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練成了?”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燕老八,得知此事後,都不由頗感驚訝。


    雖說之前陸平安就練到了八成,但想要達到十成圓滿,完全掌控,卻絕非易事。


    劍招圓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相當於突破大境界時的那條界限。


    想跨越過去,除了天賦和努力之外,還需要契機,而有些人可能等待一輩子,都沒辦法迎來契機。


    很快,燕老八就變迴了慵懶模樣,半躺在長凳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舉壺喝酒。


    幾口下肚後,燕老八才說道:“耍兩招來看看。”


    這客棧房間不算寬敞,正常舞劍是沒啥問題。


    可燕老八的意思,肯定是要讓陸平安注入靈力,以風起劍招裏的方式施展出來。


    稍一不慎,劍風外溢之下,很有可能就會毀掉這個房間。


    但陸平安感覺自己能夠掌控,就喚出拂柳劍,掀起徐徐風浪,從容自然地運轉了幾個簡單的動作。


    看了兩眼,燕老八就笑著點了點頭,道:“嗯,確實成了。”


    陸平安問道:“可是我都還沒有揮出真正的劍招,這就能看出來了?”


    燕老八道:“劍招的威勢大小,隻是其次。你能在這麽小的房間裏,將劍氣控製自如,運劍又如臂使指,這就說明,你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而這也就是風起劍招練至圓滿的體現。”


    盡管陸平安早已有所猜測,可當聽到燕老八這句話時,他才真正確定了這個事實,內心歡喜不已。


    “那麽接下來……”


    燕老八說道:“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陸平安知道燕老八是在故意裝傻,無奈道:“師父,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學後麵的劍招了?”


    燕老八嘿嘿一笑,道:“不急,你這次去狩獵,應該賺了不少錢吧?明天陪為師去一趟煙霞山莊,弄點酒喝,等為師喝開心了,自然會教你。”


    陸平安非但毫不意外,還早有準備,他先前把一些獸核兌換成靈石,主要就是為了給燕老八買酒喝,光是他自己的日常花銷,其實用不了多少。


    雖然那是自己拚死拚活才賺迴來的血汗錢,但他還是點了頭說道:“沒問題,隻要師父你開心就好。”


    然而,當第二天晚上,陸平安真正走進煙霞山莊的時候,就後悔了。


    煙霞山莊並不是門宗或組織,而是一處占地麵積極大的尋歡作樂之所。


    裏麵有滿是嬌美姑娘的“花坊”,也有令人不可自拔的“賭坊”,還有極具暴力氣息的“鬥坊”……


    隻要是東大陸有的娛樂方式,在這裏基本都能找到,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而在這樣的一座混亂之城裏麵,能夠經營好這麽大的一個場子,必然就擁有強大的武力。


    這也是它成為三大勢力之一的重要原因。


    甚至可以說,煙霞山莊就是一座“城中之城”,更是通寧城財富的集中地。


    通寧城連堵完整的城牆都沒有,可在山莊之內,卻是另一番天地,雕梁畫棟,奢華豪貴。


    相應的,此間各方麵花銷的價格,也是全城最高的存在。


    所以,陸平安剛進去,看到四周金碧輝煌的建築物,就感覺自己的錢袋子要遭殃。


    可燕老八卻毫不在意,直徑走入其中,找到喝酒的地方,然後就點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沒心沒肺地吃喝了起來。


    陸平安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隻感覺心都在流血。


    但一想到這是用來“換”劍招的,也就好受了許多。


    過了許久,燕老八吃飽喝足,覺得這裏的酒很不錯,於是又要了一大壇子酒,倒進萬象壺裏。


    送酒過來的小二,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倒完後,燕老八往椅子上一躺,雲淡風輕地對小二說道:“去告訴你們掌櫃的,這頓飯不給錢了。”


    “啊?”


    那店小二剛緩過勁來,又是大吃一驚。


    就連陸平安都愣住了,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雖然他是有點心疼錢,但也沒想過要吃霸王餐,而且還吃得這麽理直氣壯。


    “師父,這……”


    沒等陸平安說完,就被燕老八抬手打斷,又對那小二說道:“還傻愣著幹什麽?等會我們要是跑了,你可就要倒大黴了。”


    此話一出,那小二立馬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沒多久,便有一個微微發胖的中年男人,麵帶笑意地走了過來。


    燕老八問道:“你是掌櫃的?”


    “我是這酒坊的坊主,您要理解為掌櫃的也沒錯,我剛才聽說……”


    燕老八道:“沒錯,我們要吃白食,這一頓得不少錢吧?”


    那坊主依舊笑著說道:“不多,也就一個玄階中品靈石的價值而已,給金子銀兩,或者萬榮商行的通用晶幣都可以。”


    哪怕陸平安早有心理防備,聽到這價格,還是被嚇了一跳,而這也差不多就是他現在的全副身家了。


    但燕老八還是沒有半點要付賬的意思,說道:“太貴,付不起,去把你們莊主叫出來商量一下。”


    坊主和氣地問道:“老人家,您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燕老八道:“不就是個破山莊嗎?”


    坊主道:“您可真會說笑,我們這要是破山莊,那整個通寧城就沒有稱得上好的地方了,即便是城主,來到我們這裏,都得乖乖低頭,至於我們莊主,更不是誰想見就都能見的。”


    燕老八有點不耐煩地道:“非要讓我把事情鬧大,你們才願意去叫?”


    坊主臉色微沉,問道:“這麽說來,您是鐵了心要鬧事?”


    燕老八聳了聳肩,道:“沒辦法,這是你們逼我的。”


    要是不知情的人聽到這話,隻怕會以為是店大欺客。


    誰能料到一個吃霸王餐的人,竟然還表現出一副無辜受害者的模樣?


    那坊主的耐心已經被耗光了,神色一寒,冷冷道:“老東西,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燕老八道:“等等,你這是要動手了嗎?”


    坊主緊皺眉頭,道:“知道我要動手,還敢這麽囂張?”


    燕老八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你也是修行者,那就不用搞得那麽麻煩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股極其雄渾恐怖的氣息,朝著坊主籠罩而去。


    那坊主隻感覺突然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無比沉重,動彈不得。


    而這股氣息中所蘊含的力量,更是深不可測,讓擁有真武境八重修為的他,都感到不寒而栗。


    燕老八問道:“現在,能把你們莊主叫過來了嗎?”


    那坊主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一個字,“能!”


    說完,坊主身上的威壓就消失了,他整個人如釋重負,又拱手說道:“敢問高人尊姓大名?”


    “我叫燕老八,直接告訴你們莊主就行了,你也別打什麽歪主意,叫什麽供奉高手過來,反正最後結果都一樣,沒必要多此一舉。”


    一般來說,按照這種地方的規矩,有人鬧事,肯定不會第一時間上報到莊主那邊去,而是一層一層地往上傳,先禮後兵,護衛打不過就派供奉高手,要是最後誰都搞不定,才會通報莊主。


    但燕老八不想把事情搞得那麽複雜,便特地提醒了那坊主一聲。


    那坊主連連點頭,他也很清楚,哪怕是供奉來了,也不是這老人家的對手,無非就是多挨一頓打,還是直接去找莊主比較好。


    “還請稍等!”


    坊主離去後,燕老八和陸平安就在這雅間裏等待了起來。


    陸平安好幾次想要發問,但都忍住了,覺得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迴去再問也不遲。


    不到半盞茶之久,便又有人走了進來。


    可讓陸平安意想不到的是,來的居然是一個女人,約莫三十歲出頭的模樣,柳眉鳳目,麵容姣好。


    一襲朱紅色長裙,襯托出其豐腴誘人的身材,氣質端莊大方,整個人無不散發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陸平安見了,也不得不在內心稱讚一個“美”字,隻是想不明白,她過來幹什麽?


    難道這山莊是想用美人計來對付師父?


    旋即,隻見那女人微笑著,走到燕老八身前,行禮道:“見過燕大哥。”


    燕老八笑道:“不用那麽客氣。誰能想到,當年妙衣門七仙姑之一的歐陽霞,如今竟然開了這麽一家煙霞山莊?”


    陸平安一怔,沒想到這人就是莊主,更沒想到的是,她還是妙衣門的人!


    要知道,那可是很久以前的門宗了,所謂的“七仙姑”,活到現在至少也有一百多歲。


    可眼前這位風韻猶存的女子,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想必是修煉了相關功法,可見境界高深。


    而且,這樣說來,那她豈不是和江月白有師門關係?是師姑,還是師父?


    歐陽霞嫵媚一笑,道:“那誰又能想到,當年那風流倜儻的一代劍尊,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兩人的話都沒讓對方生氣,反而是互相看了一眼,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


    隨後,燕老八道:“老五啊,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歐陽霞道:“我在這裏逍遙快活,自然無恙,但燕大哥你專程來找我,恐怕不隻是為了問這個吧?”


    燕老八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


    歐陽霞下意識問道:“誰?”


    燕老八道:“鯤鵬道宗的少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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