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如果我把他叫過來了,你又打算怎麽做?”


    林世雄看著紀泰華問道。


    紀泰華道:“那當然是好好審問他一番。”


    林世雄道:“他是我的隨從,又不是罪人,憑什麽要接受你的審問?”


    紀泰華冷冷道:“但他是個可疑的人。”


    林世雄道:“對我來說不是。”


    紀泰華道:“可這次行動,不僅僅是你一個分壇的事,你不讓我問,那我就上報到教主那裏去,讓教主他親自來處理!”


    林世雄輕笑了下,道:“好啊,那你就上報去吧,就這點小事也要麻煩教主,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挨頓罵。”


    紀泰華盯著林世雄,道:“就算會挨罵,我也要讓教主知道你是有多麽不負責任,敢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帶過來,你就等著受罰吧!”


    林世雄不以為意,道:“行,那我也讓教主去查查你的人。”


    紀泰華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林世雄道:“就是表麵意思,我就不相信,你那些手下的身份來曆都是清清楚楚的,沒有半點可疑之處。”


    紀泰華道:“我這次帶來的手下,全都是跟了我三年以上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問題。”


    林世雄冷笑道:“跟你多少年,並不能代表一切,隻要是足夠忍隱,在你身邊潛伏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關鍵還是在於,他們的身份真的沒有絲毫疑點?你敢保證嗎?”


    會加入魔教的人,肯定都不是什麽清白之輩,身份來曆也千奇百怪。


    即使是身為壇主,也沒辦法把每個人的情況給弄清楚。


    因此,紀泰華肯定是無法給出保證的。


    可他還是說道:“這完全是兩碼事,你純粹是在胡攪蠻纏!”


    林世雄道:“怎麽就是兩碼事了?要是你的人有問題,就算他再早加入魔教,也還是一樣有問題。而我的人沒問題,即便他昨天才成為我的隨從,那還是沒問題,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紀泰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終究是有點心虛的感覺。


    而這時,紀長歌便開口說道:“倘若林壇主你真要查我們的人,那也可以,但我們分壇這次出動了一千多個修士,等你把他們的底細全都調查完,恐怕是要到猴年馬月了。可關鍵在於,耽誤了行動,到時候教主怪罪下來,我們兩個分壇都擔當不起。”


    林世雄道:“長歌啊,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先把事情給理清楚?這件事是你們先挑起的,怎麽說得好像是我想耽擱行動似的?”


    紀長歌道:“林壇主,我也不是想故意挑事,主要是你那個新隨從太可疑了,他不單隻是來曆不明,而且還是個正魔雙修的天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經達到了元陽九重初期的修為境界,這樣的人會甘願來當個隨從,其可疑程度比我們分壇的所有人都要大得多。”


    紀泰華此前並不知道這些事,如今聽到紀長歌說起,才冷哼一聲,道:“老林,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林世雄道:“這還不簡單?正因為他是個天才,所以我才會把他帶在身邊,不然你以為隨便是個什麽人,就能當我隨從嗎?再說了,隨從隻是他暫時的身份,以後等時機成熟了,我還會給他安排其他職位。”


    紀長歌問道:“但林壇主你不覺得太巧了嗎?他才去你分壇沒幾天,剛好我們就要開始執行任務了?”


    林世雄道:“他到我分壇的時候,連我都不知道過幾天有任務,所以這肯定不存在什麽陰謀詭計,隻是巧合罷了。”


    紀泰華道:“反正說了那麽多,你就是不肯把那小子叫過來對吧?”


    紀長歌道:“要是他問心無愧,有什麽可怕的?”


    林世雄道:“如果你們隻是想見見他,那當然沒問題,但若要審問,那是絕不可能的,他是我所看中的人,必須要得到一定的尊重才行。這就好比,我好端端地把你們父子倆抓去審問一頓,你們也許是沒什麽好怕的,但怎麽也會有種受到羞辱的感覺吧?”


    紀泰華父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很是無奈。


    他們也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


    於是,紀泰華就歎了口氣,道:“行吧,那就按你所說的去做,把他叫來見個麵、聊幾句,我們不以審問的口氣問他話,這總行了吧?”


    林世雄沉默了一會,道:“可以,但你們問話也要適可而止,一旦我覺得你們問得過分了,就會直接打斷。”


    紀泰華道:“沒問題。”


    雙方談妥後,林世雄就用傳音法器喚來了馮景輝,讓他去叫陸平安。


    而當聽到林世雄答應紀泰華父子的時候,一直隱身在旁的陸平安就動身離開了,以極快的速度,迴到了他的房間裏。


    陸平安在床上盤膝而坐,調整好氣息,全然一副靜心修煉的模樣。


    過了一會,陸平安就感知到馮景輝靠近了過來。


    咚咚。


    馮景輝敲了敲門,說道:“任老弟,是我。”


    陸平安睜開雙眼,道:“馮堂主?這三更半夜的,你找我有何貴幹?”


    馮景輝道:“壇主那邊有點事,想要讓你過去一趟。”


    陸平安明知故問道:“什麽事?”


    馮景輝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是要把另一個分壇的壇主和少壇主,介紹給你認識。”


    陸平安起身下床,走過去打開門,然後對馮景輝道:“雖然我不太感興趣,但既然是壇主讓我去,那我就走一趟吧,還請馮堂主帶路。”


    馮景輝一邊帶著陸平安往外走去,一邊道:“這不是感不感興趣的事,而是壇主明顯很重視你這小子啊。”


    “那這可真是我的榮幸。”


    話雖如此,但其實陸平安很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林世雄是很重視陸平安沒錯,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紀泰華想要弄清楚陸平安的底細,林世雄也是迫於無奈,才把他給叫過去的。


    但好在陸平安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早有心理準備,等會不至於被問個猝不及防。


    很快,陸平安和馮景輝就來到了後堂之中。


    堂內依然還是林世雄父女和紀泰華父子四人。


    馮景輝走到林世雄身前,拱手道:“壇主,我把任小友帶到了。”


    林世雄揮手道:“嗯,你可以下去了,任小友你隨便坐吧。”


    馮景輝點頭退出了後堂。


    陸平安向林世雄拱了拱手,然後就在林世雄下方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而他對麵,則是紀長歌和林初嵐兩人。


    林世雄道:“任小友,我先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紀壇主,那位是紀壇主的兒子,紀長歌少壇主。”


    陸平安朝他們兩人點了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唿了。


    林世雄又道:“今晚叫你過來,主要是想讓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陸平安道:“原來如此,兩位好,我叫任小東。”


    紀泰華笑道:“你這自我介紹,可真是夠簡單的啊。”


    陸平安道:“那紀壇主你覺得,我還應該再說點什麽?”


    紀泰華道:“初次見麵,至少要說說你來自何方、師承何處吧?”


    陸平安淡然道:“說這些倒沒什麽,但按理而言,你想要了解我的一些情況,不應該先主動介紹自己嗎?這才叫禮尚往來,不是嗎?”


    紀泰華臉色微沉,道:“我可是壇主,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做尊卑有別?有些事,我能問你,但你問我,那就是大不敬。”


    陸平安滿不在乎地笑了下,道:“林壇主對我很好,所以我尊敬他。而你們,我也是看在林壇主的份上,才會給予三分敬意的,但事實上,我不是魔教中人,完全不必理會你是不是壇主,你待我如何,我就待你如何。”


    若是有旁人在場,估計會被陸平安這話給嚇一跳。


    那可是魔教的壇主啊,陸平安用這種態度來麵對他,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林世雄看到紀泰華被頂撞,內心深處反而還有些暗喜。


    當然,他也認為,陸平安這語氣實在是過於強硬了。


    但他也知道,陸平安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第一次去他那分壇,就敢把林初嵐給打傷,如今頂紀泰華兩句,根本就不算什麽。


    這種年紀輕輕的絕頂天才,有時候會心高氣傲,一點都不足為奇。


    紀泰華雙眉一揚,頗為不悅地沉聲道:“你這小子竟敢用這種口氣來和我說話?”


    林世雄輕咳了兩聲,道:“紀壇主,我覺得任小友說得沒錯,雖然他是我的隨從,但的確並非魔教修士,也不需要認你這個壇主,你想問他什麽,最好是以平等的姿態去問。”


    紀泰華道:“什麽?我和他平等對話?就他這毛頭小子,連我兒子都比不過,有什麽資格和我平等對話?”


    紀長歌輕歎了口氣,他知道要讓紀泰華放下壇主的架子,和對方好好說話,是不太可能的了。


    故此,紀長歌便說道:“父親,我和這位任兄弟年齡相仿,比較好說話,還是讓我們聊吧。”


    紀泰華想了下,道:“好吧,你們聊,像這種沒禮貌的家夥,要是再多說幾句,我真怕我會忍不住動手。”


    而此時,陸平安的臉色卻已經陰沉了下來,寒聲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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