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醒來的早晨,我的舌尖仍然縈繞著林月嘴唇的味道。


    我走出房間換下了值班的李川河和林秋宛,林月沒過一會也走出了房間,喵子原本跟在她後麵,出來之後再次撲到了我腰上,我也懶得搭理,既然它這麽喜歡真夜,就隨它吧。林月走過來看到我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隨後急忙看著窗外,說道:“下、下這麽大雨,咱們怎麽走昂?”


    “要光是下點雨還好說,”狄岩終於變得正常一點,說道:“雨水能幫咱隱藏蹤跡,不容易被喪屍發現。但我跟你說,問題是這些積水,你們看看,現在外麵已經完全看不清路麵了。除了咱之前來的那個胡同以外,其他地方咱都不知道地麵是什麽樣的。要是那邊地勢高點還好說,如果地勢又低,再坑坑窪窪的話,咱就算有車都不好走了。”


    外麵的情況就像狄岩說的一樣。從這裏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樓下的停車棚,以及大門外麵的一些路麵,基本上都布滿了積水,如果貿然出發說不定就會出現什麽意外。甚至一個沒有蓋的井口都是巨大的危險。


    “現在幾點了。”我開口問道。


    狄岩看了看手表,道:“八點二十。”


    簡單思考了一下,我說道:“待會我出去一趟,弄兩輛車,順便探探路。”


    “你問問他們不行麽,”林月指著孫愛奇他們的房間說道:“他們應該來這不是一兩天了吧,而且昨天他們三個也是從外麵剛迴來。”


    我點點頭,道:“嗯,我是得先問問,不過還得出去確認一下。”


    林月道:“那你跟誰去?”


    “……帶上師堯和李川河就行。”


    “喂石頭,”林月皺著眉頭道:“你就老得這麽大男子主義嗎?”


    “什麽?”


    “一直都是,”林月道:“隻要是外出你都找男的去做,我們女的就天天待著,也不讓我們守夜,弄得我們好像吃白飯一樣!”


    我歎了口氣,說道:“這些事我們做就可以了,你們……”


    “我們天天就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再不就是做點飯接著吃,然後遇見事就哭哭啼啼的,是麽!?”林月打斷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除了吃睡哭以外就不會幹別的了!?”


    這丫頭脾氣變的太快了吧……我解釋道:“我沒……”


    “沒什麽你沒,”林月立刻打斷我的話,說道:“現在連小雨都比以前堅強多了,所以你別老把我們當柔弱女生行不行?最起碼我和蘇柒還能幫得上忙吧!”


    “我是要盡量節省大家的體力,這樣如果發生什麽意外也可以……”


    “我知道你是好意,”林月再次打斷我,不過語氣又變得平和了一些,道:“但你要知道,現在這情況我們不能總是閑呆著,外麵都是喪屍,還有很多壞人,誰都說不好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死掉,如果我們隻是這麽待著,就難免會胡思亂想,那樣隻會變得更麻煩!”


    “……我知道。”


    “知道你就……”


    “好了好了,”狄岩打斷道:“你們兩口子吵架待會再說。”


    見林月又要發飆,狄岩急忙繼續道:“月姐說的沒錯,磊子,不能讓其他人這麽閑著,像之前在那村裏一樣,哪怕是找找周圍有什麽能用的也好。雖然我們的身體停下來休息,但腦子可沒停,要知道這時候胡思亂想可是會添很多麻煩的!”


    這句話把林月反駁的機會給抹掉了,不過狄岩還沒有說完,繼續道:“雖然現在誰出去探路和大家要做點什麽都是問題,但我覺的最重要的是,一會探路的時候磊子你最好不要去。”


    “為什麽。”


    狄岩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有些奇怪的感覺,現在還說不好,但你最好留下,不要離開隊伍。”


    “大嬸,你能不神神叨叨的麽?什麽奇怪的感覺?”林月問道。


    自從之前在那個大宅眾人見識過狄岩的‘貧功’以後,他就得了個新的稱號:大嬸。


    “我跟你們說了別叫我大嬸,人家可是正宗的直男!”狄岩隨口拋出一句,隨後繼續道:“說實話這種感覺我現在還說不清楚,就是對你老同學那個隊伍……”


    我拍了一下狄岩的肩膀,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因為我看到孫愛奇從他們的房間走出來了。


    狄岩見我望向他身後,也轉頭看了一眼,這才不再吭聲。


    孫愛奇隻帶了羅俊傑一人。當他倆走到麵前時,我先開口問道:“子青呢。”


    “還和白玉睡著呢,就她那女同學。”俊傑應道,他拿了包煙,自己抽出兩根,然後把煙盒遞給了我。


    盒裏還剩下半包,我抽出一根遞給狄岩,剩下的直接裝兜了。


    “喂,你小子切煙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啊!”俊傑無奈道。


    我撇撇嘴,沒有吭聲。


    這時孫愛奇微笑道:“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他的笑很有感染力,從以前開始就這樣,現在看起來也是,就好像許浩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我應道:“還行,有事麽。”


    “嗬,”孫愛奇道:“我是想來問問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今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裏。”


    “離開?”俊傑道:“你還想去哪?”


    “玉天安全所。”


    孫愛奇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即說道:“恐怕這段路並不好走。”


    “為什麽。”我問道,我想聽聽他們的想法。


    孫愛奇道:“據我所知,安全所在科苑路那邊,從這去的話要往西南走。如果是以前這段路隻要個把小時就到了,但是我想你也知道外麵那些喪屍的大概數量和威脅情況,所以真的要去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也說不準要花費多少時間。”


    “嗯,這我知道。”我說道:“可我不得不去。”


    “你最好再考慮考慮,”孫愛奇道:“不瞞你說,我們隊伍裏有人是從安全所那邊來的,從他跟我們說的情況來看,這段路的危險性實在太大了……”


    “等等,”我打斷道:“你們有人是從那來的?是誰?”


    “就是我們那邊比較年長的那位,他叫雷羽。”


    “他是從安全所來的,還是從那附近過來的?”


    孫愛奇頓了一下,才淡淡道:“是從安全所裏麵出來的,一路跑到了這裏。”


    “服了那大哥了!”狄岩說道:“人人都想往那跑,他倒是還從裏麵跑出來!?圖個什麽啊!?”


    “他跟我們說,是要去找自己的妻子……”


    “能不能叫他出來一下,”我打斷道:“我想直接問問他。”


    我才不在乎那個雷羽出來是幹嘛的,但他能走過這段路程,那麽他的經曆對我們來說就非常重要了。


    孫愛奇道:“他昨晚值了後半夜的班,現在還在睡覺,待會再問,我想你也不急這一會。”


    我點點頭,總之在我們出發之前能跟他聊一下就行了。


    “老五,要不你就和你隊友再商量商量,”老二俊傑對我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去,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是要知道現在這世界想達到目的的前提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我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們呢,你們有什麽打算。”


    “我們要往東北方向走。”孫愛奇道:“安全所雖然應該有更多的軍.隊和更好的防禦工事,但如果所有人都往那跑,那肯定會招惹不少喪屍,加上玉天市的喪屍分布原本就是南多北少,所以我們不會去了,也不想一頭紮進怪物堆裏。”


    “東北……那你想過最終要去哪裏麽。”


    “是的,”孫愛奇點燃煙頭,說道:“我們從地圖看過了,玉天東北部,和浙合市相接的地方有幾座大山,那裏人煙稀少,卻也有不少動植物,加上地勢環境,足夠讓我們在躲避喪屍之餘還能好好活下去了。”


    “那你們也得能先到那再說,”我說道:“北邊的喪屍就算比南邊少,也不是那麽容易走的。而且既然你想到了,別人同樣會想到,如果去的人多了同樣會吸引喪屍。”


    孫愛奇笑道:“這總比安全所要好的多,人也要更少,也就更容易團結到一起。而且像是安全所那種人多的地方,如果喪屍病毒從內部爆發,那將又是一場災難。”


    這時狄岩突然問道:“你們來這多久了?”


    “四天了。”


    “四天了怎麽還沒出發,你們不是已經定好目的地了麽?”


    孫愛奇抽了兩口煙,緩了緩才說道:“其實之前我們也是要去安全所的,從市區西邊。後來卻發現喪屍越來越多,然後幾經波折就跑到了這東邊,那時才從雷羽那知道了一些安全所的情況,再到這裏的時候我們有些傷員,就準備在這休息幾天養傷,而去山裏的想法也是昨天一早才定下來的。”


    我心道你們還用養傷麽?我看你的隊員們,尤其是那些學生,個個都精神的很。


    “不過從你們昨天迴來時的神情來看,”狄岩說道:“恐怕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吧。”


    孫愛奇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嗬嗬,這位朋友真是觀察敏銳啊!的確是的。這幾天我們都有外出,發現外麵的喪屍越來越多了,都是從市區跑出來的。所以這裏也不能久留了,再過一兩天我們也要離開了。”


    我問道:“這外麵的路麵情況怎麽樣,你們天天出去應該很清楚吧。”


    孫愛奇搖了搖頭,道:“不太好,這周圍的路段比較複雜,大路很少,巷道胡同倒是很多,而且地麵也是坑坑窪窪的。”說著他看了看窗外,繼續道:“今天外麵這麽多積水,你們要走的話會很麻煩的。”


    “這樣昂。”我隨口應了一句,心中暗暗思索著。


    狄岩又說道:“對了,昨天我在大門那看見外麵還有幾隻喪屍,你們之前怎麽沒清理掉。留著它們,那你們每天進出不是很麻煩麽?”


    “我們都走後操場那個小門的,”孫愛奇道:“大門外留一些喪屍,隻要不驚動它們,也可以避免更多的喪屍堆積過來。這點我們之前驗證過,如果這個地方有喪屍的話,它們別的同類要是溜達到這一般都會繼續往前走。而且就算我們殺了的話,還會有其他喪屍遊蕩過來,再殺就再有,這樣是殺不完的,索性就留在那裏……你不會把它們都殺了吧?”


    “沒有,”狄岩道:“昨見它們比較遠就沒搭理,它們也沒發現我。可是這樣的話一旦它們圍堵到門口不是很麻煩了?”


    孫愛奇道:“沒關係,這裏的窗戶能看到大門的情況,隻要值班的人不打瞌睡就行。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把樓門給堵上了,當然還有四層那道鐵柵欄。至於後操場小門那邊,都已經清理幹淨了。”


    狄岩又問道:“那這學校呢?也是你們來了才清理的?未免也太幹淨了吧!”


    孫愛奇道:“那倒不是,我們來的時候就把這裏每個教室都查了一遍,人和喪屍都沒有,可能爆發之前都放周末了吧。”


    “是麽。”狄岩這才停止發問。


    孫愛奇頓了一下繼續道:“總之,這裏雖然不宜久留,但也不急於這一兩天,何況今天外麵的環境也不好,無論去哪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一下,可以的話,我想我們應該一起行動,去找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


    “一起行動?”我說道:“恐怕你的那些‘同學們’也沒辦法接受吧。”


    “他們的工作我來做,”孫愛奇道:“何況我們還有這麽多熟人,我相信大家很快就能相處融洽的,你們先想想,晚些時候,我們可以再聊。”


    我立刻道:“不用想了,我們是肯定要去安全所的,而且是越快越好,就算外麵喪屍還不是數以千計,我也不想中間發生什麽意外。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也能一起去安全所。”


    此話一出,孫愛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即便轉瞬間就消失了,但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孫愛奇又擺出那副標準的帥哥笑臉,伸出一隻手,道:“好吧,在你們出發之前,希望我們還是朋友,可以互相幫助。”


    “當然。”我也握住了他的手。


    之後孫愛奇便轉身走迴去了。而俊傑則慢了一步,伸手搭住我的肩膀,剛要說話,又看了看狄岩和林月。


    我知道他想單獨和我說話,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了。我也拍住他的肩膀,道:“現在和學校不一樣了,我們都有各自的責任,無論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理解你,隻要記住,我們永遠是兄弟。”


    聽了這話,俊傑搭在我肩上的手明顯加大了力氣,我想他大概是在掙紮吧。短暫的沉默過後,俊傑衝我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走迴去了。


    等他和孫愛奇都迴到教室以後,我才轉頭對狄岩說道:“我大概猜到你奇怪的地方了,而且現在應該也有答案了。”


    “嗯哼~”狄岩道:“比我想的要簡單的多,但是還不能確定,我得看看一會子青迴來怎麽說。”


    他這話我隻理解了前半句,剛想發問,林月卻先開口道:“喂喂,你倆大老爺們別玩心有靈犀行不行?”


    我調侃道:“你吃醋了?”


    “去,要死吧你,”林月拋給我一記白眼,又問道:“快說,奇怪什麽了?”


    “我是奇怪……”狄岩道:“為什麽留學迴來的人裏也有你這麽笨的……哎!!”


    咚!


    林月的迴旋踢越來越精進了……


    不理趴在地上的狄岩,我靠在窗台靜靜的望著窗外。我想狄岩奇怪的地方就是孫愛奇的態度吧,發生了許浩那樣的事情,他的平靜似乎有些過頭了。昨天俊傑跟我說過,無論許浩和我有什麽過節,他畢竟救過那些人的命。


    孫愛奇在過去就是個很成熟的青年,他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成熟心理。現在經過末世的曆練,想必會變得更加沉穩。許浩的事情,說白了他也不可能再多做什麽,但就是他這種再正常不過的冷靜,卻讓粗中有細的狄岩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現在得到了結論是,孫愛奇的態度有很大程度取決於,他想拉我們入夥。


    昨天我和那些學生打過一場,他們對我的實力也有了一定了解,而小七那一記轟飛大門也必定讓他們記憶深刻,再加上子青在那屋睡了一宿,孫愛奇也肯定從她那套得一些信息。所以他對我們隊伍的實力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這樣一支隊伍,以孫愛奇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就好像他當年往學院籃球隊或者學生會裏招募人才時一樣。


    此時林月已經迴屋了,剩下我和狄岩又隨便聊了聊,等著大家起床。如果沒有特別情況,我不會去叫醒任何人,睡個好覺這事,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不是那麽容易的。


    到了九點半左右,眾人都已經醒了,我和狄岩也迴到了房間,狄岩給每個人分派了食物,之後大家一邊吃東西一邊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雖然每人都結合外麵的天氣狀況抱有不同的意見,但我們統一讚成的是先安排幾個人出去探探路。


    我們商議的時候,喵子倒是樂得清閑,上躥下跳的鬧個不停,不過話說它也沒怎麽消停過。


    好不容易得到少許平靜的時間,卻不想很快又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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