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房一直待到了晚上七點。

    猶豫了很久之後,徐小阮最終才做出了決定,敲定了一首《萊茵河畔的春天》作為表演曲目。

    雖然也有一些更適合炫技的曲子,但這首曲子歡快的曲調更適合在迎新晚會上彈奏,而且寓意上也比較積極向上。

    哪怕現在已經入秋,也並不妨礙什麽。

    即便對其他院係的實力沒什麽認知,也拿不準他們會整什麽節目,但郝雲覺得憑她鋼琴十級的實力,冠軍應該是沒什麽懸念了吧?

    “以後我還是自己來練琴吧。”

    聽到徐小阮自己說出這句話,郝雲總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聽專業人士彈鋼琴是一件精神上的享受,但這家夥無論是無意間流露的氣質還是幹的事兒,都讓他有種被病嬌給盯上了的感覺。

    老實說,他還是挺慌的。

    “辛苦了!”

    “沒事。”

    臉上帶著禮節性的微笑,轉過頭去的徐小阮,食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了句。

    “看來有些操之過急了。”

    郝雲:“……?”

    是錯覺嗎?

    總感覺她好像說了些什麽……

    無論心裏是不是慌得一批,郝雲還是拿出了一個男人該有的風度,從琴房一路將她送到了寢室樓下。

    出於好奇,在分別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句。

    “說起來,你為什麽不學鋼琴專業?”

    “家裏沒那個條件,這個理由可以嗎?”

    沒條件?

    若不是看到那張卡,郝雲差點兒就信了。

    “可是……”

    仿佛是猜到郝雲打算問什麽一樣,徐小阮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我爸確實有幾個臭錢,卡是我生日那天他送的。不過他有沒有錢和我也沒關係,很久以前我就判給了我媽,我這麽說你懂了吧?何況……我對鋼琴也談不上有多喜歡,隻是高中以前湊巧學過而已。”

    “要不是沒找到買家,我都打算轉手賣了。”

    沒多喜歡也能練到十級嗎?

    雖然不知道夏國的鋼琴考級難度,但想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考下來的。

    “……但有意思的是,即便

    我並不喜歡鋼琴,他知道我在這兒讀書之後,還是送了我一張琴房的卡,”徐小阮淡淡笑了笑,“是不是很諷刺?明明一起生活了也有些年了,他卻連自己女兒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目送著那個女孩兒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樓的入口,郝雲收迴了視線,抬起拇指掐了掐眉心。

    “沒有特別的天賦麽?”

    要麽是她本身並不具備能夠入係統法眼的潛力,要麽便是還沒有滿足某種未知的判定條件。

    直覺告訴郝雲,這應該和那冥冥之中的“因果”有關,但具體的關聯他也沒搞太明白。

    難道……

    契機是一起吃頓飯?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樣其實也好。

    根據係統分析的結果,總歸是沒有從她頭頂上彈出個【跟蹤狂】或者【變.態】之類的危險頭銜。

    如果是這兩個頭銜,而且潛力值還不低,可能想“名垂青史”是有點難度,但幹出“非凡”甚至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機會還是有的……

    肩膀不自覺地抖了下,感覺有些冷的郝雲尋思著這天變得也太快了,遂轉身匆匆朝著男寢的方向走去。

    ……

    走在迴寢室的路上,郝雲忽然想起來今天還沒吃晚飯,正好看見路邊的包子鋪還開著門,於是順手買了兩個包子當晚餐。

    走到寢室樓下。

    就在他正要上去的時候,恰巧被趴在宿管房間門口的阿黃看見了,朝著他汪汪了兩聲。

    郝雲估摸著這狗東西大概是餓了,於是當著它的麵把兩個包子吃完才上了樓。

    一迴到寢室,他正打算去衝個涼,結果還沒跨過寢室的門,便被隔壁寢串門兒過來的小胖子周軒給一把拉住了。

    “可惡,你這家夥……到底有幾個女朋友?!”

    郝雲愣住了。

    “……你在說什麽蠢話。”

    啥幾個女朋友?

    爺是那種人嗎?

    然而,周軒卻是齜牙咧嘴地遞出了手機。

    “別裝了!你自己瞅瞅。”

    不耐煩地接過了手機,郝雲本以為這煞筆偷拍自己,結果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在某個人的朋友圈裏入了鏡。

    【今天去琴房練琴了。】

    【(自拍)】

    看琴房的光線,大概是五

    六點鍾的時候拍的,背景板中的自己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機。

    郝雲:“……”

    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並沒有注意到郝雲的無語,周軒激動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好兄弟,你可得幫我個忙!”

    “……什麽忙?”

    “幫我……要一下徐小阮室友的微信,”這小胖子這迴倒是難得的不悶騷了,而是明騷地厚著臉皮說道,“名字叫郭玉婷。脫單了不請吃飯沒關係,但這件事兒你可得幫幫好兄弟。”

    “……走開,我管她叫啥,”甩開了小胖子的手,郝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人家不就在班級群裏麽,你自個兒不會加?”

    “微,微信我當然有啊!但加了這麽久一句話都沒說過……我的意思是,你們要是一起吃飯啥的,正好她室友也在,不妨帶上兄弟,兄弟也好幫你撐撐場麵……”

    “滾滾滾。”

    充場麵……

    還特麽衝馬桶呢!

    一起吃飯?

    別逗了。

    察覺到了那家夥有些不對勁之後,他現在躲還來不及。

    扔下了嗷嗷叫喚的周軒,郝雲關上了衛生間的門反鎖,把衣服扔進盆子裏,打開了淋浴噴頭。

    梁子淵還沒迴來,那卸磨殺驢的歌聲自然不會有,哼著小曲的他忽覺挺悶的,正打算開個窗戶透個氣,結果手剛摸到窗邊就僵住了。

    那家夥……

    應該不至於這個點了還在暗中觀察吧?

    宿舍樓正對麵是操場,理論上來說想要看見窗戶裏麵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這僅僅是在一般情況下。如果是不一般的情況……

    郝雲咽了口唾沫,將手收了迴來。

    淦!

    這臭女人,搞得爺都要神經過敏了!

    在心裏頭罵罵咧咧了一句,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開窗,連哼在嘴邊的小曲都不自覺地停了……

    ……

    另一邊,距離江城大學幾公裏外的一處宅子裏。

    一位穿著惡魔兔睡衣的小姑娘,氣不打一處來地將手機扔向了枕頭,緊接著對著被子就是一通粉拳亂錘。

    “氣死你爹了,氣死你爹了!”

    全網最稀有皮膚神殿守護者!

    0.3%的理論爆率!

    講道理就算臉再黑,人再非,氪個一萬塊錢來個13333連抽,拚個最高連抽的保底爆率也該出了吧?

    結果誰能想到,這個狗幣雲夢遊戲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沒有保底這個設定?!

    看著物品欄裏的一堆碎片和沒用的垃圾,林嬌嬌眼中嚼著淚水,氣的雙jio冰冷,渾身發抖。

    那可是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啊!

    她又不像姐姐那樣不在家裏住,幹什麽老爹都慣著,想買什麽還得從自己的小金庫裏摳……

    “垃圾遊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退坑退坑,你爹我不玩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保姆阿姨的聲音。

    “嬌嬌,還沒睡啊,時間已經不早了。”

    “嗷,知道了!”

    嘀嘀咕咕地在心裏咒罵了兩句,怒氣無處釋放的林嬌嬌打開直播軟件,登陸了自己的土豪賬號,氣勢洶洶地敲了句【煞筆主播是我兒子,又恰爛錢】,點擊了發送按鈕。

    看著被罵的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的主播,她這才一臉神清氣爽地丟掉了手機,拱進被子裏香甜睡去……

    與此同時,並不算遠的城南創業園區。

    坐在寫字樓裏加班的李宗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敲了下迴車的按鈕。

    就在剛才,他總算是收到了外包商那邊發來的最後一個皮膚模型,並且將模型加入到了下一次軟更新的內容中。

    是的。

    為了趕工期,並不是所有的皮膚都已經實裝。

    比如靠抽獎才能拿到的限量版皮膚,最初更新商城的時候,隻掛了張效果圖上去。等到皮膚陸續做完,才通過軟更新實裝到遊戲中。

    而在這之前抽獎,是無論如何也中不了的。

    看著屏幕上那個散發著森然寒光的【神殿守護者】,李宗正嘀嘀咕咕了一句。

    “到底哪兒比我做的好看了?”

    蹭蹭往上漲的後台數據,已經無法讓他提起興趣了,身為一名有理想的遊戲製作人,現在的他隻對真正的藝術感興趣。

    無論怎麽看,他都覺得明明是原版的怪獸更有創意,也更符合他對猙獰這個詞的理解。

    然而林君這個狗東西偏偏是一通花言巧語,連哄帶騙地忽悠著他開發了個什麽皮膚功能,給了玩家選擇自己被哪支怪獸錘成粑粑的權力。

    要不是看在下一部遊戲的預算的份上,他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

    搖了搖頭,李宗正幽幽歎氣。

    果然。

    藝術是屬於少數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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