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劍最近特別生氣。


    從阿咲醒來就很生氣。


    小天狗氣唿唿地坐在寢屋裏, 越想越覺得難過, 氣得隨手抓起小姑娘送的玩偶狠狠丟向牆角。


    “負心漢!哼!”小天狗淚汪汪。坐在原地撇撇嘴,想起自己以前要是這樣的話阿咲早就很溫柔地問他發什麽了什麽事。


    現在......現在...嗚嗚嗚...小天狗扯起袖口粗魯地抹了一把眼睛。看向孤零零躺在角落的今劍玩偶, 那個玩偶還在扯出大大的微笑,和他以前一樣。現在...現在和他一樣可憐,孤單地躲在角落裏。


    今劍被自己的比喻搞得鼻子酸酸的, 又心疼地爬過去把玩偶撿迴來,抱在懷裏輕輕唿唿, 小手扒拉扒拉小今劍的腦袋。


    “唿唿唿~不痛不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摔你的...”今劍抱住玩偶蹭蹭, “你不要難過, 阿咲不要我了,可是我要你,我才不會像阿咲一樣呢......”


    “像小姑娘一樣?”三日月宗近樂嗬嗬地走進來, 盤腿坐下甩開寬大的袖口,開始每日逗今劍。“小姑娘是個壞人呢, 確實不應該......”


    “你走開!不許說阿咲是壞人!”今劍攥著玩偶兇狠地撲過去, 試圖把三日月宗近按在底下胖揍一頓, 果然被隨手就拎住。


    三日月宗近手裏拎著今劍,今劍手裏拎著更小的今劍玩偶。


    “你們在幹什麽?串串香嗎?”三個刀串成一串,包丁懷裏抱著被褥路過粟田口門前,恰好看到三日月高舉今劍的一幕。


    “要你管!”今劍超兇。


    “我不管。我走。”包丁聳聳肩, 嘴裏嘬著糖要走。


    “你抱被子做什麽呢, 不許你去和阿咲睡!”


    “我不去。”包丁迴頭嘻嘻一笑, 扛著被子走遠了。“大人去粟田口的寢屋住~”


    “什......什麽qaq”今劍被三日月拎著, 在半空中絕望了。“怎麽...怎麽可以這樣子啊嗚啊啊啊啊!!”


    “吧嗒。”三日月宗近手酸了,毫不猶豫把今劍丟在地上。今劍絕望地趴在地上,半天沒了動靜。


    “今劍?”三日月戳戳今劍趴趴。他的玩偶和他擺出一模一樣的肚皮朝下的姿勢埋頭趴在他身邊。“還活著嗎?”


    大號今劍趴趴沒有動靜。小號今劍趴趴也沒有動靜。


    “這下可真是......”三日月宗近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隻好等了一會兒,今劍一直沒有動靜,他隻好也趴下來想看看今劍的臉。


    “哦呀!”小天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十分難看,嗚嗚嗚著趴在胳膊上。“今劍和義經大人一點都不相似呢。”牛若丸大人可是輕紗遮麵的美男子啊。“真是......不好看啊。”三日月宗近確認今劍存活,於是放心地爬起來開始念叨,說著還點點頭表示讚同自己的話。


    “你才難看呢!”今劍一躍而起,撲向三日月宗近。


    “哦呀哦呀,小心一點啊今劍。”三日月宗近一手按住今劍的額頭,輕鬆把張牙舞爪的小天狗固定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外。


    “我超美!”今劍十分清楚小姑娘對美麗的執著,怒吼“說!我超美!”


    “我超美。”


    “不是你,是我!我超美!”


    “我超美。”


    “今劍超美!”


    “¥%#¥%超美。”


    “你剛剛說了什麽!”今劍氣死,“你劃水了,說清楚,今劍!”


    “#¥%#%”


    “你剛剛說的是三日月吧......”


    三日月宗近埋頭喝茶,假裝沒有聽見。


    “雖然你劃水了,但是......你說的是三日月對吧。”今劍小花突然無力地凋落。“我都聽見了,有什麽用嘛,阿咲還不是不喜歡你。”今劍絕望地一屁股坐在三日月旁邊,“我真是......真是...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怎麽就輸給一期一振了呢你!”說完唿哧唿哧喘了兩口又補充,“我們。”


    “是的。”


    “什麽?”


    “我是鋼。”


    “......”今劍生無可戀地躺倒在地。


    對小姑娘現在的狀況不滿的還有一些人,比如宗三左文字,比如歌仙兼定,比如蜂須賀虎徹,比如......壓切長穀部。


    壓切長穀部先生可不會對主不滿,他隻是偶爾會冒出想把一期一振壓切一下的念頭而已。偶爾的頻率是多少呢,也就一天六七八九十來次而已吧。


    小姑娘張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麵孔就是笑眯眯的粟田口王子大人。從此世間百媚千紅都不能入眼了。


    事實並不是這樣。


    一期一振麵不改色地說“這裏是主殿您的本丸。”,並且恬不知恥地說自己是近侍。


    壓切長穀部先生想到這裏揮手砍掉了敵軍一陣脅差。


    藥研說這叫做“雛鳥效應”,管他叫什麽呢,總之很令、人、不、爽!


    長穀部先生的刀貼著鯰尾的腦袋滑過去,砍掉了一振敵短刀後冷酷地轉身走了,剩下鯰尾藤四郎在原地瑟瑟發抖。


    他的主失去了所有記憶,不知自己來自何方,也不再記得曾經擁有的刀劍。


    是好事。壓切長穀部偷偷這麽想著。


    一期一振引導著她認識本丸,熟悉日常生活,講述他想讓她得知的曾經。一期一振去哪裏主就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哪怕今劍又急又氣地告訴她以前她可是最最不喜歡一期一振了主也不為所動。


    她隻信任一期一振,隻願意和一期一振在一起。哦,或許還有那個冒牌的初始刀。


    也對,和他們比起來,一期一振的樣子要無攻擊性得多。


    壓切長穀部急匆匆收工迴家的時候果然見他的主正和亂藤四郎肩並肩坐在廊下捧著雜誌,她麵容沉靜而帶著失去記憶的天真,正微微側著頭聽亂藤四郎手舞足蹈地講什麽事情,隔不了兩分鍾就要抬眼看一下庭院裏收拾雜物的一期一振。


    “一期!你去哪裏!”小姑娘騰地站起來,亂藤四郎吃驚望著她,雜誌掉在地上,封麵上那個麵容豔麗的模特兒臉上沾了灰。一期一振正向著庭院一側走去,小姑娘皺眉詢問著,發亮的目光定在在一期一振身上,無措地抿起唇。


    “主。”一期一振絲毫沒有不耐煩,仍舊溫柔地笑笑,“我要去後山采摘了,主要......”


    “我和你一起去!”小姑娘說著急匆匆就要赤著腳從走廊上跳下來。


    “阿咲!”亂藤四郎從身後一把拉住女孩子,一期一振急忙走過來,掐住女孩子的腋下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起來向後挪了挪,讓她又穩穩地站在了地板上。


    一期一振放好了她,她站在走廊上,一期一振站在庭院裏,高度差讓太刀青年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她。“主......”女孩子沉靜的眼神直直看著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想起自己的行為臉上有點發燙。“失禮了,我......”


    “沒有關係。”


    “嗯。”一期一振不知如何作答,慌忙低下頭祈禱他的臉沒有紅的太厲害。“主,坐下吧。”他蹲下身拾起女孩子放在一邊的涼鞋,幾根細細帶子組成的小東西實在是小的可憐。小姑娘順從地在走廊邊緣坐下。


    一期一振單膝跪地,握起小姑娘的腳。


    這麽小呢......


    “一期。”一期一振剛洗過手,手上還帶著井水沁涼的溫度,小姑娘腳趾輕輕縮瑟。


    也很漂亮呢。


    一期一振垂眸,拎起女孩的涼鞋。


    女孩子抿唇適應著一期一振掌心的溫度,她低頭看著一期一振的發頂,水藍色的發絲看上去很柔軟。不像她看到今劍和五虎退發絲時候似乎能想起什麽毛茸茸的觸感,在她的潛意識裏好像沒有關於一期一振觸感的印象。


    “主.......”一期一振的發絲被別向耳後,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女孩子。


    “咳。”少女原本有點不好意思,卻看到了一期一振發絲被撥開後露出的紅色耳尖,於是心情大好地彎彎眼睛笑起來。“有點亂。”


    “哎?嗯...嗯。”一期一振慌忙低下頭。“抱歉主...在您麵前失儀。”他都能感受到自己滾燙的耳尖接觸到空氣的感覺。


    “沒有關係~”少女開心地晃起自己穿好鞋子的一隻腳,綁在腳腕上的流蘇跟著她蕩啊蕩啊,一期一振眼角的餘光被吸引,晃得他心癢癢的。


    “一期。”


    “哎?嗨~主,我在。”


    “你...真是的~那麽慌做什麽.”


    “咳。”


    “我一起去哦,采摘。”


    “可是那樣的粗活......”


    “我說我要一起!”


    “這於禮不合.....”


    “我要跟、你、去!”


    “......”


    “不穿了,不讓我去就不穿了!”


    “......”


    “嗯。”


    “什——麽——?我—聽—不—見—”


    “一起。”


    “這還差不多。”


    “主......太任性了真是的...”


    “...綁好看一點。”


    “是——如您所願——我的姬君——”


    女孩子拍拍裙角走向後山,一期一振落後小半步跟在她身邊,正笑意滿滿地望向少女的背影,口中慢慢迴應著她每一個問題。


    “我有點生氣。”亂藤四郎仰麵倒在地板上,他把雜誌攤開在自己眼上,酸酸的聲音從雜誌底下悶悶地傳來。


    “我也是。”今劍像個撒掉氣的小皮球坐在不遠處的地板上。懨懨的。


    “一期尼真討厭啊。”


    “不過,幸好有一期尼啊。”


    “唉......”


    壓切長穀部磨刀霍霍,咬牙切齒地往樓上走。他一如既往負責處理本丸的文書。


    壓切長穀部微笑著在佃當番後麵勾上一期一振的名字。


    完美:)


    長穀部先生完成複仇,開始看今天的文書,主好像已經翻閱過了,不過似乎有不少疑惑,她在禦守兩個字下麵劃了橫線和一個小小的問號。


    是不知道禦守指什麽嗎?壓切長穀部指尖摩挲著那個小小的問號,似乎能看到女孩子無奈地抓著公文的樣子。他提筆,寫下禦守二字。在後麵詳詳盡盡寫明解釋。


    這是他和小姑娘獨特的交流方式。他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是女孩子在刀匠兩個字後麵打了問號。他白日做了內番,傍晚的時候看公文發現小小的記號。他等著女孩子來問他,但是並沒有。


    於是他找了一張紙,在上麵寫下何為刀匠,又詳細解釋了本丸沒有刀匠的緣由,順帶著連怎麽鍛刀也解釋清楚了。然後放在書桌上等著她發現。第二天傍晚再去處理文書的時候他看到一張紙壓在一碟點心下。“聊表謝意。”她這樣寫,字體瀟灑。點心上頭綴一朵白花。


    壓切長穀部看著那碟點心思考了很久怎麽樣能保存久一點,天擦黑才開始提筆處理文件。


    保存不住。一天之後長穀部先生無奈地小心把勺子紮在點心一角,又開心又沮喪。


    於是他成了除了粟田口和加州清光外唯一一個吃到那次點心的人。


    小姑娘知道是他,也不多話,每每他解釋了什麽疑惑後就放點小謝禮。有時候是茶,有時候是花,有時候是點心,有時候幹脆是一枚小小的書簽。


    “聊表謝意。”


    四個字的便簽他收集了好幾張,一張一張壓平整,放在書頁間,枕在枕頭下。


    “真可惜......”壓切長穀部躺在床上,有時候會這樣想著。他恨不能把主所有的賞賜都掛在胸前,告訴全世界自己的受寵。但是,“也好......”這樣的秘密,常常能為他帶來隱秘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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