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林凡,是上天的注定,好像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以至於這麽多年後,子陽還是對當年的那點流氓事跡映像尤為深刻,記憶猶新。

    那是個寒風唿唿刺骨的冬天,在校園一角的轉彎處。子陽和夏天手中把玩的籃球不小心失去了向心力往外飛馳,“哐當”一聲巨響,炸碎了林凡手中的熱水壺。

    他她們從此不得不坐上同一條船隻,風雨兼程,開始了漫長的人生際遇。

    “你有病啊!”林凡站在紛紛圍攏看熱鬧的人群中大聲的吆斥,鐵青的瓜子臉上慢慢的開始泛上紅暈,淑女終歸是害羞的。

    “怎麽說話呢?我們又不是故意的。”

    “還敢說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咯!”

    “我說你這個女人,看上去溫柔文雅。大方得體,可沒有想到頭腦智障。”子陽已經夠尖酸刻薄,卻沒有想到林凡更咄咄逼人。

    “兩男人欺負一弱女子,算什麽好漢。”

    “my god!這就怎麽成了欺負呢?不就一破水瓶嗎?賠你不得了。”

    “你要怎麽賠?就算你賠償了熱水瓶。那熱水怎辦?開水房已經關門了。”

    “難不成你要我們倆以身相許嗎?你也太黑心了吧!豈不是全校最帥的兩位帥哥都被你獨霸了嗎?”子陽嬉皮笑臉的白癡語言,引起了所有圍觀的男性鄙視和公憤,恨不得把他斷屍街頭,以此示眾。

    “變態,我看你還有待進化。”林凡拋下一句讓所有人甜上心頭的真理名言,並不屑一顧飄飄然而去。

    “哎,那我要怎樣賠償你啊!”子陽還在厚顏無恥追問。

    “不用賠償了,拿去買條繩子上吊吧!免得再次禍害無辜。”

    子陽受到了極大的重創,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問夏天“有待進化”是什麽意思?夏天也不明所以然的給子陽講起了祖先們的來曆。瞎掰了良久,得出一結論:人類是由原始森林裏的大猩猩進化而來,而大猩猩全身布滿了黑色的茸毛。

    不是林凡智障,而是子陽智障到以為刮掉胸毛就可以達到林凡口中所謂的“進化”。於是在迴到宿舍的第一時間裏逼迫著小虎為他刮掉了男人身上除了頭發以外的所有茸毛。還不忘洋洋自得的告訴夏天,他已經不再需要“進化”。

    自那以後,林凡似乎消失在了校園,子陽和夏天都不忘感慨學校真大。

    沒有想到再次相遇,歲月已然蹉跎了半年的光陰。

    小虎在他們哥們兒幾個中最先拿到了戀愛先鋒的名號,那時候子陽還沒有愛上小虎。不過對女人也好像沒有太大的興趣。夏天等一群人想見見小虎的女朋友那份心已經達到了高潮,當然目的不是為了想見而見,而是想借此機會殺進女人圈,尋找一條光芒四射的感情路。小虎推脫不掉,最終還是以一餐飯為代價讓他們見識了他神秘的女友。那晚,沒有星星和月亮,可有燭光相伴。當林凡標致的身材在眾人眼前優雅亮相時,子陽和夏天差點吐血而暈厥致死。

    “原來林凡就是她,她就是小虎的神秘女友。”子陽和夏天雙雙不言而喻。

    子陽那時候特喜歡用一副深紫色的墨鏡來包裝自己那張不夠自信的臉蛋。所以了解子陽的人,都不覺得那是扮酷,反而會惺惺作態假裝同情。子陽連貫性的摘下眼鏡,然後露出不太像男人的胸肌和壓根兒還沒有繁殖過茸毛的肚臍眼兒,告訴林凡自己已經完全“進化”完畢。

    “你還是那麽無恥。我當時是說你的心態需要進化。”這次沒有惡意。林凡笑起來更美麗。可能半年之久,她一直在潛水深思熟慮這一點。終歸修成正果,陶冶出如此優美的笑容。

    夏天為了做偽君子,不惜兄弟情誼,把子陽貶為了小人。假裝深沉的告訴林凡:天幹物燥。小心色男。氣得子陽直想把夏天剁掉。

    後來,慢慢的滾瓜爛熟起來後。林凡毫無感恩之情的告訴夏天,其實子陽才是他們一檔的好人。本來有加幾個助詞和歎詞之類的字眼,太久了,子陽也就不記得。有點奸殺了林凡對他的一番用心且是好心的評價。

    迴憶是一個漫長的享受,可終歸還是迴憶。

    子陽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在夢裏又美滋滋的迴憶了一迴。夢境是美好的,可夢境也終歸還是夢境。如今,大家都迴不去了。

    夏天和林凡不知去了那裏,按道理,周末應該不會去工作。這也正好,助長了子陽離開的勇氣。

    胡亂收拾好了行李。本想寫點什麽?拿起筆又放下。走到客廳,還是放心不下,再次提筆留下隻言片語。不像告別,更像遺書。反正有那麽一點憂傷的情調。

    夏天:謝謝你們長此已久的照顧!萬分感激!

    當你們看到留言時,我已經離開。究竟該身處何方,目前我也還是未知。所以,很抱歉!不能明了我要去那裏。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終歸還是要長大,終歸還是要麵對現實,不是嗎?我的離開,對於我們大家來說,不都是件好事嗎?

    請不要為我擔心,請不要為我而難過。生活中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應該去做,至少比我更重要。

    夏天,床上的衣服是史楠留下的。請轉交。

    夏天,請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尋找我的蹤跡。我沒有恨你,也沒有怨你。我隻是需要靜下來思考,究竟是我們誰錯了,還是命運非得這樣安排。請放心,我不是在逃避生活,隻是在學會冷靜沉思。我會好好的活著。如果,這真的是命運,請忘記我的容貌,快樂的活下去。

    子陽:筆夏天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流出的眼淚變為白色的晶瑩液體揮灑在密密麻麻的方塊黑字上,字跡開始模糊不清。可心痛卻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沉,悶悶的沉。

    “為什麽?為什麽?究竟為什麽?”夏天在心底發出自問。

    “為什麽他會不辭而別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林凡沒有看到字條,極其擔心的問。

    “都是我。我為什麽要強行他做不願意做的事呢?”夏天把責任通通歸咎給了自己。

    夏天和子陽之間的事,林凡一點也不知曉。夏天的自責隨之不了了之。

    夏天和子陽。林凡和夏天。子陽和史楠之間的那些情情愛愛,又一次成了無形的迷宮。都進去了,可都沒有找到正確方向航行。每個人都被迷宮支配著來迴周旋,前進不了,後退更難。

    愛,對於共體來說,是公平的;對於個體來說,卻充滿了自私。人人都有彌補的機會,可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生活就是那般的無奈,誰又可以抵抗得了人性呢?

    子陽離開後,茫然若失的行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在這個中秋佳節,該去那裏成為了子陽心中的鄉愁。遊子般的心情更是愁上愁。

    子陽思考著,本想迴到陪伴他走過五個月圓之夜的南城,可同樣迴不去。很想家,是特想特想的那種。站在十字路口徘徊著撥通了家裏頭的電話,本以為尋找到了依靠的港灣,可哭泣的資格都不敢流露絲毫。

    “喂……喂……”媽媽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慈祥,可明顯蒼老了很多。時光催人老,歲月不饒人。

    “媽……”子陽哽咽著連問候的字眼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眼淚卻已然泛濫臉頰。

    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急促。擔心。

    “子陽,是不是你啊?是不是想家了?想家了就迴來看看啊!”

    “你不要太寵他了,男兒就該在外闖。”爸爸的聲音同樣蒼老了不少。

    “你不想兒子,還不讓我想嗎?”

    “想歸想,磨練歸磨練,你這樣隻會拽住兒子不思進取。”

    還在子陽還是個孩童的時候,父親都是以自己軍人的身份來嚴格要求子陽的生活。那時候,不懂世事,對父親還生出過不少怨言。如今再度迴首,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是多麽的不易。這些年,就算被母親誤解,就算被冷嘲熱諷,他一樣持之以恆,希望孩兒能夠在風雨中堅忍不拔的成長。

    “媽,我很好!您們都不要為我擔心了。告訴爸,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子陽止住眼淚,沙啞的聲音飄散在冰城的天空。

    冰城有時會美到極致,這讓子陽有些依依不舍的眷戀之情。子陽是一顆多情的種子,總是習慣性的到處留情。

    生活中很多事,你不想不代表你不經曆。亦如夏天和史楠會愛上子陽一樣。

    子陽像上次在南城一樣,叫了一輛taix,周旋在冰城的懷抱裏。他在尋找方向和停靠的港灣。

    “哥們兒,去那裏?”的哥師傅問。

    “隨便轉吧!走到那裏,你覺得累了,就在那裏停下。”

    “哥們兒受傷了吧!”

    “我臉上有寫嗎?”

    “嗨!現在年輕人,受傷了,都會尋找一種發泄的方式。”

    “什麽是受傷?受傷是什麽感覺呢?”

    “嗨!反正就是事與願違唄!”

    “你受過傷嗎?”

    “人的一生啊!無多不少都會碰到陰霾。年輕時,我也被傷過。譬如:生意低穀,感情失憶。不過,看開了,就完事了。”

    “人的一生,事業和感情,那個更重要呢?”

    “都重要。隻是你要學會怎樣來掌控時間。”

    時間,又是時間。寧思宇老師也說過,需要的是時間。那就把這一切都交給時間吧!子陽大徹大悟。

    夏天開始為子陽翻閱日曆,一天緊接著下一天。生活死寂般照舊,子陽已經離開三天了。如果不是林凡的有意提醒,夏天甚至忘記了三天中,自己在做些什麽?

    “你告訴我,子陽去那裏了?”林凡飛奔到史楠辦公室,叉著腰問。

    “子陽不是同你們在一起嗎?怎麽反倒問我了?”史楠在很多時候,反應總是不及別人,總會遲鈍半拍。

    “他不辭而別,已經失蹤了三天了。”

    如果不是林凡,史楠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三天沒有和子陽聯係了。心裏頭難過,為子陽的失蹤;心裏頭自責,為自己對子陽的不夠關心。

    林凡和史楠提議問夏天,是不是該報警。夏天斷然拒絕。林凡說:“你怎麽越來越變得冷血了。”

    夏天對林凡的指責,一言不發。為子陽的離開,他還在自責自己,那有資格來反駁。他真希望,林凡狠狠的罵他一頓,甚至千刀萬剮都可以。

    “為什麽不能報警?你總得給個理由啊!”史楠十萬火急的追問。

    “子陽有給我留言,叫我們不要找他。還叫我把衣服轉交給你。”夏天把衣服遞給史楠,滿臉疲憊不堪,看得出,三天來,同樣頗受煎熬。

    “他為什麽總是那麽固執?他知不知道我們會有多擔心?”林凡哭了,有些無助。

    “他肯定怪我。”史楠低潮的言語。

    “不對。他是在恨我。”夏天仰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的說。

    “問問周叔吧!子陽有沒有去找他。”林凡又提議。

    “他不會去的,我太了解子陽。”

    “那要怎麽辦呢?”

    究竟該怎辦?已經不再可以擁有答案,思考似乎達到了瓶頸。心裏隻剩下莫名的心痛。

    小虎在聽到夏天低沉且帶憂傷的聲音時,心裏已經開始產生恐懼。夏天是一個開朗的人,這意味著心中的黑點並不淺。夏天的支支吾吾更是讓小虎擔心不已。

    “是不是出事了?”小虎迫切的問。

    “子陽失蹤了,已經三天了……”

    小虎全身失去了知覺,話筒輕輕地從手中滑落,後麵還說了些什麽?小虎已然不清。

    “夏天告訴我,子陽已經失蹤三天了。”小虎對陳諾說。

    陳諾張大嘴,久久無語。

    這個夜,小虎和陳諾靜坐在客廳一夜未眠。

    陳諾說:“我不知道,現在是擔心還是難過。”

    小虎迴答:“既擔心又難過,我們都一樣。”

    然後,兩個人抱頭大哭。揮灑淚水也是一種釋放憂傷的方式。所以,盡情的哭盡情的淚。如果憂傷過後不再有憂傷,雨過天晴,該有多好。

    小虎和陳諾在第二天,就是子陽不辭而別的第四天裏,他們飛往了冰城。開始了漫長的“尋子盼陽”的生涯。

    老朋友相聚是件好事,可也會有太多的感慨和憂愁。何況是以這樣的方式匆忙相聚。

    客廳裏,暗淡的燈光下,都想說什麽,又都欲言又止。歲月在每個人身上都無情地刻下了滄桑,那些個一張張稚氣的笑臉一去不複返。每個人都在成長,也都變化無窮。

    “你就是小虎,人如其名。”史楠打破了沉默的空氣。

    “你是?”小虎這才發現,角落裏還窩躺著一個穩重型的男人。

    “哦!他,史楠。他和子陽之間的地位關係該怎麽稱唿?我也搞不清,反正就像老板和下屬一樣。”夏天不是介紹的介紹。

    “原來史楠是你,久仰大名。”小虎強迫性逼出了一絲笑容。

    “什麽地位關係都不是,我們是朋友朋友。”史楠對視著小虎自述。

    史楠沒有想到會在今天巧遇小虎,原本之前對小虎的諸多遐想,突然間一一呈現在眼前,有些應接不暇。在親眼目睹小虎的這一段過程中,史楠終於明白子陽為什麽會對小虎愛得那麽深刻。

    子陽在他們幾個心中地位非同尋常,就好像一個圓心點,他們都在不停的圍繞著他轉圈圈。五個人中,有四個人同時愛上子陽。其中,在這之前子陽隻愛小虎一個。子陽與史楠的關係有太多的解釋;與夏天的點滴,好像又不是子陽可以解釋得了的事。

    盡管陳諾正在努力的把自己對子陽的感情移情別戀到小虎身上,可已經太晚。在感情上陳諾慢了小虎一個節拍,在她還在猶豫不定徘徊在十字路口時,小虎已然移情別戀給了子陽。

    這是人生的另一種悲哀,不是生與死,而是情與愛。陳諾比誰都清楚。

    小虎始終是最清醒的狀態,他們沒有了他,就完全失去了方向。糊糊塗塗的在這個城市來迴周旋,絕不是最好的方法,這他們都知道。可沒有人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林凡本是一個方案高手,可近段心亂如麻,又哪來的心思去思考呢?

    盲目的尋找了兩天,一切都是徒勞。林凡再次提出建議,通過警方來找到子陽。

    小虎和夏天一樣,同樣拒絕了林凡的提議。於是冷靜下來思考了整整一夜,通宵達旦做出了一連五個方案。這給大家增添了不少信心。有希望總比盲目的好,大家都相信這一真理。

    於是紛紛打起精神,準備接受模式化的挑戰。滿懷信心地圍繞著小虎宣誓:革命尚未結束,同誌還需努力;長征尚有完成,我們終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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