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時間黎想和金珠沒有再出去遊玩,而是一心一意地看起了房子。


    原本金珠很是相中了smith夫婦住的那個別墅群,綠樹成蔭不說,用黎想的話說,容積率還特別低,每棟別墅之間間隔都比較遠,私密性很強,還有一點,那些別墅大都坐落在半山腰,地勢稍高點的在陽台上便可以觀海。


    可因為看到了李一方和李睿釗從那經過,金珠和黎想便歇了那個念頭,再說那個別墅群也是一個高檔的別墅群,價位也不是他們兩個目前可以承受得起的。


    因此,兩人最終在哈佛大學附近相中了一套帶柵欄的獨棟別墅,離哈佛大學不到一刻鍾的車程,房子雖然是二手的,可裏麵的裝修一點也不陳舊,很是幹淨雅致,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最重要的是這房子的布局很合金珠的心意,三層樓的房子一共有八個臥室外加兩個廚房,每個臥室都有獨立的衛生間,每層樓也有一個公用衛生間,此外還有一個地下室,裏麵分割出遊戲室、影院房、台球室、儲藏室等好個功能區,最最重要的是,這麽大的一套占地麵積600多平米建築麵積也在六百多平米的獨棟別墅才剛一百二十萬美金,這要在帝都,是絕對買不下來的。


    誰知第二天兩人剛準備出門要去交定金時,黎想的手機響了,是李一方打來的,說他從國內的新聞裏知道黎想來哈佛了,想見一麵。


    黎想剛要掛電話拒絕,李一方突然說,老爺子也來美國了,是來美國看病的。


    這個消息倒是令黎想有幾分黯然,頓時沉默不語了。


    半個小時後,黎想和金珠在麻省總院的一間病房裏見到了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李老爺子,陪侍在身邊是李睿鍾和李睿釗,此外還有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倒是沒看到李一方。


    “爺爺,阿想和金珠來看你了。”李睿釗先發現站在門口的黎想和金珠,驚喜地站了起來。


    “金珠,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李睿鍾也站了起來。


    “黎想,金珠,是吧?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於嫃,女真合成的嫃,我是小釗的表姐,說起來也應該算是你們的表姐了。”那個女孩子也笑著站起來。


    黎想和金珠自然沒有興趣去認什麽親,他們是來看老爺子的,所以聽了這三人的問候,淡淡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老爺子的病床前。


    彼時老爺子已經睜開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兩人,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說,眼圈倒是紅了。


    金珠見老爺子的確清瘦了不少,精神狀態也比他們剛認識那會差多了,滿頭的白發,蒼老的麵容,一雙洞徹世事的雙眼也不再有往日的睿智,不由得心下一酸,拉著黎想上前喊了一聲“師公。”


    黎想張了張嘴,看著病榻上老人殷切的目光,他又閉上嘴。


    這一刻他的心裏也頗不是滋味。


    親眼目睹過外婆躺在手術台上沒下來,這次又輪到了老爺子,盡管他不承認自己是李家人,也不承認對方是他的親人,可有一點是無可置疑的,從他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家,老人家便對他有了幾分愛才之意,而他因著這幾分愛才之意,平生第一次對一位陌生的老人有了一種孺慕之情。


    所以,他拋開了那些過往的恩怨,跟著金珠走進了這間醫院。


    可這個稱唿還是難住了他。


    爺爺肯定是叫不出來的,叫師公又怕傷了老人家的心,故而他隻好選擇了沉默。


    老爺子的眼睛一暗,聰明的李睿釗忙上前推了黎想一邊,“黎想,你坐爺爺身邊吧,陪爺爺說說話。”


    見黎想還在糾結,金珠拉著他一起坐了下來,“師公,我們前幾天去拜訪了一對美國夫婦,我們在他家看到了一幅師公二十年前的畫作,偏偏那天在他家吃的還是一頓海鮮大餐,看著那一個個的大螃蟹,當時我就想著,師公什麽時候可以再和我們一起吃螃蟹畫螃蟹呢?”


    金珠的話令老爺子迴憶起那次在黎想的閣樓裏找螃蟹抓螃蟹畫螃蟹的情形,臉上不禁有了幾分笑容,也露出了幾分孩童般的神往之情。


    “這還不容易,爺爺,等你出院迴家,我去買幾簍活的螃蟹龍蝦烏賊什麽的,讓你們畫一個夠,等你們畫好了我們也能吃個夠。”李睿鍾見黎想依舊抿著嘴,接下了金珠的話。


    “哥這個主意不錯,然後我們也拿著外公的畫去海邊找人換螃蟹,看能換到幾隻大螃蟹。”於嫃笑著拍手附和。


    這個典故金珠倒是聽說過,說是已故的齊白石大師曾經用一幅假白菜想跟菜農換一車真白菜,結果對方憤憤不已地說“你這老頭怎麽耍無賴呢,想用一棵假白菜騙我一車真白菜?”


    這個典故還是聽老爺子說出來的呢,所以於嫃也是借著這個典故想逗老人家開心開心。


    果然,老爺子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也就你敢這麽作踐我的畫。”


    “外公,這怎麽是作踐呢,這是幫您打開美國的知名度,這個消息若出來了,您肯定成了網紅。”於嫃上前輕輕搖了搖老爺子。


    “誰要成為網紅?”一語未了,隻見李一方大步走進來。


    見到黎想和金珠在,李一方的臉上有了幾分酸澀的笑容,嘴唇動了動,最後隻吐出了兩個字,“來了?”


    李睿鍾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爺爺,再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黎想,笑著說:“金珠,黎想來美國念書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我定了明天的機票迴國,該開學了。”


    “我是說畢業後,是打算在國內念研究生還是來美國陪讀?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這個我們還沒有商量好,等畢業後再說吧,孩子的事情隨緣,有了就要。”


    事實上,謝晉華剛跟金珠聯係過了,這次找到契丹人的後裔金珠的確功不可沒,而他之所以把金珠的名字放在第一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推薦金珠上研究生。


    在他看來,金珠的曆史知識和古漢語知識都相當厲害,太適合做研究工作了,這樣的人才就應該留在國內讀研究生搞學問,出國意義不大,是一種浪費。


    可金珠不這麽想,她的觀念裏丈夫肯定排第一位的,要不是黎想最後想通了決定來美國念書,金珠都想辦休學來美國陪讀了。


    至於畢業後的打算,她真沒想這麽遠,她想的是康王已經懷疑到她了,她想早點離開帝都,早點生下黎想的孩子,早點打消康王的疑慮,別的,都是次要的。


    “我聽康馨說,老師可能會推薦你們兩個上研究生,你這麽厲害,不留在學校做學問有點太可惜了。”李睿釗一聽金珠打算要孩子,忙勸道。


    他是真的替金珠惋惜。


    他聽康馨說過,金珠天生似乎就是一個曆史學家,不光對每個朝代的曆史事件、風俗習慣都很有研究,對金石也很有研究,一般人不認識的小篆、大篆她不僅會認也會寫,就連甲骨文她也能無師自通地認識不少,這點康馨都自歎不如。


    這樣的人才真的應該留在國內做學問,出國陪讀相夫教子什麽的實在是浪費。


    “什麽意思?金珠不想留在國內了?你們打算在美國生孩子定居了?”李一方從小兒子的嘴裏聽出了點別的意思。


    “也沒最後想好,不過明年我打算過來陪阿想一年,阿想畢業後看他願意留在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安家。”金珠迴道。


    “那個曆史主題公園的設計你們完成了?”李睿鍾問。


    金珠搖了搖頭,“快了。”


    “黎想徹底告別娛樂圈了?”於嫃問。


    “差不多吧,這兩年肯定是要以學業為主的。”金珠點點頭。


    “好了,你們年輕人有什麽話出去聊吧,爺爺年紀大了,聽不得吵,讓阿想陪著他就好了。”李一方見黎想一直抿著嘴不說話,老爺子張了幾次嘴想開口卻總被大家打斷,便找了個理由攆人。


    李睿鍾和李睿釗一聽也是這個意思,忙站起來要離開,倒是那個於嫃不動聲色地看了好幾眼黎想,什麽也沒說跟著出了門。


    金珠也想離開,被黎想抓住了手。


    “阿想,我有點事情想跟李總探討一下,我就在外麵。”金珠拍了下黎想的肩膀。


    她確實有事想找李睿鍾,除了李睿鍾,別人幫不上她。


    出了門,見這兄妹三人站在走廊裏等她,金珠迎了上前,剛要開口,隻見李睿鍾說:“小釗,你和於嫃先迴去吧,我和金珠有點事情談。”


    “大哥,你有什麽事情談我們不能聽啊?”於嫃好奇地看了金珠一眼。


    她是去年國慶期間李一方被綁架後才知道這個舅舅在外麵竟然有了一個這麽大的私生子,也才知道這個私生子帶給這個家庭的衝擊有多大,一開始的時候,她是堅決站在她父母的立場要維護這個家庭的穩定,可後來看到外公屢次被舅媽氣得生病住院,她對這個舅媽便心生了幾分怨氣,覺得舅媽行事未免也太無情了些。


    畢竟這個錯是舅舅犯下的,外公是不知情的,而且就算知道了黎想的身份,外公也沒有非要認下這個孫子的意思,隻不過是想暗中彌補一下這個孫子,這也是人之常情,可舅媽竟然連八十多歲的老人也遷怒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行了,迴去之後記得不要亂說話。”李睿鍾敲了下於嫃的頭。


    於嫃嘟了嘟嘴,不甘願地看了李睿鍾和金珠一眼,這才跟著李睿釗離開了。


    “我一直沒有跟你講過,我有一個姑姑,他們都在部隊上,出不來,於嫃高中畢業就來美國了,她在麻省。”李睿鍾解釋了一句。


    金珠對這些不感興趣,沒有迴答。


    李睿鍾見此倒也沒接下去說,帶著金珠進了一個大廳,大廳裏有幾張桌椅,有七八個人分坐在三處,其中還有兩個穿病號服的人。


    兩人找了一處地方隨意坐了下來,見金珠打量周遭的環境,李睿鍾笑了笑。


    “國外的醫院不管是在硬件設備還是軟件人文關懷方麵做得都比國內強多了,當然,這裏的人素質普遍也高。”李睿鍾的視線落在了旁邊那幾個竊竊私語的人身上。


    “李總不會是泛泛而談吧?”


    “金珠,我們兩的關係,你有必要一口一句李總嗎?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也是你們的大哥。”李睿鍾早就不耐煩聽到金珠喊他什麽李總,每次一聽什麽好心情都沒了。


    “說正事吧。”金珠不想跟他糾纏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你說我怎麽就碰上你這樣一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李睿鍾把頭湊了過來,仔細地盯著金珠的臉,見金珠柳眉一楊,他很快又坐了迴去,撇了撇嘴。


    “我一點也沒冤枉你,不光你,那小子也是一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見金珠真的杏眼一瞪,起身要走,李睿鍾忙伸手攔住了她,討好地一笑,“好了,開個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麽認真,我是真有事找你,是和夏可渝有關的。”


    金珠一聽和夏可渝有關,忙坐正了,其實,她本來也是想托李睿鍾幫她查查夏可渝,上次的契丹語和契丹文字事件雖然在黎想和金珠的聲明下沒有造成什麽大的壞影響,可金珠總覺得不太舒服,覺得是有人在算計她。


    這個人不大可能是康學熙,因為康學熙剛找她求證過她是不是他的王妃,而金珠也看得出來,在她極力否認自己不是那個王妃的時候,康學熙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這說明他也不是很希望金珠就是他上一世的王妃,這樣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去給自己找麻煩的。


    排除了康學熙,金珠腦子裏閃過兩個人,一個是李睿釗的生母袁媛,一個就是夏可渝,思來想去的,金珠覺得袁媛的可能性也不大,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應該就是金珠和黎想的事業成功,所以肯定不會去做這種很有可能是損己利人的事情。


    如此一來,隻剩下一個夏可渝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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