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周晴和潘宇軒聯手設計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這個基地裏的人就沒打算讓我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從某種角度來說,周晴也許算是犧牲者吧。


    此時在倉庫之中,周晴召令她找來的人手準備對我動粗。


    “那就真沒的談了。”說著話我從兜裏掏出一個筆記本,“你們一定沒看過島國的一部全金屬動漫,裏麵的男主人公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的解決方法我還是挺欣賞的,今天有這個機會正好試試。當然我這是借用人家的手段,一定告訴你們出處,我是不會臭不要臉的拿過來用還說自己是原創滴。”


    打開筆記本隨便翻了一頁,我指向人群中的一個男人,大聲念道:“劉勇,24歲,男,去年3月來到基地,和12歲的妹妹劉雯一起生活,可憐的妹妹,放學迴來哥哥卻不在家,隻能自己做飯,但他能自己對付從陽台翻進來的壯漢麽?”


    一開始和我對峙的男子一聽就傻了,“你……你他嗎對我妹妹做了什麽!”


    “想知道自己迴去看。”我看向下一行的小字,“趙彥,22歲,男,和77歲的奶奶住在一起,老人家遛彎迴去的路上經常路過一個排水溝,哪天要不小心掉進去可就麻煩了。”


    另一個人群中的男孩尖叫了一聲,看來我說對了,“下一個,黃文鶴,18歲,你媽媽上班的超市遭到過一次蓄意縱火,有一就有二,下一迴不見得正好趕上你媽媽休班在家了。”


    “齊超,你哥腿有殘疾,下樓的時候隨便一推就下去報道了。”


    “鄧龍,你爹有糖尿病,灌他十斤白糖怎麽樣?”


    ……


    我沒有動漫裏男主的好記性,隻好照著本子讀。一口氣念了十多個名字,周圍人的表情從憤怒到驚訝再到恐慌,果然和動漫裏的效果大同小異。


    這時候潘宇軒又待不住了,“別聽他瞎說!他不可能打聽的這麽清楚,再說他人在這,也威.脅不到你們家裏,抓住他!別讓他有機會禍害我們的家人!”


    這迴他的話可激起不少的共鳴,看著又想往前衝的小夥子們,我又添了一句,“打不死我你們的家人就會死,可如果你們死在這兒,也見不到家人了。”


    在我和潘宇軒的輪番刺激下終於有人受不了了,不過第一個行動的仍然是揮舞著棒球棍向我撲來。


    我不慌不忙的把日記本塞進兜裏,在那人衝到近前掄起棍子的瞬間,我搶先邁出一步貼近他的身體,左臂架住他揮棍的胳膊,左手翻腕抓住棍棒末端,右拳突出中指關節,全力砸在了他的胸口,擊中之後立刻抽手,跟著蜷腿把他蹬出去,順勢奪下了他手裏的棍子。


    這人被我踹退了數步,捂著胸口還沒來得及喊疼,我已經跟了上來,單手持棍猛地掄過去,球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咚!


    這家夥被掄的整個人轉了半圈才摔在地上,一口老血噴出來,裏麵還夾雜著兩顆槽牙。


    我繼續走過去,一腳踏在他的肚子上,趁他吃痛叫喚的時候直接用棍子頭捅進了他的嘴裏,幾乎撐滿了他整個口腔,然後我照著他臉又給了兩腳,這迴這家夥連呻.叫的力氣都沒了。


    “要是被你媽媽看到你這個樣子,該有多傷心。”


    他驚恐的望著我,嘴巴裏喊不出一點聲音。


    “不再亂動的話,你還能活著。”


    他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反抗的意誌。


    我抬起頭望著四周的人,平靜的說道:“走吧,這不是你們該趟的渾水,趁著胳膊腿兒都還健全,迴去多點時間陪陪家人,不好麽。”


    “他是個瘋子!!!”一個青年大喊著扔掉了手中的鐵棍,不管不顧的就跑出了廠房。


    第一個逃跑的終於出現了,緊接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士氣並不容易提升,但喪氣還是很容易傳染的,很快周晴帶來的人幾乎就全都跑掉了。


    剩下的人包括潘宇軒和周晴在內全都傻了眼。我扔開棒球棍,從兜裏掏出手紙蹲了下來,為地上這位被我弄慘的哥們擦幹了嘴角的血跡,“對不起,我必須這樣殺一儆百,不然今天很難帶走我的兄弟,迴家去吧,祝你早日康複。”


    我把那個記有他們信息的日記本和一打現金塞進了他的兜裏,這才起身向著周晴他們走過去。


    “你、你想幹什麽!”潘宇軒有些慌亂,“站住,你站住!你別過來!你要再過來我就……”


    他和周晴都站在最亮的地方,我突然發現潘宇軒在黔驢技窮的情況下把眼神不經意的瞄到了周晴身上,今晚第一份憤怒終於開始在胸口中蔓延開來。


    “我隻想帶老八離開。”


    我想拖他一下再多靠近一點,結果潘宇軒根本不再給我時間,突然就抓過周晴,還掏出一把小刀架住了她的脖子,“石磊!你要是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他們身邊剩下的幾個幫手見狀都傻了,沒想到這個眼鏡男突然來了這麽一出。“你他嗎放開周姐!”


    “滾!都給我滾開!離我遠、遠、再遠點!”


    “老六,你放開她,男人的事情讓我們自己解決。”


    “少廢話!你給我待著別動!你們幾個,去把石磊給我綁了!誰敢不聽,小心咱這位大小姐的脖子!”


    從我轟走那些小弟開始,周晴的表情就逐漸變白變淡,即便是到現在刀架在脖子上,也已經沒有半點變化了。


    我冷冷的看著潘宇軒,盡量放穩心情,說道:“放開她,不然她出了任何事,你得死!”


    “哈哈哈哈!我可算找到你的脈門了!現在你們按我說的去做,否則的話……”


    “否則你想怎麽樣!”這話是從潘宇軒背後傳出來的。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抓住了潘宇軒的刀刃,另一隻手像拎小雞仔似的就給他拽開了周晴身邊。


    大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穿大校軍服的中年男人,他拎開潘宇軒之後隨手扔到一邊,跟著後麵又竄上來一位軍裝青年,對著潘宇軒就是一頓暴捶,沒幾下這小子就動彈不得了。


    中年軍人看都沒再去看,也不管手掌有沒有劃流血,立刻就迴頭望向周晴,臉上的表情像是披了一層冰霜。


    “誰讓你這麽做的。”他的話比剛才好多了,卻還是讓人覺得生疏與嚴厲。


    周晴在看到這個人之後臉色終於轉變了,她變得委屈,又帶著憤怒,“是我自己要幹的!”


    啪!一個巴掌落在了周晴的臉上,中年軍人一點情麵都沒留,我看到周圍那些人對此沒敢言聲,好像怕極了這位,大概也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周晴捂著臉開始流眼淚,中年軍人瞪著她,氣的半響沒說出話。而後他忽然望了我一眼,跟著就抓著周晴的胳膊往後門走,“迴家再說。”


    “我不迴去!”周晴使勁甩開了他的大手,緊退了幾步,哭喊著說道:“我沒有家!那不是我家!我住的地方是我自己租的,我不跟你迴去!”


    “他嗎的你租房的錢還是我給的!你們倆吃我的喝我的,哪樣不是我給你們的!?沒家,沒家也不許你在外麵給我惹事!”


    中年軍人走過來還想教訓周晴,我立刻跑了過去,直接擋在了二人中間。


    中年軍人挑著眉毛看了我一眼,“這兒有你什麽事麽。”


    “當然,周晴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恐怕我不能讓您這麽當著我麵打她。”


    “小子,你,說,什,麽?”他這幾個字真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周晴帶來的人原本是來抓我的,這會兒其中一個小子也忍不住拉了我衣角一把,“喂,別往槍口上撞啊……”


    “我來這是要帶我兄弟迴家的,可作為一個男人,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女人挨打,”我迴頭看了一眼滿麵驚慌的周晴,“至少在我們正式分手之前,我會一直站在她前麵擋住一切。''”


    大校快把牙都咬碎了,“我是她爸,在我出現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分手了。我給你一個離開這的機會,不然……”


    “不然怎樣,你會動手麽?你不會的,因為你的上級還沒有給你指示要和我直接接觸,對麽。”


    當這位大校親口說出自己是周晴的父親時,我終於知道周晴是從哪得到關於我消息的了。


    大校用他威嚴的雙目死盯了我一陣,這時剛才和他一起來的青年軍人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大校給我的壓力就消減多了。


    思慮了一陣,大校的表情緩和了不少,隨後看著周晴說道:“早點迴去,我答應你妹妹今天迴家陪你們吃飯的。”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青年軍人向他詢問地上的潘宇軒怎麽辦,這位大校二話沒說掏槍就對著潘宇軒胸口來了三下,接著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潘宇軒,默默地搖了搖頭,走到一旁把半趴在麻袋裏的老八手腳繩子解開,他沒剩幾分意識,根本也走不了路。


    “磊……”


    剛要背起老八的時候,周晴開口叫了我一聲。迴頭看去,她對我說道:“你,真的不怪我麽……”


    “雖然你的父親從一名電腦職員搖身變成了大校,不過,無論是你說的還是你做的,是的,我都不會怪你。”我這次笑得很真誠,“但我們還是分手吧,從現在起,你自由了。”


    說完我背起老八走向了大門。


    剛要出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的周晴大喊:“石磊!對不起!我錯了!”


    “快點迴家和爸爸吃飯,機會難得啊!再見了!”


    道別的同時我已經走出大門,再也沒有迴望一眼。


    從廠房出來沒走多遠,三名黑衣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領頭的到了跟前摘下了口罩,是野狼,他仔細打量了我幾圈,沉聲道:“石哥!裏麵完事了?”


    我點點頭,把老八交給野狼手下的人,“外麵的都解決了麽。”


    野狼應是,“解決了,周晴的人一點經驗都沒有,潛進來很容易,另外我們還順手放倒了幾個眼線,暫時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弄暈他們扔在這兒就行,”我環顧四周,說道:“讓想要監視我的人覺得我還在控製之內,也許他們暫時不會動手,至少也能拖一拖時間。”


    話是這麽說,不過今晚突然冒出來的大校可不在我的計劃裏,這位仁兄肯定是剛得到女兒要對我下手的消息就趕過來了,難怪隻帶了一個人。現在他就這麽走了,也不知道會引出什麽後果。


    想多了也沒用,我把老八往後背上顛了顛,“此地不宜久留,先送老八去醫院。”


    “是。”


    在一條街外上了野狼的車,他其他的幫手都各自離開,野狼獨自開車載我們前往中心醫院。


    在路上我仔細想了想,覺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日記本裏還是得寫明白一點。


    早上我和老六潘宇軒接到那張a4紙,發現他對石磊這個名字沒什麽反應,我就徹底斷定了他的臥底身份,而早先被我扔進垃圾桶的野狼的地址字條我也找不到了。


    之後我一個人出了家門,直接就奔野狼的落腳點,雖然知道有人在監視著自己,但隻要用心一點,甩開他們還不算特別難。野狼的地界是一家台球廳,進去以後我找到了正在廁所蹲坑的野狼,跟他說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轉移。野狼稍作考慮就帶人離開了,他帶來的這些人動作很快,幹淨利索,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到了一處新的安全屋裏。


    到了這兒,我和野狼才真正能坐下來談談,我們聊了很久,我這才知道他從年前就離開玉天市酒店出來尋找我了,當時我作為被基地批捕的人員,最後因為槍傷不得不乘直升.機迴基地接受治療。野狼說在離開之際我憑著最後的意識把日記交給了他,並囑咐他務必妥善保存。


    後來我乘坐的直升機墜落的消息傳出,野狼馬上就派遣麾下的搜索隊外出尋找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數月無果的情況下,野狼再也坐不住了,他委派了手下一名小將留在酒店主持搜索隊,自己則帶著幾名隊員親自出來尋找。當時他和已經見過我的衝擊還沒有碰頭。


    經過一路長途跋涉的奔波,最後當野狼找到這基地裏時,他把最後的希望都賭在這裏了。


    他和他的隊員們每一天都在尋找我的下落,可是遲遲無果,一次野狼在外出打探時,無意中掉落了我的那本日記,結果當他發現以後再迴去尋找的時候,就發現一個青年已經把日記撿迴家看了,而且還發到了基地的局域網上,本想收迴日記,但野狼覺得這也是一種尋找我的方法,於是就沒有和青年接觸,隻是讓手下人時刻盯緊他。


    沒想到文章發出去還是沒有我的消息,反而引出郭雅受辱等事件。直到上一次敖翔入院,野狼才總算找到了恰好路過的我。


    聊了一下過往,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處境和現在要做的事情,野狼二話沒說親自和我前往了和周晴等人約定的廠房,在那裏我們足足觀察了半天,中午周晴他們剛在廠房吃完飯,有個小弟就要迴家給家人做飯。結果他一離開廠房就被我倆劫走了。


    從這個小弟的嘴裏我們審問出周晴他們的所有行動,包括一些參與人員的家庭情況,接著野狼派人去一一調查確認這家夥所言屬實,並逐條記錄在冊。


    當我們返迴落腳點做最後準備的時候,野狼已經得知,他們上一家落腳的台球廳在中午就被官方查封了,他一個勁慶幸我及早提醒了他們,我也確認家裏垃圾桶裏的字條的確是老六拿走了。


    之後當我去廠房救老八的時候,野狼又帶了四個人尾隨著我,他們的能力不是周晴手下那些年輕人可以比擬的,尤其在晚上想要隱藏不被發現實在簡單得很。


    所有的這些前期工作周晴他們一概不知,但這就是我敢於獨自涉險的依仗。就像將要上考場的學生,如果你前期準備的足夠充分,那根本不怕考場是不是會屏蔽手機信號。


    當然,在廠房那些人裏,隻有老六是我沒有徹底摸清背景的,所以我安排了野狼等人接應,作為後招,以備萬全。


    到了中心醫院,我們把老八送進病房,剩下的就是醫生接手了。


    在樓道裏抽煙的時候,我問野狼,“周萱怎麽樣?”


    野狼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找了個哥們陪她玩了一天,剛才你從廠房出來我才發通知把她放了。”


    “恩,現在我和她姐的事都結束了,不要傷害她,保證她安全到家和爸爸姐姐吃飯去。”


    “是。”


    搜集了那麽多人的家庭信息,沒理由放過最容易控製的一個。


    午夜過後,外麵下起了中雨,窗戶和樓下路麵之間的路燈光亮中有無數的雨線劃落,我打開一點窗縫,雨水夾雜的氣息一股腦湧了進來,沁人心脾——


    我忽然想起最早離開家的時候,得知父母消息的電話,窗外崩塌的末日場麵,我還在浴室留了一盆水,準備了各種用品以後出了門,遇胖子,救劉淼……直到後來胖子對我說:一定要堅強活下去。


    緊接著腦子裏就像是放電影一般,從花園安全所,到相遇小七的超市,從林家兄妹,再到別墅驚魂,從我看著嬰兒墜亡而失去理智,到我親手殺掉一個個生命,擁有、失去,擁有、失去,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


    漸漸地,我明白了,什麽一見鍾情,什麽情投意合幹茶烈火,原來不過是周晴真的和小月長得一模一樣。


    今晚,我親手撕破了虛偽的生活,我需要休息一下。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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