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祖德道:“陳兄弟,你放心吧,這個事兒就交給我們去辦。”


    二十多分鍾後,趙文婷那桌開始結賬買單,他們剛走出餐廳,高英培、紅毛等人便起身跟隨,而陳雲峰則坐在座位上獨自喝著還沒喝完的小半瓶酒。


    又過了七八分鍾,他將剩餘的酒一口喝幹,買了單後向門外走。


    陳雲峰似乎喝高了,步伐略顯踉蹌,出門後還跟一個路人撞了一下,那人迴頭瞪了他一眼,見他是酒醉鬼,搖搖頭悻悻離去。


    陳雲峰踉踉蹌蹌的向左邊人行道而去,現在還不到21:30,街道上的行人很多,但是,每個人似乎都害怕酒醉鬼,見他跌跌撞撞而來,紛紛退避三舍。


    從紅毛他們離開一直到現在,陳雲峰心中的不安感就斷斷續續的存在,這就證明,那個窺視者一直在斷斷續續的監視他。


    人行道上的人流太多,而且窺視者的跟蹤技術不凡,要想在人流中找出窺視者,很難。因此,陳雲峰步行了約五六分鍾後,拐進了一個燈光昏暗的巷道。


    在拐進巷道的那一刻,心中的不安感驟然消失了。


    陳雲峰知道消失的原因,是因為拐進巷道後對方看不到他所致。他也沒停下,繼續搖搖晃晃的前行。


    往前走了約三十米,不安感再次湧現。


    跟老子玩神秘,你還嫩了點!陳雲峰嘴角一扯泛起一絲冷笑,心裏也很自豪,這種反跟蹤技術堪稱毫無瑕疵,而且還能迅速判斷出窺視者的距離——身後約三十米。


    徒步盯人的跟蹤技術從理論上講,二十米開外就是俗稱的“跟蹤安全距離”,經過專業訓練的反跟蹤高手也不容易發現跟蹤者。而陳雲峰能感應到三十米開外的跟蹤,即便是頂級反跟蹤專家也達不到這種水平,因此,他有足夠的本事自豪。


    陳雲峰繼續前行,又走了約十五米,不安感又消失了。


    知道對方喜歡玩這種若隱若現的把戲,陳雲峰並不覺得有多奇怪,他按照正常速度往前走。


    然而,走了三十多米的距離,心裏的不安感也沒出現,這讓他禁不住納悶起來:難道那家夥不跟蹤老子了?


    陳雲峰腳步一頓,正待迴頭看看,忽然覺得這樣做不妥,對方很可能是在故意試探他。


    陳雲峰趕緊向右疾跑兩步,跑到牆角處墩身埋頭“哇哇”幹嘔,還劇烈的咳嗽,似乎是酒喝多了想嘔吐,一個經過的行人趕緊捂鼻離開。


    以幹嘔為掩飾,陳雲峰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窺視跟來的行人。


    跟來的隻有兩個人,距離在三十米開外。陳雲峰也不敢看那兩人的臉,既然判斷對方是跟蹤高手,哪怕一個無意間的目光對碰,也有可能引起對方警覺。因此,陳雲峰隻能從跟來者的步履形態去判斷對方是不是跟蹤者。


    觀察了幾秒鍾,陳雲峰禁不住有些失望,從跟來者那悠閑的步伐和兩人肩並肩行走來看,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難道真的沒跟蹤老子了?


    陳雲峰心裏的疑問剛剛閃過,便看見四十五米開外,有一個黑影正站在和他同一側的牆角處,似乎正在衝著牆角撒尿。


    老子對著牆角嘔吐,你他娘的對著牆角裝模作樣的撒尿,跟老子一樣的賊!


    陳雲峰是既興奮又感慨。興奮的是:他敢斷定那個“撒尿”的家夥就是跟蹤者。感慨的是:對方顯然是個非常謹慎且非常聰明的跟蹤高手,跟蹤的距離由三十米左右拉開到四十五米開外,這個距離,以陳雲峰的反跟蹤技術也難察覺。


    “跟蹤”與“殺機”不同,前者以窺視為目的,後者以殺人為目的。陳雲峰所受的訓練中,他對“殺機”有著超強的敏感,因為那是威脅生命的“危機”。然而,“窺視感應”隻是第六感訓練,距離越長,感覺越弱,若是對方長時間的窺視他,他能在六十米之內感覺到;若對方隻是斷斷續續的窺視,第六感就會大打折扣。


    再說,巷道裏本來就沒什麽人,跟蹤者完全沒必要死死的盯著他,再加上距離拉開到四十多米,因此,陳雲峰心裏沒有不安的感覺也實屬正常。


    陳雲峰大力的咳嗽幾聲,而後扶著牆起身繼續前行。


    又前行了約十米,他拐進了左邊的一個巷道,這個巷道比較窄,兩邊是不足三米高的圍牆,巷道內沒有路燈,但借助剛才那條巷子的燈光,還是看得見石板鋪成的路麵顯得坑窪不平。


    陳雲峰往前走了約十米,當看到地上有菜葉子時,他停下了腳步。


    繼續前行應該就是菜市場了!


    陳雲峰看了看前方,巷道漆黑一片,視覺距離不足十米。


    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跟蹤者一旦發現地上的菜葉,便知道前麵就是菜市場,勢必會引起他的警覺,試想一下,一個喝醉的人晚上去烏漆嘛黑的菜市場幹嘛?


    可是,既然已經走進這個巷子,陳雲峰也不可能退迴去,他知道自己任何一個舉動都有可能讓對方產生懷疑。


    猶豫了一下,陳雲峰抬頭看了看圍牆頂,他毅然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躲在圍牆上!


    陳雲峰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往迴跑了三四米,而後一個蹬腿就翻到牆上,整個人趴在圍牆頂,一動不動的等待。


    躲在圍牆頂上是一種大膽的行為,巷道的光線雖然不足,但跟蹤者隻要微微抬頭,照樣能發現他。


    但陳雲峰賭得就是對方不會抬頭看圍牆頂,因為這個巷道較暗,跟蹤者一拐彎隻會將視線集中在前方,甚至還會站在巷道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跟蹤他,跟蹤者不會想到圍牆頂上還躲著個人。


    在那兩個肩並肩行走的路人走了之後,一個一身黑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巷道口,中等身材,體形偏瘦,雖然看不到黑影的麵孔,但能確定是個男人。


    不過,讓陳雲峰意外的是,那個黑衣人並沒有轉進巷道,甚至看也沒看便直接走過。


    我靠,怎麽會這樣?陳雲峰對黑衣人的舉動大惑不解,是發現了什麽還是在試探老子?


    陳雲峰決定按兵不動,等等看是個什麽情況。


    這一等就是四五分鍾,那個黑衣人依舊沒有出現,陳雲峰又禁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一會兒猜測是不是自己曝露了行蹤,一會兒認為對方是在跟自己比耐心,一會兒覺得對方認為巷子太黑,因此放棄跟蹤。


    陳雲峰正思索著該不該下去的時候,一個人忽然拐進了巷子。


    讓他失望的是,拐進巷子的是個上身穿著條紋長袖t恤、下穿著灰白色休閑褲、頭戴鴨舌帽的男人,他埋著頭正不快不慢的向裏麵走來。


    正失望之際,陳雲峰忽然發現,進來的這個人體形和走路的姿勢跟那個黑衣人差不多,難道······


    真他娘的奸猾呀!


    陳雲峰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禁不住暗自感歎:媽的,老子差點被你騙過去了。四五分鍾時間足夠重新換身打扮,甚至不用換,隻要做足了準備,穿顏色不同的兩件體恤、兩條褲子,隻需把外麵那套脫了一扔,再戴頂鴨舌帽,裝束立刻改變。更專業的則是選用特別定製的那種裏外兩種色的衣服和褲子,隻需把衣服和褲子的裏外顛倒著穿,很難讓人發現是同一個人。


    他屏住唿吸,全身的氣機流動,和這個家夥周旋了這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刻,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放過他!


    t恤男很快到了陳雲峰所在的位置,他雙手在圍牆頂一按,整個人一躍而下,人在半空時雙腿彎曲呈跪姿,向t恤男頭頂壓下。


    看你怎麽躲!陳雲峰對自己出其不意的一擊很信心,他是攻其不備,對方是猝不及防,完全能夠一擊成功。


    然而,事情並沒有陳雲峰想的那麽美好,他快,t恤男的反應更快。


    就在陳雲峰下落之際,t恤男忽然向右疾跑兩步,不僅躲過了攻擊範圍,還在圍牆的牆麵上“蹭蹭”蹬上兩腳,借助兩蹬之力,體恤男閃電般的一個旋身,一記鞭腿帶著獵獵風聲掃向剛剛落地的陳雲峰的頸部,動作奇快,勁道十足······


    這一記橫掃,陳雲峰立刻看到對方的麵容,讓他意外的是,對方戴了個黑色大口罩。


    陳雲峰來不及多想,抬起手臂擋向橫掃過來的腿······


    忽然寒光一閃,橫掃而來的鞋前端赫然彈出一道約五寸長的寒芒······


    鞋中刃!職業殺手?


    陳雲峰大吃一驚,他連忙收迴手臂,對方的寒芒也如影而至······


    “好快!”


    陳雲峰暗自驚歎一聲,後退躲避是來不及了,事不宜遲,他趕緊向後一倒,橫掃而來的寒芒貼著胸膛滑過······


    陳雲峰一記“鐵板橋”,後背剛一觸地,猶如加了彈簧一般又彈身而起。


    對方似乎沒料到陳雲峰居然會用“鐵板橋”這招躲避,他一個愣神之際,陳雲峰已然貼身而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接踵而至······


    “嘭嘭嘭······”


    連續不斷的拳腳相碰發出的響聲在巷道裏尤為刺耳,六七秒鍾時間,雙方各自對攻了幾十拳外加二十幾腿,但誰也沒占到便宜。


    媽的,老子還沒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陳雲峰頓時興奮起來,高手難求,高手難求啊!


    陳雲峰輕喝一聲,身上的衣物猶如注入空氣一般高高鼓起,他身體一晃,再次向t恤男攻去。


    然而,t恤男似乎不想戀戰,他忽然虛晃一招,轉身就跑······


    “想跑,沒門!”


    陳雲峰腿一發力就要追上去,驀地,體恤男的手向後一揚,一團白色之物向他飛來······


    有炸彈!


    驚恐萬分的陳雲峰偏頭躲開了來襲之物,而後一個虎撲“啪”的一聲趴在地上,雙手抱頭等著震耳欲聾的轟鳴······


    三秒鍾過去了,沒有傳來爆炸聲,五秒鍾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是顆“臭彈”?


    陳雲峰既納悶又好奇,他不敢起身,就那麽趴在地上扭頭向後看去,那團白色的東西落在他身後約四五米遠的距離,一陣風吹來,那玩意兒還滾了兩滾。


    該不是紙疙瘩吧?陳雲峰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小心翼翼的向那坨白色的東西走去。


    我靠,真的紙疙瘩!


    陳雲峰既尷尬又狼狽,忍不住恨恨的咒罵道:“丫丫個呸的,老子要不是昨晚被c4嚇破膽了,你這招還騙不了我。這次算你小子跑得快,下次你就沒那麽好運了!要是一不小心被老子逮到,一定在你的小鳥上綁個鞭炮。”


    鬱悶的拍拍身上的汙垢,陳雲峰正準備離開,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個紙團。


    該不是把炸彈包在裏麵吧?


    這麽一想,陳雲峰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如果紙疙瘩裏真的包著炸彈,誰要是一不小心觸發,問題就大了。


    陳雲峰小心翼翼的將紙團撿起,入手很輕,不像包著東西。


    盡管如此,陳雲峰還是不敢大意,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將紙團攤開,卻發現上麵有字。


    由於光線的原因,看不清楚寫了什麽,陳雲峰隻得掏出手機照著看。


    字體看起來挺秀氣,隻有寥寥數語:陳雲峰,今晚隻是一個試探,下次你就沒有這麽好運了,你的命是我的!


    “我靠,跟老子玩玄虛,誰怕誰呀!”


    陳雲峰暗自發著狠,目光卻在那落款處直瞅,因為那落款畫著一隻小動物,看起來有點像老鼠,但是嘴似乎比老鼠長了一點,眼睛也比老鼠的大了一點,而且尾巴似乎也比老鼠的粗了點。


    “我日,畫的是黃鼠狼還是鬆鼠?這麽做有什麽含義嗎?”


    陳雲峰撓了撓頭皮,拿著紙顛來倒去的看,卻也看不明白畫的到底是什麽東東。他惱火的揉成一個疙瘩正待扔掉,但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將紙張攤開折疊好揣進褲兜。


    老子問問唐安,看有沒有以“鼠”為代表的殺手。媽的,玩的神神秘秘、偷偷摸摸,還真有點“鼠輩”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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