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黎想被他的同事灌了不少酒,是楊靜送他迴來的,金珠伺候他睡覺的時候聽他念叨了幾遍李蒹葭的名字,好像是跟競標會有關,可惜,黎想很快就睡著了,金珠沒問出什麽來。


    次日一早,金珠要趕去學校考試,黎想宿醉不醒,金珠依舊打聽不出什麽來。


    從考場出來,她拿出手機正要給黎想打電話,一刷屏發現有裏麵有五個未接電話,其中一個號碼打了三次,每隔半小時打了一次,最後一次來了一個短信。


    “你好,我是在美國和你有過一麵之緣的夏,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幫個忙,方便的話能不能大家見個麵談一下,對了,我已經迴帝都了。”


    金珠看著這短信覺得有點怪怪的,她記得這位夏小姐是那天在smith先生的拍賣會見過的,彼時這位夏小姐和thomson兩人在站在一起,似乎很熟絡,金珠他們離開的時候記得她拍下了一件金珠繡的荷包。


    時隔三個月了,她會有什麽事情找上她?


    猶豫了一下,金珠給對方迴了一個短信。


    對方的電話很快打過來了,說有點急事想約金珠見一麵。


    金珠本來是想拒絕的,可忽然想到對方是thomson的朋友,隻怕這個電話號碼也是問他要來的,不看僧麵看佛麵,她得給thomson幾分麵子。


    於是,金珠約了她半個小時後在學校正門口的咖啡廳見麵。


    待金珠背著書包進咖啡廳的時候,那位夏小姐已經優雅地端著咖啡杯等她了。


    “怎麽了?”金珠見對方微笑著打量自己,問了一句。


    “你跟那天看起來很不一樣,今天的你看起來很活潑也很青春,一點也不像結過婚的人,當然,我不是說那天你的老氣,而是說那天的你很端莊大氣,跟今天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


    “是嗎?今天是在學校,我現在的身份是個學生。”金珠笑了笑,看了看自己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薄羽絨服,配一條大紅的針織圍巾,下身是牛仔褲配雪地靴,身上背的是一個黑色的雙肩包,典型的學生裝扮。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幾年在黎想的影響下金珠的確改變了不少,被他寵得心理年齡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你先生沒有來?對了,忘了先跟你說一聲恭喜。”


    “何喜之有?”金珠覺得對方這話有點莫名其妙的。


    “昨天下午的競標會,你先生年紀輕輕便斬獲了這麽大一個工程,這難道還不值得恭喜?”夏小姐俏皮地一笑。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消息?”


    這個消息是昨天下午才公布的,除了業內人士,一般人不會去關注這樣的一件小事,畢竟這個城市這麽大,每年基建項目都不少,普通人誰會去關心一棟房子是誰設計的?


    夏小姐勾了勾唇角,“我父親是昨天下午去旁聽了這個競標會,這種小事一般情形下他是不會出麵的,可我昨天請他出麵了。”


    “你請你父親出麵去旁聽?”


    金珠並不是很清楚昨天的競標會具體發生了什麽,她隻知道昨天晚上黎想喝醉後念叨了幾遍李蒹葭這個名字,似乎跟昨天的競標會有關,現在一聽對方話裏的意思,似乎她父親對昨天的競標會產生了什麽影響。


    再聯係到黎想昨晚的醉話,金珠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


    果然,沒等金珠把事情串在一起,對方開口了。


    “因為我有求於你,想先送你一個大人情,當然了,你先生的能力也是出眾的,我父親對你先生的印象很好,他本來是很不情願過去的,後來見了你先生的設計才笑著說不虛此行,不過有一點我想你也清楚,我們的國情畢竟跟美國那邊不同,不是說你有能力你就能出頭的。”夏小姐坦坦蕩蕩地看著金珠。


    在她看來,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想要出頭哪那麽容易?


    “我能不能問問,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金珠不由得有幾分好奇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這位大小姐要賣一個這麽大的麵子給她。


    說實話,這些事情難道不是應該暗箱操作的,怎麽可以擺到桌麵上來談?


    “我的事情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原來對方看中了黎想和金珠的畫技,想請金珠幫她修補幾件畫作。


    “修補畫作?”金珠越發疑惑了。


    對方送他們這麽大一個人情怎麽可能隻是找她修補畫作?


    比他們有名的畫家有的是。


    “是這樣的,我手頭有幾幅畫被我毀壞了,這幾幅畫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找過好幾個人都不會修補,那天在smith先生家見過你繡的荷包和你畫的嫁衣繡樣,我覺得你肯定能幫我這個忙,楊小姐,拜托了。”


    金珠一聽是跟荷包和嫁衣有關,本能就想拒絕。


    “楊小姐,這幾幅畫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和我的初戀就因為這幾幅畫鬧掰了,我聽說你和你先生感情很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想必也能理解理解我的苦衷。”夏小姐看出了金珠的意圖,搶著開口了。


    “可問題是,我是晚上的機票去美國,而且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迴國。”


    金珠已經聯係了哈佛大學圖書館一個館員的實習機會,她的畢業論文也將會在美國完成,然後等五月底直接迴國答辯即可,因此,這一走,她會有好幾個月不迴來。


    “這個不成問題,你把東西帶去美國修補,我知道你該畢業實習了,不會太忙,等你補好之後,隨時給我打一個電話,或許我就在美國。”


    話說到這個地步,不管是衝thomson還是衝昨天下午的大人情,金珠都必須接下這件活了。


    “能不能看看到底是什麽畫作?”金珠問完之後,手機響了。


    是黎想來學校接她了。


    “你先生來了?這樣吧,你們幾點的飛機,我晚上直接找人把東西給你們送機場去。”


    “這不太合適吧?我還沒看過你的畫作呢。”金珠做事一向謹慎。


    “什麽畫作?”黎想走了進來,坐到了金珠身邊才認出了對麵的女子是在美國有過一麵之緣的夏小姐,而他之所以記住了這位夏小姐,自然也因為對方是thomson的朋友,而且還花高價買下了金珠繡的一個荷包。


    金珠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也沒忘了說這位夏小姐的大人情。


    黎想一聽便猜到了這位夏小姐的父親應該就是那位少將,難怪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就算是對方欣賞他的設計,可也沒必要搶在李蒹葭之前開口吧?這不明擺著就是想讓黎想認下這份人情?


    可是話說迴來了,黎想也同樣不理解究竟是幾幅什麽樣的畫會讓對方送一份這麽大的人情?


    “你們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說實話,在美國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們了,兩個顏值這麽高的人都這麽有才華,這樣的朋友誰都想交,要知道能被thomson欣賞惦記的人可不多。”


    對方這麽一說,金珠也就放心多了,thomson介紹來的人肯定是知根知底的,再說也不過就是修補幾幅畫,應該還難不倒她。


    再說了,對方的父親既然可以壓製李蒹葭,想必職位肯定是在李蒹葭之上的,如今黎想接下了這個項目,金珠也不想得罪了她,誰知道以後還不會有求到對方的一天?


    “也好,這樣吧,機場太遠不方便,晚上七點你把東西送到紅葉小區門口來,我們大概那個時候出發去機場,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我看過之後確定不能修補的話,還請你另找高明。”金珠權衡了一下,說道。


    “這個自然。”對方答應了。


    從咖啡廳出來,兩人上了車,金珠這才有機會問黎想昨天下午的事情。


    “這李女士想做什麽?我們都已經退讓到這種程度了,她還想做什麽?”金珠直覺有一股火從心裏冒了出來。


    “珠珠,別生氣了,剛來接你之前我已經給李睿鍾打電話了,讓他轉告一下李家所有人,下次若還有這種事情發生,我會直接在微博上公布我的身世,讓他們自己掂量著辦。”


    黎想也是被李蒹葭氣到了,他可不認為對方是想拉他一把才把他捧這麽高的。


    還有,他明明早就放下了這些恩怨,可對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糾纏他,既然躲不開,那就不躲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怕誰。


    話說李睿鍾接到黎想的這個電話,也是嚇了一跳,他對這個姑姑的脾氣秉性還是很了解的,自然也不會相信姑姑是在發什麽善心。


    可這件事他解決不了,思考再三,他親自去見了李一方。


    李一方知道後勃然大怒,不能認下黎想這個兒子他就覺得夠對不住黎想了,偏偏自己的妹子還要狗咬耗子多管閑事,這事不光是踩到了黎想的底線,也踩到了他的底線。


    李一方剛拿起手機要給李蒹葭打過去,李睿鍾攔住了他,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這天下午,李一方推掉了所有的應酬,早早迴到家裏,因為這些日子老爺子剛從美國迴來,李蒹葭一家三口都會過來這邊吃飯,於嫃基本上住在了李家,和李睿釗一起成了老爺子的看護。


    李蒹葭和袁媛兩個進門的時候,李一方把她們兩個都喊到了書房。


    “二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不要執迷不悟,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好。”李蒹葭先開口了。


    “放屁,這是為我好?你知道那個孩子說了什麽嗎?他給我們下了最後通牒。”李一方把黎想的警告說了出來。


    “到底出什麽事了?”袁媛問。


    李一方把李蒹葭曾經去見金珠和黎想的事情說了出來,也把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現在正式警告你們兩個,誰也不許再去騷擾那個孩子,不管我認不認他,他都是我李一方的兒子,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去欺負他,還有,你們兩個也給我記住了,不要背著我在後麵搞什麽小動作,你們真把他逼急了公開了他的身世,我的政治前途也就到頭了,我是無所謂的,大不了還迴頭做我的畫家,這個家這門婚姻還要不要,你們兩個自己掂量著辦,這段時間,我也累了。”


    李一方以前所未有的強勢扭轉了自己的被動,以前的他就是太想抓住他的政治前途了,所以才會被袁媛拿住了,其實,用李睿鍾的話講,退一步,她們也就沒有什麽可以拿住他的了。


    因為最不想他失去他的政治前途的是袁媛和李蒹葭,袁媛也不是真的想和他離婚,她還得考慮到自己的前途兒子的前途。


    而李蒹葭也是如此,她是如此一個好麵子的人,娘家要傳出這樣的醜聞來,她還怎麽在夫家立足?還有,哥哥若真的一氣之下辭職去做畫家,他或許不會損失什麽,若幹年後可能還會成為畫壇的一樁美談,可丟給他們的爛攤子就不太好收拾了。


    “二哥,難道你就一點也不考慮小釗的感受的?”李蒹葭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袁媛,替她問了出來。


    “我若不是考慮到小釗的感受,這個家早就散了。你們兩個怎麽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個孩子根本沒有一丁點想認我的意思,實話跟你們說了,爸想給他留兩幅畫他都拒絕了,就是不想跟我們有任何牽扯,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們不接受他也就罷了,怎麽還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陷害他?”


    “誰陷害他了?我這是幫他,要沒有我,他能拿下這個工程?”李蒹葭拒不承認自己的初心。


    “放屁呢,你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我就奇怪了,你是怎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的,眼光如此短淺,行事如此偏激,是,你是手裏有點小權利,可你不想想,現在的世道跟以前一樣嗎?現在的網絡資訊這麽發達,更何況他還在美國留學,隻要他就把這些事情放到網上公布了,這個後果是你能擔得起還是我能擔得起?”


    這番話,自然不是對李蒹葭一個人說的,也算是間接教訓了袁媛一頓,讓李一方吐了一口深藏已久的濁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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