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膝也行,」玉哥瞪她,「等你嫁了人,又地位比別人都高時,自然不需要你向人行禮。」


    姐妹倆悄聲抬著槓,就隻見那邊老太太忽然向著她們招手道:「錦哥、玉哥,過來見見了緣大師。」


    錦哥有些不願,卻又不好不從,隻得走了過去,和玉哥一起向那個大和尚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那胖和尚看看錦哥姐妹,臉上突然間變得無比莊重,扭頭對老太太道:「我剛從山上下來,能在此遇到各位也是有緣,不知各位可願聽我說上一段經文?」


    老太太喜出望外,當即應下。大概是看出錦哥的不情願,便又對小字輩們笑道:「你們不耐煩聽經文的,就四處逛逛去吧,隻別走遠就是。若有不想逛的,家裏也包了院子,隻管自己歇著去。」


    令錦哥吃驚的是,鄭家的幾位姑娘竟都表示願意去聽經文。年輕姑娘沒幾個耐煩聽這個吧?


    她正疑惑著,玉哥悄悄一拉她的衣袖,道:「要不,我們也去聽聽?」原來她也覺得事有蹊蹺。


    錦哥心裏記掛著跟老掌櫃的約定,就搖頭道:「你去吧,我在附近轉轉。」


    玉哥嘻嘻一笑,湊到她耳旁道:「那我去看看,若有什麽古怪,迴頭告訴你。」


    說著,便和鄭氏一左一右攙了老太太,由那方丈領著,往寺後的偏殿過去。眾女眷們也紛紛跟了過去,隻有錦哥站在那裏沒動。


    隔著人群,那個胖和尚又在看她了。


    錦哥忍不住一陣皺眉。卻不想那胖和尚忽然遠遠指著她的眉間道:「莫要皺眉,會把福氣皺沒了。」


    錦哥的心「砰」地一跳。這句話,曾有人跟她說過……


    *·*


    因鄭家的男人們上班的上班、上朝的上朝,唯一沒有功名的長房庶子鄭子雷又管著家裏的庶務抽不開身,故而此次老太太來拜佛,是由二房的獨子鄭子霆出麵護送的。


    之前,他領著年紀最小的鄭子淨、鄭子霜和無憂三個去前邊大殿裏抽籤了,這時趕迴來,卻正好看到眾人離開,又看到夾雜其中的那個胖和尚,鄭子霆不禁嚇了一跳,忙伸手將四姑娘從人群裏拉出來,問道:「了緣大師怎麽會在這裏?」


    四姑娘正懊惱著剛才沒能認出了緣大師,此時又被胞兄拉住,忍不住一跺腳,道:「我怎麽知道!」說著,甩開他,匆匆追著老太太和那胖和尚而去。


    鄭子霜搖著鄭子霆的衣袖問道:「二哥二哥,這了緣大師是什麽人啊?」


    鄭子霆道:「他啊,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九歲出家修行,十三歲便能坐壇論道,若不是不願理俗務,他本該是這座皇家寺院的主持才對。聽說他有一手相麵絕活,能斷人生死姻緣,京城裏信他的人家極多。對了,他還是個宗親,論輩份,當今聖上都要叫他一聲叔父呢。」他拉起鄭子霜和無憂的手,「快走,說不定能讓大師給你們也相相麵。」


    在下九流裏廝混那麽久,錦哥早已不信神佛,更不信什麽相麵。她正想著眼下是個脫身的好時機,卻不想無憂忽然掙脫鄭子霆,跑過來抱住她的手臂。


    那鄭子淨一看,忙也跑過來抱住她的另一條手臂。


    錦哥忍不住就皺起眉頭。


    無憂打小就跟在錦哥身邊,玉哥也從來不跟他搶錦哥,如今忽然見鄭子淨竟也跑過來抱住他姐姐,心裏頓時就是一陣醋意。他抬頭看看錦哥,見她擰著眉,便以為姐姐也是因為不喜歡鄭子淨抱著她,心下一陣高興,忙放開錦哥,改而過去拉開鄭子淨,纏著她問東問西,將她從錦哥身邊引了開來。


    鄭子淨本來就是個實誠的小姑娘,見無憂一臉純真,哪裏想得到他的小心思,便充著大姐姐的模樣,拉著無憂,一一指點給他看這感恩寺裏的景觀。


    直到幾個孩子這麽一鬧,鄭子霆才注意到錦哥並沒有跟著眾人一併過去,忙笑著招唿道:「錦哥妹妹不過去嗎?」


    他忽然看到跟在錦哥身後的冰蕊,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頓時古怪起來。


    「二表哥。」錦哥向鄭子霆點頭一禮,等她想起又漏了要屈膝時,那鄭子霆早已神情古怪地看了她好幾眼。


    好在錦哥是個放得開的,既然行錯了禮,錯就錯吧,便也不在意地隨著鄭子霆一同下了台階。


    她原本打算就此開溜,可看看不時偷窺著她的無憂,她知道,眼下她若要有什麽行動,定然甩不開那條小尾巴,隻得嘆了口氣,和鄭子霆一起遠遠綴在眾人的身後。


    她邊想著脫身的法子邊慢慢挪著腳步,不一會兒,就看到鄭子淨拖著不情願的無憂消失在寺院的一角,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隻是,沒了無憂那個小尾巴,身邊卻跟了二表兄這麽個大尾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女孩子沒人陪不合適,鄭子霆竟一直走在她的旁邊,邊走還邊逗著她說話。偏偏錦哥就不是個會聊天的人,從頭到尾倒隻聽著他一個人在那裏聒噪。


    這鄭子霆是二房的獨子,十年前中舉後,就在功名路上再無寸進。也許是承受不住祖父和父親的失望,竟叫他一下子變得自暴自棄起來,整日隻泡在他的琴棋書畫詩酒茶裏,扮出一副名士風流的派頭。


    錦哥對幾個表哥表弟都不熟,鄭子霆的這番閑談,竟意外地讓她發現,這二表哥還是個溫柔多情的人。


    不,他倒不是對她溫柔多情,正確的說,應該是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溫柔多情。錦哥以前也遇見過這種自詡於「情種」的人,他們對女人的巴結討好隻不過是一種習慣而已,卻並不是打心眼裏的尊重。錦哥不由變得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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