣主的人,應該不多吧?”“恩,以前隻有神九知道。現在還多了一個你。”神九知道殊曼華不意外,但是沒想到除了神九就是自己,連沈殿都不知道。殊曼華挺高興,為自己在敖欽的心中有這麽重要的地位。“那你今天故意舉薦我,是為了讓我能離開冷宮?提高一下生活水平?”“對於你而言,隻要有好酒,其他的都能將就,離不離開冷宮都沒什麽影響,可能你還覺得在冷宮會更加自在些。但我希望你能吃得好住得好,不然我會忍不住把你帶出宮去。”殊曼華撇著嘴點點頭,敖欽說得還真沒錯,能讓他計較的也就是酒好不好了。雖然一開始他是挺懷念在修真界堪稱“驕奢淫逸”的生活,但現在感覺差差不多就行。“你現在修煉到什麽程度了?”“築基初期。”殊曼華手裏的酒吧差點掉地上,“這麽快?都築基了!你都沒問我就築基了?”敖欽眼角輕挑了一下,越顯修長,“為什麽還要問你?是需要你允許才能築基?”“不、不是,”殊曼華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難道在築基之前你就沒有好像遇到了瓶頸停滯不前的感覺嗎?無論怎麽修煉都感覺瓶頸很難鬆動?”敖欽又仔細迴憶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後就搖搖頭,然後又補充道:“所以我是應該有這種感覺才算正常的?”殊曼華:這妖孽的天賦!“沒,你這樣很厲害,第一次修煉,築基又算是一個分水嶺,要想達到這一層並不容易。通常情況下在練氣後期之後,即將步入築基之前,需要的時間不短,再者就是會感覺到瓶頸,突破了瓶頸就能成功築基。”“這個對天賦的要求應該很高?我記得你說過,大門派裏的築基弟子多不勝數。”“確實,築基對天賦的要求不高,又不是多厲害,”殊曼華笑著,雖然他沒多說,但還是能看出他壓根就不把築基修士放在眼裏,盡管他現在也是築基修為,但這是暫時的,恩,這是很多強者共有的一種不是很讓人喜歡的本能,“雙靈根的人幾乎沒有不能築基的,三靈根的人就要咬牙使勁兒努把力,再來一顆築基丹就成,而四靈根的人想要築基的話就隻能指望家底豐厚,能用築基丹堆上去,五靈根的人就不用想了,多少築基丹也是浪費。我原本想著就算你天賦好,也要一年半載才能築基,看來我還是低估你的天賦了。”擁有這樣驚人的天賦,卻在那麽小的時候就流落到凡界,並且不記得到凡界之前的事情,嘖嘖,看來敦欽也是有故事的。“擁有天賦是一方麵,自己努力是另外一方麵。”敖欽一直覺得,有天賦的人應該比沒有的更加努力,不然就是對天賦的浪費。他從小就是這樣,當他知道自己有習武和行軍打仗的天賦時,他就會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和努力來讓這些“天賦”在他身上實現應有的價值。“說得對!”殊曼華好看的手指靈巧地擺弄著空了的酒盞,難得在酒蓋空了之後沒有立刻續上,“有天賦的人應該比沒有天賦的更加努力,否則吊兒郎當地過,最後弄得跟沒有天賦的一樣,這不就浪費了?”敖欽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兩人相視一笑,不遠不近的距離中流動著莫名的暖昧。歌舞還在繼續,殊曼華跟敖欽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好像壓根不知道周圍有多少人在明明暗暗地往他們這投來目光,被看的再多也渾然不介意。敖欽說到他小時候跟義父進宮誤打誤撞進過冷宮,當然冷宮那麽大,他也沒有遇上原主,走了一會就出來了,隻是他還記得在冷宮裏麵有一種在外麵沒見過的白色的小花,顏色倒是普通,但隻有三片花瓣,花瓣之間的間隙還很大,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人給揪過的一樣,醜不拉幾的,但實際上那一簇裏每一朵都是這樣。當時他就是隨便瞟了一眼,覺得這花長得挺醜,在外麵也沒見過。後來在一本書上看到才知道,這居然還是一種罕見的藥材,藥效雞肋,助睡眠的,可以讓人在本就睡著的情況下睡得更沉。當時敖欽就想著有時間的話就再去一趟冷宮,睡得沉的好處就是可以縮短睡眠時間,正常睡眠兩個時辰頂不上睡得沉半個時辰。他有的時候事情多,一天隻能睡兩個時辰,有這東西自然更方便。隻是後來忙著忙著,就把這茬給忘了。敖欽隻是隨便提了一嘴,也沒講詳細,之後就把話題轉移到別的事情上了。他更好奇殊曼華自己在宮中的生活怎麽樣,有沒有不長眼的找他的麻煩。被自己在意的人惦記,殊曼華心裏高興,本來在宮裏麵挺無聊,沒什麽事能吸引他的興致,但敖欽這麽問,他就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說了,而且越說越覺得有意思。發生的時候沒點感覺,在敖欽麵前迴憶起來倒生出幾分趣味兒來。對麵殷素楊看著敖欽和殊曼華有說有笑,心中煩悶,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坐在他上位的是七皇子殊文成,作為一個沒點眼力見兒的草包,他直接把殷素楊不停地喝悶酒理解為心情好所以才喝那麽多酒,於是本著想跟殷素楊建立良好關係的想法,就跟一起喝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拚酒。二皇子和五皇子則一直在跟夏如烈有說有笑,撇開之前發生的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情,至少現在,他們都知道景帝的心思是跟大夏交好,再說本來占了上風的也是他們,這時候誰都不吝嗇來表達一下自己“寬廣”的胸襟,也是讓景帝看看他們是能幫著分憂的。隻是席間依舊免不了明爭暗鬥一番,誰都不想被誰壓上一頭。宴後,景帝先離開了未央宮,兩卿和典客署主司一起安排大夏使團入住鴻臚寺。鴻臚寺本來就是他國使團在東秦落腳之所,每年大夏使團進貢的時候都會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直至迴國。送走了使團之後,文武百官才陸續魚貫而出。敖欽因為有事情要和一位官員商談,所以走在了前麵。而殊曼華又被兵部尚書纏住問了一會有關機關術的事情,落在了後麵,兩人就沒能一起出去。不過殊曼華還是三言兩語打發了兵部尚書,快步追了出去。大臣們還沒走完,第一段六十六階的台階上還都是人,廊道上也有不少大臣駐足那裏聊著什麽。他抻著脖子看了看,一眼就瞧見了台階下麵的敖欽。之前和他說話的那位大臣已經不在了,這會周圍倒是還有幾個人想上前說話,但似乎又畏懼於小寧王的氣勢,在沒找到合適的話題前遲遲不敢靠近。殊曼華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就笑了,手臂撐在半人高的矮柱圍欄上,縱身一躍,直接從那六十六階的高度上跳了下去。看見的人都嚇呆了,腦子裏什麽都來不及想,就連不遠處的錦衣衛都沒能及時做出反應。然而咱們這位九皇子殿下並沒有摔個稀巴爛,在禦前上演一幕大不敬的血淋淋的場景,因為敖欽在第一時間衝過去接住了他,穩穩地讓人落進了自己懷裏。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可能在那一刻敖欽的腦子裏也來不及思考,隻是瞧見了殊曼華那麽跳了下去,所以身體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不能讓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