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虞歸晚眨了下眼睛。


    她這是被針對了嗎?


    不等她說什麽。


    身旁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剝著蝦,動作優雅矜貴,語氣漫不經心的。


    “怎麽?你嫉妒?”


    季筠寧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了。


    她本來是想要諷刺江聿懷聯姻聯了個長臉不長腦子的草包。


    結果反過來被諷刺她嫉妒一個小姑娘。


    她表情僵硬著,“三弟,你說什麽?”


    虞歸晚吃著江聿懷剛剝好放到她碗裏的蝦肉,嘴角淡然一揚,然後乖巧安靜地被投喂著。


    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江聿懷側著頭,見她吃得開心,他眼底也柔和了幾分。


    他收迴視線,仿佛剛才的柔和隻是錯覺,眼底一片冰寒逼人。


    “怎麽?耳朵也不太好啊?”


    不僅臉長得醜,連耳朵也是聾的。


    季筠寧:“……”


    短短兩句話,差點氣得她掀桌離開。


    若不是江老爺子還在,她真的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江景晏收斂了臉上一貫的溫和,眸光深深的,“江聿懷,她是你大嫂。”


    他本來是懶得管的。


    但江聿懷短短的兩句話就讓季筠寧臉麵盡失,也同樣在他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夫妻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江聿懷表情冷漠,“她配嗎?”


    季筠寧咬牙切齒,“……”


    江景晏臉色難看了幾分。


    一直不怎麽說話的江曜安看了這場大戲,都忍不住想說聲好了。


    想不到江聿懷現在不僅話沒那麽少了,還變得毒舌了。


    字字都知道怎麽往人的心頭上紮過去。


    這麽一想,剛才江聿懷確實對他口下留情了。


    就在他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江老爺子終於開口了。


    “夠了。”


    眾人不再出聲了。


    江老爺子掃了眼江聿懷,然後看向另一邊,渾濁的眼眸帶著幾分銳利。


    “今天是小晚第一次迴家吃飯,你們一個個的話怎麽這麽多?”


    眾人:“……”


    明明話多的是江聿懷。


    “吃飯,要是不想吃就滾。”


    江老爺子說完,就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江聿懷神色未變,繼續投喂虞歸晚。


    反倒是江景晏夫妻倆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還是安靜地拿起筷子吃飯,沒再多說一句話。


    季筠寧吃完這頓飯都覺得胃疼。


    虞歸晚吃得很歡樂。


    老宅的廚師手藝不錯。


    不少菜她還是第一次吃。


    見她吃飽了,江聿懷又抽了張濕紙巾,親自給她擦手。


    虞歸晚本來是不習慣的。


    但看到其他熱震驚的目光。


    她頓了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某人的伺候。


    反正是合法的。


    她心裏嘀咕著。


    江聿懷本就不是會顧及別人目光的人。


    他給她擦完手之後,也不嫌棄,自己就著那張濕紙巾擦了擦,才扔掉。


    坐得離他最近的江老爺子嘴角抽了抽。


    他可沒忘記這個兒子是有多龜毛的。


    怎麽?現在在虞歸晚麵前,魔法就失靈了嗎?


    “飯吃完了,我們走吧。”


    江聿懷對身旁的女生說道。


    江老爺子眉心一跳,下意識地喊了聲,“等一下。”


    江聿懷不悅地看了過去。


    他沒說什麽。


    但眼神就是在說,你還要搞什麽事情?


    江老爺子:“……”


    他冷靜了幾秒,才說道,“你帶小晚……去看看她吧。”


    話音落下,餐桌上的眾人神色各異。


    虞歸晚思索了下,猜測江老爺子口中的她,應該是江聿懷的母親。


    江聿懷掃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他伸出手,“走吧。”


    虞歸晚點頭,已經熟練地把手放上去。


    兩人離開餐廳,江東隨之跟上。


    看著他們的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角落裏。


    江老爺子才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江景晏夫妻,尤其是季筠寧。


    “小晚是我好友的孫女,現在是我的兒媳,她到底怎麽樣,也輪不到你們在這裏指手畫腳。”


    若是那個老頭子還在,被他知道了,估計能把這老宅的屋頂都給掀了。


    虞老頭子沒有機會護住的人,他會替他護住。


    季筠寧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難受。


    她臉色窘迫,“爸,我沒有對她……”


    江老爺子握著拐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到底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不用跟我說。”


    季筠寧:“……”


    她低垂著頭,連一旁的丈夫都不敢看了。


    江景晏沒想到江老爺子連這個草包都這麽維護。


    他努力擠出一抹笑,“放心吧爸,我們知道了,這裏也是三弟和三弟妹的家,沒有人敢對他們指手畫腳的。”


    江老爺子聞言,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起身離開了。


    老管家朝幾人低了低頭,就跟了上去。


    半晌後,江景晏才一把掀起手邊的杯子用力一砸。


    “啪啦——”


    精致的水晶杯瞬間四分五裂。


    江景晏臉上的溫和消失不見,隻剩下陰狠和森寒。


    收拾殘局的傭人看都不敢往這邊看一眼。


    江曜安慢條斯理地起身,雙手插兜,勾起唇角。


    “大哥,今天怎麽這麽惱怒?竟然都忍不住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他一直都不喜歡江景晏這個人。


    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實則比毒蛇還毒。


    要不是他命大,早就交待了。


    難得見他臉色難看,江曜安不多往上麵撒點鹽,他就不叫江曜安了。


    江景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那你呢?”


    江曜安挑眉,“我什麽?”


    “你覺得你那點把戲,能瞞得過江聿懷那個瘋子?”


    聞言,江曜安臉上的笑意斂了斂,眸光深邃。


    “等到股東大會的時候,你就知道惹到了那個瘋子到底會有什麽下場。”


    江景晏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下西裝,再次掛上了那抹溫和的笑意。


    “放心,我今天的下場一定會比你未來的下場要好的。”


    說完這句話,他抬腳就離開了。


    季筠寧踩著高跟鞋,連忙跟了上去。


    餐廳裏一下子就隻剩下江曜安一個人。


    他掃了眼剛才江聿懷坐過的位置,漆黑如深潭的眼底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半晌後,他才轉身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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