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南明遠手中,事情就不妙了,盡管寧峰此刻很憤怒,很想找南明遠算賬,但為了把南明遠篡位的驚天秘密帶出去,他不得不把仇恨先擱下,逃命要緊。


    他轉身要跑,南明遠發覺事情不妙,眼角危險地一眯,立即朝附近喝道:“把他拿下!”


    倏然,兩條黑影從二樓走廊兩邊閃現,朝寧峰揮劍逼近。


    寧峰本想掌劈那靠近的二人,以自己的功力,那二人根本不是自己對手,誰知一點功力也發揮不出,反而突然腦袋暈眩,身子搖搖欲墜,像中了秘藥一般。


    待他穩住自己時,兩把長劍已送到了寧峰肩膀兩邊。


    仔細一看,原來這兩個黑衣人竟然是小香和小甜,自己當初從走鏢途中救迴鏢局的兩個女娃!


    寧峰震驚萬分,“怎麽會是你們?”


    他安排在女兒身邊的這兩個丫鬟,竟然是南明遠的人?這麽說來,南明遠兩年前就開始打寧家的主意了?


    帝都不少比他寧家資產雄厚的世家,為何南明遠偏偏挑中他們寧家的資產?


    想到這,寧峰轉過身,看向南明遠,目光悲憤交加,他痛心疾首地說:“你竟然為了篡位經費在兩年前就開始算計我寧家,南明遠……你太可怕了!”


    南明遠沒有說話,淡漠地移開了視線。


    寧峰想到渾身提不起力氣這件事,怒問:“我的功力怎麽發揮不了?你對我做了什麽?”


    南明遠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某個地方,淡淡地解釋:“以免你撞見秋無葉到藝樓,在你休息前喝的那些茶水裏,本王放了禁錮你內力的藥散。”


    “為什麽?”寧峰一臉沉痛地問,“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寧家?你想篡位我不管,但你為了篡位經費竟然不擇手段奪取我寧家的財產,還有苓兒辛辛苦苦掙的錢……南明遠,你怎麽就做得出來?”


    過了好久,南明遠也沒有說話。


    直到秋無葉問的時候,他才有所表示。


    “主人,怎麽處理此人?”


    “先帶下去關緊……”在小香小甜動手之際,南明遠心中突然生有一計,揚手喊住小香她們。“等等!”


    緩緩地,他轉過身,看向寧峰,眼神複雜,他沉痛地道:“伯父,您畢竟是苓兒的父親,一開始本王就不想為難你。但為了本王的大業,為了苓兒一輩子心甘情願呆在本王身邊……對不起了……”


    沉痛地說完,南明遠背過身,閉上眼睛,萬分痛苦地扔出來一個字,“……殺!”


    寧峰諷刺又悲涼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突然,笑容止住,分外寒冷地看著南明遠淡漠溫潤的側臉,發下狠話,“南明遠,苓兒已今非昔比,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對她的傷害,他日她必定千萬倍償還給你。”


    “動手!”南明遠沒耐性再聽,催了催下屬。


    小香麵無表情地手起刀落,瞬間,一道鮮紅的血水灑在了地板上……


    次日一早,儀檬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藝樓,進門就見到躺在已幹固的血泊中的父親,以及南明遠。


    儀檬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拖著虛步靠近那兩具屍體,布滿血絲和淚水的雙目掃了這二人一眼,正巧看到南明遠放在血泊中的一根手指輕微地動了動……


    三日後,南明遠在藝樓自己的房間裏醒過來,睜開眼便看到儀檬正溫柔地看著自己,隻是神色過於憔悴了。


    死了父親,辛辛苦苦賺取到的錢,又被他全部搜刮,又怎麽會不憔悴。


    南明遠心驀地一疼,她的悲劇,是他造成了,為了掩蓋殺她父親的真相,他用了苦肉計。他心裏暗暗發誓,待他成為南慕國萬人之上的帝皇後,他會千倍萬倍補償如今對她的傷害。他發誓。


    他要坐起來,張口欲說,她輕輕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起來,把滿腔悲傷與仇恨壓著,以及欲知父親死因的心情。“你傷得太重了,不要動,不要說話,有什麽話等痊愈了再說。”


    一連幾天在儀檬的細心照料下,這天,南明遠稍微可以自己下榻在房間裏走動了。


    儀檬端著一碗安神湯進來的時候,看到南明遠正靜靜地站在窗前發呆,身板不是很直,那是因為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


    聽到湯碗擱在桌上的聲音,南明遠轉身看了一眼,然後走過來坐下。儀檬一如這些天那樣,勺起湯水吹了吹,等湯水涼了些才送到他麵前。


    在父親屍骨未寒的情況下,她還能鎮定自若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南明遠鼻子一酸,輕輕把她拿湯勺的手按了下來,溫柔地握住。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儀檬覺得是時候問南明遠,他幸運地活了下來,那麽當晚他和父親遭遇了什麽,他應該最清楚不過。


    南明遠淒然一笑,別開了臉,連痛苦都佯裝得滴水不漏,“那天晚上……來了很多大內侍衛。”


    儀檬吃了一驚,“大內侍衛?”


    “大婚當日,你沒有出現,這件事讓皇家丟盡了臉麵。皇帝發了雷霆大怒,下旨誅殺寧府上下,負責執行命令的大內侍衛找到了藝樓,正好那晚你父親迴來了。大內侍衛要你父親當場自刎,君命難為……你父親沒有半點反抗。我不希望你出事,用自己的命換你一命,讓皇帝的人不要再去找你。”平靜地講到這,南明遠淒淒而笑,“嗬嗬,怕我造反嗎?如今我無權無勢,他還是恨不得找其他理由要我的命!我本是大皇子,可因為他是嫡出,他奪走了我的一切。我本無心戀權利,我不怪他,但他要動我的女人……我絕對不允許!”


    “你傻呀,”儀檬眼淚奪眶,一把投入南明遠的懷抱中,哭得身子顫抖,用力咬著他的肩膀,懲罰他愚蠢而又令她感動的行為。“誰讓你替我抵命的?誰允許你?”


    南明遠忍住肩上的疼痛,把人兒往懷裏擁緊,嘴角卻勾起陰險邪惡的弧度。利用寧峰的死嫁禍皇帝,讓寧嵐苓徹底把皇帝當成仇敵,這一計,他成功了。


    又過去了幾天,突然有人上門要求儀檬等人收拾東西滾蛋,原因是如今藝樓屬於官府的地盤。


    南明遠告訴儀檬,關於她的一切,都被皇帝封殺了。當然,他是騙她的,她的錢全在他手中,但他不能讓她知道,他一輩子也不會讓她知道的。


    寧寒找不到,方華和奶娘等人也找不到,儀檬茫然地走在夜裏人跡罕見的城河邊,南明遠保持一定的距離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她多日來連受打擊,他怕她會做傻事。但他不會讓她做傻事的,他愛她,會一輩子把她留在身邊保護著她。


    “明遠,你還能迴王府嗎?”儀檬轉過身,憂傷地看著南明遠。他已經答應皇帝以命抵命,如果讓皇帝知道他還活著,皇帝一定不會放過他的。為了她,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了。


    “還能不能迴王府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們……遠走他鄉吧?不要想著報仇,我們鬥不過萬人之上的皇帝的!”他眼裏滿是期待看著她,眼神憂鬱。他真的很怕她的拒絕。


    儀檬眼裏布滿了淚水,恨恨地說:“我父親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苓兒……”


    “在小寒家等我迴來!若是……若是三天內我沒有迴來,你一定要盡快離開帝都,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想我了!”


    “苓兒!”


    儀檬一閃身的功夫,身影就在夜幕中消失了。


    南明遠看著儀檬消失的方向,痛苦地抽了口氣,“苓兒……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爺。”阿冷這時從南明遠背後出現。


    南明遠痛苦的神情轉瞬變得冷漠無比,沉聲問:“事情都辦妥了?”


    阿冷點點頭,淡淡地迴了句,“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他似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爺……”


    南明遠冷冷地道:“別忘記你是替本王做事的,寧嵐苓還不需要你來可憐。滾下去。”


    阿冷惶恐地躬了躬腰,這才迅速隱去。


    轉眼,天亮。


    儀檬在一個路邊攤用早點,準備用了早點後去準備複仇的工具,夜裏進宮找皇帝報仇。


    當她點的一碗素粉湯被老板送到她麵前的時候,她頓時感到惡心想吐,胃裏洶湧得厲害,卻沒有吐出來,極為難受。


    她沒有吃這碗素粉湯,付了錢就走了。接下來半天準備夜裏襲宮的工具,卻也沒有任何食欲,反倒見到食物就感覺惡心,反胃。


    夜裏,她在一家客棧的房間裏剛準備換夜行衣的時候,門外陸續“噹噹噹”有數道腳步聲逼近。


    房門被推開的刹那,她全然戒備,手持長劍指向門口。


    定眼一眼,來的全是一群黑色錦衣打扮的人,個個高大精壯。儀檬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你們是誰?”


    為首那個侍衛手中捧著一道聖旨,看到儀檬後,便把聖旨打開,朗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刻起,封寧安鏢局長女寧嵐苓為南慕國皇後,賜號‘長寧’,即日昭告天下,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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