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人請了,奉茶。”胤禟客氣道:“不知這麽晚了,嚴大人有什麽事啊?”嚴城佑抬眼看向胤禟,半眯的狐狸眼帶著慵懶,白皙的如上好陶瓷般的皮膚,心裏隱隱一動。相對於嚴城佑的客氣,胤禟卻略顯輕慢,高高在上,愛理不理的模樣讓嚴城佑心裏別扭的很。想他在江南地界,也是別人處處對他陪盡小心。不過,他麵上還是客客氣氣的說道:“下官姐夫康親王算來也與八爺九爺相熟,九爺前來江南,早就該登門拜訪。”說著將一個不大的盒子擺在胤禟麵前的桌上,“略備薄利,倒不值幾個錢,是下官手下的管家在廣州淘換的來的,圖個新鮮,請九爺不要見笑。”胤禟隨手打開看了看,黑乎乎的一盒。他這些年在皇宮內院,什麽新鮮玩意沒見過,自然沒有在意,放到一旁。嚴城佑見胤禟的動作,也不氣惱,微微一笑,說道:“九爺莫要小看它,這可是好東西,您還不知道它的妙處。”說著親自用小勺挖了不大的一塊,放到一個精致的小煙槍裏,用火石點上,將煙槍送到胤禟鼻下。胤禟本來見他動作,隻覺得十分礙眼,對於不相熟的人,胤禟並不給麵子,當下就想出口訓斥。可是聞到那味道,忽然覺得無比的舒服,整個人飄飄然起來。就像一下子浮到了雲端,自己費盡心思想要的東西都到了手一般。而眼前站著的人似乎換了人,白衣飄然,優雅淺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九弟,相信八哥,八哥從來就沒有利用過你。從小到大,都是真心待你。”胤禟驚愕的看著這一幕,心想事成不過不過如此。麵前的老八說出了這句話,他就已經知道了不對勁,可是腦子似乎打了結一般。胤禟勉強想到嚴城佑給他點的煙,強自抑製著想去熄滅了那煙槍。醉酒加上幻覺,他的手指一個勁的顫抖。嚴城佑扯開嘴角,溫和說道:“九爺可知道這東西的妙處了吧,來,我幫您拿穩點。”說著伸手抓住胤禟的手。將那骨節細白的手握到手裏,玉一般溫涼滑膩,嚴城佑失神了片刻,笑著引領胤禟的手握住煙槍的杆。“嚴大人,不知道你在我九弟這邊做什麽?”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兩人一個迷醉著,另一個也忘乎所以,竟都沒有察覺到門被人打開。嚴城佑手一哆嗦,猛然轉身,看清後麵的人,行禮:“見過四爺。下官,下官在為九爺點煙。”胤禟手中的煙槍掉了,人也猛然迴過神,隨即按息了那煙槍,甩到床下,尤不解氣,下來狠狠踩了兩腳。一轉身卻對正看著他心驚的嚴城佑一笑:“嚴大人,的確是好東西,不知道叫什麽名字?”“迴九爺的話,這叫福壽膏。”果然,胤禟袖子裏的手指甲狠狠掐在自己手心。他不敢想象今晚胤禛沒來,自己會變成什麽樣。臉上的笑卻越發明媚,語氣也低柔:“那麽嚴大人這種東西多不多,怎麽買到手裏的?可有多少人買了這東西?”“下官那還有一些,但是不多。這是我的管家在廣州十三洋行那淘換的,就說從一個熟悉的英吉利人那買的。買的人倒不是很多,多是藥用。我們這也算是頭一撥吧。”嚴城佑說完就有些暗暗後悔,這九爺慣會做生意,是有名的財神爺。怕是瞧上了這好東西,自己可跟那洋人說了自己吃獨食的,怎麽就抵製不住九爺妖孽般的一笑,就全說了呢。“如此甚好,多謝嚴大人的好東西。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謝。”胤禟說到好東西的時候,有一番咬牙切齒的味道,可是正懊惱中的嚴城佑並沒有發覺。一直關注他的胤禛倒是看出來了,臉色也由冷凝變為擔憂。待嚴城佑出去,邊拉過胤禟細細打量:“小九,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那個江蘇巡撫對你拉拉扯扯的?”胤禟看著桌上的描金黑盒子,心裏一陣厭惡,將盒子蓋了,盡量放的離自己遠一點才說道,“四哥,剛多謝你。”然後臉上帶上了少見的猙獰之色,“這個嚴城佑,不能留。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胤禛想到那江蘇巡撫握著胤禟手的樣子,眼裏也閃過厲色:“貪汙,虧空,行賄,當然不能留。”“不隻是因為這些,四哥,你知道這個福壽膏嗎?”胤禟現在還有點暈暈乎乎,一把扯住胤禛的手,問道。“嗯,知道一點,是藥用的,聽說可以止疼。”胤禛點頭。“不隻是如此,這東西藥用有益,這種抽的則最會害人,讓抽的人產生幻覺,且同煙癮不同,用過了就戒不掉。這一小盒福壽膏,價錢絕對不便宜,可同一盒子金子差不多。真有人迷上這東西,身體拖垮了不說,金山銀山也能敗光了。”胤禟說道,“所以,四哥,這害人的東西千萬不能流入大清。”胤禟並不知道鴉片是什麽時候流入大清的,但是這東西的危害卻知道一清二楚。曆史能不能改變他已經不再去思考,但是這種東西日後害了整個大清的東西讓他視而不見他做不到。第131章 無題胤禛聽了胤禟著重強調福壽膏的危害,眉頭緊擰,他一聽自然就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之處。試想若是大清多數人染上這個,會是怎麽個情形。百姓無事耕種,官民拿不起刀槍……胤禛的臉越發黑沉,心裏暗暗下了決定。胤禛扶住胤禟,伸手往他臉上輕輕摸著,溫聲言道:“你放心,我迴京後就派人去查這個英吉利人到底是什麽來路,想法子將這福壽膏禁了。我保證隻要我胤禛在一天,這福壽膏就絕對進不了大清。”胤禟這一晚上,又是醉酒又是受驚,現在腦子裏清明了,卻覺得渾身不舒坦。這會聽了胤禛的保證,終於放下心來,乏力的靠在塌上。還有誰的保證能有他有用?胤禛坐在床邊,半晌,遲疑著問道:“小九,你是不是很難受?”胤禟強打精神抬起眼,無聲詢問著。“那剛剛為什麽會哭?”胤禛抬起手指,看著上麵的濕意。他很疑惑,甚至於在剛進屋時,看到得那一霎手指都擰緊了,某個地方驀地一疼。他關注胤禟的時候其實很多,多到胤禟本人都無所覺。所以他知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無論遇到什麽,胤禟或嬉笑怒罵,或刻薄冷漠,唯獨沒有見過他哭。當然,胤禛也喜歡在某種特定時候看到他哭泣求饒和滿眼的濕潤,但是絕對不願意看到傷心落淚的胤禟。胤禟怔怔看著胤禛,又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幾把。他跟嚴城佑虛與委蛇,跟胤禛說著鴉片。想著努力讓自己忙亂,然後就可以忘記剛抽福壽膏時看到了什麽。這會胤禛一提,他不由一顫,垂下了眼。臉上蒼白的似乎都沒有了血色,過了一會,卻低低的笑起來,到最後大笑出聲。胤禟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原來他一直盼著胤禩跟他解釋。這隱匿的小心思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者假裝視而不見。這自欺欺人倒是相當成功。即是那人這般待他,他還是暗暗希望這不是真的。無關的人再冷漠再殘酷都傷不到胤禟。離得最近的人,最親的,傷的才最深。胤禛皺了皺眉,動動嘴角,沒有說話。他不喜歡胤禟這樣的表情,伸手將胤禟拉過來抱住。胤禟終於止了笑,低聲說道:“四哥,我沒事,那福壽膏的事,你千萬多上心。若是你去辦的話,我也就放心了。”胤禛沉默了片刻,轉頭輕輕啄著胤禟的眼角,抱著他的手也更加用力。胤禟隻覺得身邊人的懷抱溫暖舒服,那樣小心翼翼的親吻讓人舒服到迷醉。“唔……”媚到骨子裏的呻吟,讓人食髓知味,欲罷不能。況且,這平時冷麵冷心的人一旦敞開心扉,異樣的炙熱而濃烈。胤禟害怕這種感情,又覺得窩心而親厚。他跟胤祥都清楚,胤禛這一路做的事,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這樣一個真正做到心懷天下的阿哥,讓兩人心服口服。當然若說胤禛對那把椅子一點不覬覦,胤禟絕對不相信。但是他確實在踏踏實實的為百姓做事,他心裏的天下,不隻包括那些權利,那把椅子,還有這些黎民。這樣一個人,愛憎分明,心思縝密,深沉莫測又嚴於律己,為後宮權勢最高的皇貴妃教養,自有他的高傲,強硬,倔強。他本就該受人尊敬,愛戴。是他把這樣高高在上的胤禛拉了下來,讓他有了這樣一麵。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他,胤禛根本不會對男子有情欲。而一直溫和相待的胤禛讓胤禟不再像以前一樣畏懼,除了胤祺,老八老十,胤禛和胤祥也常常看到他笑起來狐眼兒彎彎的樣子。“在想什麽?”發現身下人的不專心,胤禛伸出濕漉漉的舌尖舔舐哄逗著胸前的突起。在胤禟倒吸一口冷氣時,忽而就用力張口咬了咬。然後低沉輕笑一聲,起身親吻住胤禟的唇,將半聲柔膩唿痛的呻吟堵在喉嚨裏。胤禟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如天邊的朝霞,明麗不可方物,等他終於努力平複自己的喘息時,才說道:“想四哥你。”胤禛愣住了,隨即眼睛的顏色變深,隱約帶了笑意,覺得這樣的小九,臉色比之剛剛好了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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