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點頭的同時,那幾個小姑娘的家長早就痛快地答應了,來田家寨拍電視拍新聞的幾乎每年都有,所以群眾演員這個詞對他們來說不陌生。


    這一次的拍攝場地也在塔樓中央,塔樓的外圍已經架起了一套拍攝設備,除了金柳幾個小姑娘,還有三四十個盛裝打扮的苗族女子和三四十個盛裝打扮的苗族男子,他們的手裏都拿著蘆笙,是田家寨精選出來專門從事慶典活動的青年男女,這次也充當了一迴群眾演員。


    金珠和金楊站在一旁,看著那王導給金柳幾個小姑娘說戲,她們的戲很簡單,就是七個小姑娘手牽手把金柳圍在中間唱歌跳舞,旁邊的那些盛裝打扮的大人都是陪襯。


    這場戲對金柳幾個來說是小菜一碟,苗族女孩子從小就是在歌舞熏陶中長大的,幾個女孩子很快手牽手跳了起來,金柳站在中間,也踩著蘆笙的節奏跳了起來,那一臉明媚的笑顏晃花了金珠的眼,讓金珠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約摸跳了半個多小時,王導才喊停,拍完這組鏡頭,原班人馬又去溪邊拍了幾組相似的鏡頭,唱歌、跳舞、嬉水,領頭的同樣是金柳。


    拍完這幾組鏡頭,有人送來了盒飯,金珠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給了一位領頭的苗族男子一疊錢,那些盛裝的苗族男女便各自散了,隻留下了金柳幾個小的。


    劉助理給了金柳幾個一人一個盒飯,金柳端著盒飯跑過來喊金珠和金楊一起吃,金珠這才想起來,她把金牛一個人留在了街市。


    “糟糕,我去接一下金牛。”金珠說完起身就跑。


    等她找到街市時。整個街市就剩金牛一個人的攤位在那裏擺著,不過令金珠比較意外的是,田方舟居然陪著金牛一起坐在台階上。


    “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都該望眼欲穿了。”田方舟看見金珠跑過來,先站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金珠看到他並沒有好臉色,她可沒忘了兩個星期前他帶給她的麻煩。


    不過令她奇怪的是。田方舟應該是不認識金牛的。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


    “大姐,這個哥哥幫了我很多。”金牛扯了扯金珠的衣服,說道。


    原來。田方舟跟他婆下來買菜,看見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坐在那裏賣東西,他想起了金楊和金柳兩個,心生同情。便拉著他婆走過去,正好他家也想要買兩隻鴨子。


    可金牛不會看稱所以不會賣鴨子。便說等他大姐來了再賣,攀談中,田方舟得知他叫金牛,和金珠是一家。便幹脆坐下來幫著金牛賣東西。


    “謝謝你了。”金珠一聽對方幫了金牛,也不好再板著臉。


    不過金珠也不想跟田方舟囉嗦,便借故要去找金楊和金柳兩個。誰知田方舟聽了不但不走,反而熱情地幫金珠拎起了東西要送他們過去。


    “別。這怎麽好意思?東西也不多,我們自己就可以了。”


    金珠不想跟他走近了,班裏也有田家寨的同學,誰知會不會又傳出一個什麽新的版本來?


    “沒關係,我聽金牛說金柳是去拍電視劇了,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拍電視劇呢,萬一要是碰上一個大明星要一張簽名照我就賺大發了。”


    金珠聽他如此一說,也不好再攔著他,田方舟手腳麻利地幫金珠拎起了兩隻雞和兩隻鴨,金珠隻好拎著剩下的半籃子雞蛋跟在田方舟的後邊。


    “對了,阿想哥已經去了省城,這次恐怕要半個月以後才能迴來。”田方舟主動找話說。


    “他手頭的錢夠嗎?”金珠對黎想的經濟狀況並不是很了解。


    麻婆年紀這麽大,光靠繡花邊一年掙不到多少錢,而據金珠了解,麻婆沒有養鴨子和鵝,隻養了十來隻雞,菜也就在自家後麵種了兩畦,能自給就不錯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爸經常去看他,應該會給他送點錢吧。”田方舟說完狡黠地看著金珠,“你跟我阿想哥是不是真的在早戀?”


    “當然不是了。”金珠一聽這話拉下臉來。


    “啊?不是吧,難道你真的喜歡那個西嶽?”田方舟指著金珠問。


    金珠本來還有些話想問問他,聽了這話,知道兩人根本沒法溝通,把自己手裏的空籃子給了金牛,上前兩步從他手裏奪過籃子直接往前走了。


    “哎,你別生氣啊,我不問了還不行嗎?我就是好奇想問個明白,又不會傳出去。”田方舟緊走幾步跟了上來。


    三個人一前一後地到了塔樓那邊,彼時金楊正在向劇組的人員推銷她的糍粑,見金珠黑著臉過來,後麵跟著一個笑嘻嘻的田方舟,蹬蹬幾步走到田方舟跟前,劈頭就問:“田方舟,你是不是又欺負我姐了?”


    金珠一聽這個“又”字,忙問:“他以前常欺負你們?”


    最近這半年,金楊幾乎每周都要搭楊寶田的車給田方舟家送一籃子蛋去,所以金珠才會擔心她受到欺負。


    “這可不是沒有的事情,不衝別的,就衝阿想哥,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欺負你們啊,對了,金楊,我家要買兩隻鴨子,剛才金牛不敢賣給我,說是不認識稱,正好你在,你陪我送迴家把錢取了唄?”


    金楊一聽有錢賺,倒是不計較剛才田方舟的態度,立馬答應了。


    金珠狐疑地看著這田方舟,他比金珠大一歲,今年十四了,該不會對金楊存著什麽心思吧?要不然的話,剛才怎麽不叫她去送鴨子?


    可是金楊才十一歲,應該不會如此早熟吧?


    金珠仔細搜索了一遍楊金珠的記憶,她是沒有半點早熟的跡象,相反的,可能因為楊大山經常對李小蓮施暴的緣故。楊金珠是很排斥男生的,在學校裏很少跟男生說話,即便說話也是低著頭,這點倒是跟金珠剛來時蠻像的。


    “還是我去吧。”金珠說。


    “別,大姐,一會金柳還得去山上拍攝,你跟著他們去吧。我帶著金牛在小姑媽家等你們。”金楊忙說。


    在外麵賣東西她不怕。可是要說跟人打交道辦事什麽的金楊就有些膽怯,畢竟她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小姑娘,見識和眼光比金珠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這點她非常有自知自明。


    正說著,劉助理喊開工了,金珠囑咐金楊幾句,隻好跟著那八個小姑娘還有幾個家長上了一輛大轎車。去了附近的一座山腰裏。


    下午的拍攝比上午累多了,幾個小女孩子在山野間奔跑放歌。選了幾處地方拍了不下十遍,幾個小姑娘的臉上都是紅彤彤汗津津的,尤其是金柳,她是領唱。她的鏡頭最多,自然也是最累的一個。


    反反複複的一直到夕陽西下,劉助理才喊收工。迴程的路上,幾個小姑娘已經混熟了。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的見聞,畢竟這一天的經曆對他們來說真像做夢一樣。


    誰知等金珠領著金柳迴到楊小蘭家,卻見楊小紅一家和周水仙以及金杏和金寶都在,金珠心裏微微的有一點點失落,因為這一次楊小蘭並沒有通知他們來過節。


    不過轉而一想,上次端午節在這吃的那頓飯並不痛快,金珠也就釋然了。


    倒是楊小蘭聽說金柳去拍電視劇了,忙上前拉著金柳問了半天,摸著金柳的頭說:“我們金柳長這麽漂亮,能唱會跳的,要不將來去做大明星吧?”


    “小姑媽,她還小呢,現在說這些太早了。”金珠擔心金柳真存了這個念頭,忙打岔。


    “大明星好嗎?”金楊問。


    對一個閉塞的鄉下小女孩子來說,追星是很遙遠的事情。


    “笨蛋,大明星當然好了,大明星有的是錢,人家拍一個廣告就夠你們掙一輩子了。”吳露撇著嘴說道。


    她在鎮裏,條件比村子裏好多了,有有線電視,有網絡,還有報紙雜誌等,故而對外界的了解比金珠幾個多多了。


    “你才笨蛋呢?不就是比我多知道了這一點點,顯擺什麽?”金楊也斜了她一眼。


    “大姐,我想去做明星,我可以賺錢了。”金柳今天掙了她人生意義上第一筆錢,內心的激動是不言而喻的。


    她覺得她一個小孩子隨隨便便拍了一天的戲掙了二百塊錢還能管一頓飯,比金珠和金楊沒日沒夜地繡絲帕做衣服做糍粑包粽子輕鬆多了,所以她特別想自己掙錢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噗嗤,你以為今天去做了一迴群眾演員唱了那麽幾句跳了那麽幾下就能當明星?楊金柳,你也太天真了。”吳露依然是那副尖酸的嘴臉。


    “那又怎地?我家金柳唱兩句跳幾下好歹掙到了二百塊錢,不像有的人,唱了半天跳了半天連個名次都沒取上。”金珠也惱了。


    她說的是國慶晚會上吳露和劉雯雯的雙人舞蹈沒取上名次,梧桐中學裏至少有70%以上的同學是苗族,所以會唱歌跳舞的實在是太多了,吳露和劉雯雯兩個一直在鎮子裏生活,不像村子裏經常有慶典活動,唱歌跳舞的機會多,相對而言,優勢反而更明顯。


    “行了,金珠,你這娃子,真是一點虧也不吃,也不知隨了誰。”楊小紅見金珠戳到了吳露的痛處,很是不喜,忙開口訓了一句。


    “還能像誰?不是說家女隨家姑嗎?”金珠索性得罪她到底了,反正她從來也沒給過金珠一個好臉色。


    “得意什麽?不就是碰巧做了一次群眾演員,正經連句台詞都沒有就興成這樣?有本事的話將來就去考帝都傳媒大學,我才服你。”吳露見金珠連她媽媽都嘲諷上了,母女兩個一起上陣了。


    可惜,金珠沒興趣奉陪了。


    她摸了摸金柳的頭,說:“金柳,大姐相信你,聽大姐的,現在好好念書,等你考大學的時候再告訴大姐你喜歡做什麽,大姐一定支持你。”


    其實,以金珠的性格真想拉著弟弟妹妹們拂袖而去,可天色已晚,他們靠著兩條腿走不到家,必須得等田長順送,所以隻能厚顏留下來蹭頓飯。


    好在楊小蘭已經開始擺桌了,金珠忙上前搭把手,而金杏則拉著金柳問她是怎麽被選上的,今天掙了多少錢,見到什麽大明星沒有,那個導演有沒有留聯係方式等。


    飯後,田長順送周水仙三個和金珠四個迴家,金珠見金柳拎著幾個空籃子,頗為好奇那兩隻雞和半籃子雞蛋是怎麽賣出去的,不過見周水仙盯著金楊手裏的幾隻空籃子和空背簍,便把話咽迴去了。


    迴到家,金珠也顧不上問金楊話,她帶著金柳去樓下清點雞進窩了沒有,金楊則帶著金牛跑去江邊趕鴨子和鵝迴家,四個人忙了半個多小時才算完活。


    “累死我了,這一天感覺太長了,今天不做糍粑行不行?”金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想起來了,她跟著金柳在山上跑了半天,兩腿早酸了。


    “大姐,我來做吧,今天的糍粑都賣出去了,這幾天田家寨的人真多。”金楊忙說。


    一百個糍粑差不多能掙三十塊錢,對她來說相當於一頓紅燒肉或者是一塊布料的錢,不是小數。


    “對了,剩下的東西都賣給誰了?”金珠這才想起來問一句。


    “田方舟拉著我去賣給他舅舅家了,他舅舅家也開了家客棧,比他家的房子還大。”


    “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幸好今天把東西都賣出去了,婆和大姑拉著我和金牛這一通問,我不告訴他們,就差沒對著我扇巴掌了。”


    “什麽?她又跟你們動手了?”金珠瞪大了眼睛問。


    “差一點,被小姑姑拉住了,婆還來翻我的圍兜呢,我沒讓她翻,她還生氣了,罵我是白眼狼,大姐,什麽是白眼狼?”金牛說完滿臉委屈地看著金珠。


    他雖然不清楚什麽叫白眼狼,但是從周水仙的語氣裏感覺到這不是一句好話。


    這也是金牛最不明白的地方,為什麽他們不聽婆的話婆就要罵他們,可他們聽了婆的話卻要餓肚子穿破衣服。(未完待續)


    ps:謝謝張小姐和天亙青兩位親的月票,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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