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離一副看官姿態看著眼前在跳著豔舞的女子。


    儀檬本來覺得沒什麽,可那女子身無寸縷,她不知道為什麽,心頭突然湧上一股酸澀,似乎,她很不喜歡,不,是很難接受他與別的女子有染。


    盡管他沒有什麽動作,可美人在前,又是他的妃子,不難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奇怪,她又不是他的什麽人,怎麽會因為他產生這樣的情緒?


    儀檬內心情緒複雜之時,柳麗妃整個人坐在了南慕離身上,纖細的手指撫上了南慕離的麵具,企圖想要把麵具摘下。


    儀檬看到這一幕,唿吸突然沉重了許多,她轉身就走,忘了來這個地方的目的,結婚手臂一個不小心,摩擦到窗戶。


    聲音很小,卻讓南慕離冰冷警戒的視線投向了窗戶。


    對上那雙魔眸,儀檬的心緊了緊,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心想,外頭這麽暗,他應該沒發現什麽吧?


    南慕離不耐煩地推開柳麗妃,起身往窗口走來。


    柳麗妃下意識地拿了一件衣裳披上,有些害怕地輕聲詢問南慕離:“皇上,怎麽了嗎?”


    “有人。”


    柳麗妃扯了一下嘴角,“這怎麽可能,後宮的人都知道,侍寢的時候,不可以在房外……”


    沒等柳麗妃說完,南慕離袖袍往窗戶一揮,一道無形的勁風把窗戶給扇開了。


    南慕離往窗外一躍,俊逸邪魅的身姿轉瞬消失在柳麗妃的眼前。


    柳麗妃朝窗口跑過來,大聲一喊“皇上!”


    *


    一路追尋著那股奇異的幽香,終於,在後宮一個昏暗的轉角,南慕離飛身過去,一個轉身,已擋住了穿著紅色鬥篷衣裳的女子。


    儀檬腳步急刹,看到南慕離,心幾乎要蹦出身體。


    她自認為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可他還是追上來了,難以想象他的輕功有多好。


    南慕離身上凝著一團火氣,快步走向儀檬。


    儀檬本想轉身就逃,可發現自己的腳根本動不了多少,隻能顫巍巍地後退著,他發怒的氣勢,真的像個魔鬼一樣。


    南慕離一把抓緊她單薄的雙肩,低吼,“這宮裏到處是侍衛和禦林軍,誰借你膽子讓你四處走的?你很想被侍衛當成刺客抓嗎?”


    儀檬有一刻的恍惚,這男人……這是在擔心她嗎?


    不,殺父仇人怎麽可能會關心別人。


    “鬆開。”


    儀檬用力把南慕離推開,可他卻突然把她摟抱住,而且還抱得非常很緊,似乎這個擁抱他渴望了很久。


    他幾近哀求的語氣輕輕地道:“不要掙紮,好嗎。”


    這算什麽?為什麽沒有勇氣再推開他?


    他的語氣在她聽來,怎麽如此哀傷、脆弱?


    儀檬望著天,眼眶通紅,恨自己沒出息立即結束這個擁抱。


    他是殺父仇人,他拆散了她和南明遠……她不該任他胡來的,不是嗎?


    “鬆手!”


    拉迴理智與仇恨後,儀檬用力一推,這次終於把南慕離給推開了。


    他望著她,麵具裏的雙眸通紅而盈著霧水,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迴鳳鸞殿呆著,晚上沒事別在後宮亂走,後宮和市井一樣,處處人心叵測。”


    過了許久,隻有這麽一句話,有些冷漠,可冷漠背後卻有著滿滿的關心之意。


    見他要走,她喚住他,“等等,解釋一下!”


    南慕離迴過身,看到儀檬手中拿著的玄冰劍,驚住,下意識脫口而出,“我的劍怎麽在你手裏?”


    轉念一想,南慕離了解了。


    他的劍放在他的寢宮裏,而她住過他的寢宮……


    儀檬利落地把劍一拔,抵在了南慕離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果然是你!從我病好的那一天開始,你一直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留在我身邊……你到底要幹什麽?”


    南慕離看著她,一直保持沉默,也無懼她手中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說啊。”


    她憤怒地往前走了一步,尖銳的寶劍無情地刺入了他的衣服,差點點就進入他的胸膛了。


    望著情緒幾近崩潰的她,他沒有解釋,最後千言萬語匯成這兩句,“小苓,有一點你要永遠記住,你是我的命,我永遠都不會害你的。有些事情,時候到了,我自會一一向你解釋。”


    好一句“你是我的命,我永遠都不會害你”——因情緒不穩定,儀檬持劍的手在發抖,似乎稍步小心,都能刺入南慕離的身體。


    “我會給你和孩……”說到這,南慕離頓了頓,“給你一個美麗的人生,等著我。記住,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所有事物。”


    他撥開劍,走過去,脫下外麵的龍袍,溫柔地披在了她身上。“入秋了,外頭風大,早點迴寢宮休息。”


    說完就走,這一次儀檬沒有再喊住南慕離。


    她眼眶通紅、恨恨地看著他漸漸沒入夜幕中的挺拔纖長,握劍的手緊了又緊,“你到底要在我身上索求什麽?你既想對我好,為何卻對我父親下得了狠手?”


    *


    兩天後,寧嵐苔又收到了南明遠的紙條。


    滑胎藥的事情有頭無尾,她惶恐不安了兩天,這下南明遠要見她,肯定是來追責的。


    提心吊膽來到了湖心亭,寧嵐苔不敢靠南明遠太近,一直害怕地低著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主人……”


    南明遠轉過身,極其冷漠地看著寧嵐苔。“讓你辦的事情,怎樣了?”


    寧嵐苔不安地解釋道:“奴家兩天前已經偷偷把藥下在了食物裏,確定已經送入了鳳鸞殿。”


    “那鳳鸞殿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感覺到對方越發濃鬱的火氣,寧嵐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奴家以為主人給的是補藥,皇後服下會沒事的。”


    說到這,她稍微膽大點抬起頭詢問:“主人,那藥會讓鳳鸞殿不平靜?此話怎講?”


    “她懷了……本王的骨肉,你也知道,她如今是皇後,若讓皇帝知道苓兒與本王未婚便有了夫妻之實,會怎麽處理我們兩個?”


    為了借助寧嵐苔之手殺死南慕離的親骨肉,南明遠最終還是把儀檬懷孕的事如實告訴了寧嵐苔。


    他又說,這次這番話有濃濃的威脅之意:“寧嵐苔,本王可憐你,才想辦法送你進宮,讓你躲過了追債的人,你如果不把本王吩咐的事情辦好,本王就揭穿你的真實身份,到時候,疼你愛你的太後,將會親自處死你,你好不容易在後宮站穩腳,難倒你希望馬上結束?”


    “不,不要。”寧嵐苔惶恐不安地下跪。


    雖然得不到皇帝疼愛,又被明王利用著,可如今這後宮除了太後,眾妃誰不敬畏她?


    她喜歡淩駕後妃的頭上這種感覺,她不要結束!


    寧嵐苔狼狽地跪著爬過來,摟住南明遠的腳急切地懇求。


    “主人,奴家一定會很聽話的,絕對不會給主人添麻煩,隻要是主人吩咐的事情,奴家就是死,也要辦得漂亮,求主人不要把奴家打迴原形!”


    那流落街頭三餐不濟,又被債主追債的日子,她真心不想再過了。


    南明遠彎腰下來,溫柔地撫了撫寧嵐苔的頭發。


    他真的好溫柔!


    這一刻,寧嵐苔一顆心小鹿亂撞,被南明遠愛撫著,像小綿羊一樣溫順下來。


    南明遠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卻又充滿*。“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本王送你進宮,不僅僅是幫你那麽簡單,也是希望你能幫到本王。既然皇帝不顧兄弟情義奪了本王的女人,那麽,本王也不會顧兄弟情義……奪他的江山!”


    寧嵐苔渾身一顫,“主人……”


    他竟然要謀朝篡位?


    南明遠輕輕笑了笑,雲淡風輕得讓人覺得毛骨悚,可這些寧嵐苔察覺不到。


    “本王是嫡長子,這江山本就是屬於本王的,本王想奪迴來,一點也不過分。這天下比你優秀的女人太多了,本王為何獨獨栽培你,送你進宮?”


    寧嵐苔看著南明遠這雙溫柔似水的眼睛,杏眼無辜地眨了眨,總感覺他接下來的話會讓她這輩子都難忘。“主人,您的意思是……”


    “在喜歡你那個傻子姐姐之前,本王就已經愛上你了。如果本王真有稱帝的這一天,我希望……你不要拒絕當我的皇後。”


    說到這,南明遠直起身子,看了寧嵐苔驚愕的臉龐一眼,然後含笑下了湖心亭。


    寧嵐苔反應迴來後,馬上捧住自己滾燙羞紅不已的臉頰。


    天哪,明王早在喜歡那個小踐人之前,就喜歡她了?


    是啊,他如此優秀,而這帝都,又不乏比她優秀的女子,他壓根不用栽培她,送她進宮的。


    她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的種,這件事若曝光了,他也好不到哪去,他冒著不堪重負的後果送她進宮,如果不是太過愛她,為什麽會冒這個險呢?


    想到這,寧嵐苔笑了,發自內心的笑,難以掩飾地流露在臉上,最後喜極而泣。“明王喜歡的是我,他喜歡的是我……”


    *


    午後,雲舒風輕。


    儀檬獨自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削著水果。


    小腰這時進院,“娘娘,柳麗妃娘娘求見,已在殿外等候。”


    “她怎麽來了?”儀檬柳眉輕蹙,想了想,吩咐小腰。“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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