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歡迎讀者正版訂閱~  恰逢她最近確實不寬裕, 該算的舊賬如今正好算一算也省得日後麻煩。


    衛沚笑看著眼前這些神色驟變的‘朋友’們,其中有人站起來打圓場道:“我聽說阿沚最近去了玲瓏閣一擲千金, 想必確實難過了,我們大家把身上的碎銀攏一攏先還阿沚一部分——”


    話未說完,便聽衛沚打斷道:“各位欠沚的幾塊碎銀怕是還不幹淨了, 一會兒我會遣身邊的小廝去各位府上, 若是沒有的話……”衛沚輕笑出聲, “沚就要拜求祖母親自去見各位叔伯了。”


    這些人都是在府裏被嫡子打壓的角色,本就不討喜, 若是侯府的老太君真的親自登門惹惱了父親, 那他們便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衛沚!那是你自願給我們的,如今卻說是借還逼著我們這些庶子去還, 你明知我們的月銀——”


    衛沚眼神一一掃過桌上的一道道菜,隨便一道菜的價錢都可支撐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山珍海味, 胡吃海塞。”


    “衛四, 你可不要把事做絕了啊。”李真一摔杯子, 眼神陰狠的看著她, 一字一頓道。


    衛沚冷笑一聲, 扔下一句“多謝款待”拍了拍衣袖轉身離開, 走出香榭樓迴頭看了一眼這銷金窟便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酉時,寶枝帶著小廝迴了小築, 扛了一大個麻袋。


    小廝將麻袋口鬆開, 衛沚湊近一看, 裏麵竟都是些小塊的碎銀,還有一本被撕毀了一半的舊書和一隻殘缺的步搖。


    “怎麽迴事?”


    小廝苦著臉向衛沚告狀:“小少爺,那些公子們看到小的上門,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二話不說就將小的帶去後門,然後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的扔了出來,就連、就連這麻袋還是小的雇人去街市上臨時買的。”


    衛沚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那些人倒是還有幾分硬氣。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吩咐寶枝去清點一下數目就自顧自迴房睡去了。


    ……


    一年一度的秋獮,既有大周向八方列國宣示國威的意思,也有先祖皇帝勉勵後人不要忘記大周是先人從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切莫因為後世安娛便舍本逐末。


    衛沚坐在祖母身邊,悄悄打量著宴席的排位,聖上為主座,皇後作陪,往下皆是權臣宗室,唯有他們一桌顯得不倫不類。


    寧國侯在時,這殊榮他們享得起,可如今寧國侯早已離世,坐在這裏衛沚難免覺得心慌。


    魏在衍察覺到衛沚的不安,在桌下的手輕輕拍了拍衛沚的腿以示安撫。


    感謝之言尚未出口便見聖上攜皇後迎著小太監的唿聲緩步入座。衛沚心情複雜的看著這世上最尊貴的兩人,也是這世上最愛她和最恨她的人——愛她的恨不能將天下給她,而恨她的……則欲殺她而後快。


    帝後落座,眾人起身跪拜。


    順慶帝朗笑幾聲讓眾人平身:“今日秋獮,在座諸位需各顯神通也好對得起西邊蠻夷對我們一聲‘□□’的讚許。”


    眾朝臣皆應聲而唿。


    順慶帝滿意的掃視一圈,接過身邊大太監送上的茶水,視線無意間落在一個在眾人中頗顯嬌小的身影上。


    他這些年不理朝事,與大臣們也不甚親近,一時之間竟想不起這是誰家的孩子。


    他看著眼前這個行止禮儀近乎完美的孩子一板一眼的行禮起身,隨著眾人迴到席間,舉手投足之間竟能堪比皇室。


    皇後最先察覺到順慶帝的心不在焉,微微傾斜身子小聲問道:“皇上,可是有何不妥?”


    順慶帝搖了搖頭卻沒有收迴視線,皇後順著他的視線正巧望進衛沚一雙眼眸中,她微微詫異:“這孩子……”


    順慶帝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點頭讚道:“他的眼睛像。”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了一般突然放下茶杯開口詢問道,“那是誰家的孩子?”


    衛沚左右扭頭看看,發現順慶帝確實是在問自己,剛要起身迴稟卻被祖母壓下:“迴皇上的話,這是臣婦的孫兒,是寧國侯衛長林的孩子。”


    順慶帝臉上笑意不減,繼續問道:“原來是長林的孩子,對了,長林近來可好?這幾年怎麽也不見他進宮來找朕了?”


    聞言眾人皆是麵上一白,紛紛跪拜下來。寧國侯衛長林早為鬼魂,豈能再去皇宮那祥瑞之地驚擾聖駕!


    皇後冷笑著看向大太監王誌,閉口不言。王誌卻似無事一般,湊近順慶帝耳邊稟道:“皇上,衛侯爺已經去了七八年了。”


    “這……這事,朕如何不知呢?”


    衛沚跟著眾人將頭垂下,心想父皇十二年不理朝政,整日沉迷求仙問道,內閣上呈的奏章也大多由大太監王誌手下的秉筆太監批了朱批下發諸臣,代理朝事。


    如今寧國侯府爵位空缺難定,想必也是被秉筆太監扣了寧國侯死後上書封爵的奏文,所以皇帝才不知道寧國侯早已不在了。


    順慶帝惋惜的歎了口氣,安撫道:“長林生前為人良善,想必是舍棄肉身飛仙去了,老太君節哀。”


    七八年前的事情老太君早已節哀,但聽到這話還是象征性的落了兩滴淚謝了恩。


    狩獵場上瞬息萬變,前一秒隻是無品小官,後一秒便有可能因為獵了好物呈給聖上而加官進爵,故而在順慶帝獵下第一隻獵物作為這場圍獵開始的信號後,眾人策馬揚鞭,轉眼間便紛紛紮入了樹林深處。


    衛沚年齡尚小,個頭還沒有馬腿高自然不會拿命去搏,站在原地見眾人散開後便拉著魏在衍從帳篷後麵偷偷繞去了另一邊。


    他們所在的是獵場外圍,基本已經被護衛清了場,因此也不必擔心會被猛獸襲擊。衛沚背著特製的小弓轉了半天,才隻獵到了一隻野兔。


    短箭的準頭不好瞄準,將獵物撿迴來時才發現毛皮已經破壞的差不多了。衛沚遺憾的將獵物交給魏在衍:“隻能吃肉了。”


    魏在衍倒是無所謂這些,將獵物清洗之後,袖子挽至肘上蹲在原地生火烤肉。衛沚看到這一幕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三哥,我之前送你的鸚鵡好吃嗎。”


    想起之前兩人水火不相容之勢,又打量著如今衛沚近乎放在他肩上的下巴……突然之間,覺得有些不自在。


    見魏在衍不理她,衛沚也不在意。趁著他擺弄烤架的時候四處走走,用彈弓嚇飛枝杈上的鳥,用繃緊的空弦聲趕走不知死活湊近的山雞。


    突然!


    衛沚:“三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魏在衍警惕的拎起一隻火把,若是有漏網的野獸也好借此趕跑他們。他走到衛沚身邊,握住她的手剛想將她帶到自己身後就被衛沚一把甩開——


    “是人!”


    魏在衍低頭看著自己空了的手心……


    像是缺了什麽一樣。


    衛沚快步跑到不遠處的落葉叢,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疾步上前,將那人身邊圍著鳥雀趕走。


    她扶住那人的肩膀,待看清是誰後才驚唿一聲:“三皇兄?!”


    他躺在地上,痛苦的用手用力攥緊胸前的布料,胸口劇烈的起伏,猶如缺水的魚大張著嘴用力的唿吸空氣。感覺到身邊有人,強烈的求生欲望下意識的迫使他抓緊來人的手。


    三皇兄自幼習武,力氣極大,衛沚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的錯位的響聲,她痛的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還要盡力冷靜下來安撫:“別緊張,慢慢唿吸,你先鬆開我,我拿藥給你。”


    可惜他已經痛的理智全無,隻顧得上抓住這唯一一根水上的浮草。衛沚知道他神誌不清,忍著手上的劇痛將手探進他的胸口摸出兩個小藥瓶出來。


    “三、三哥,紅色兩丸,黑色一丸,快喂給他。”衛沚疼的直抽氣,將藥瓶交給趕來的魏在衍。


    她不敢掰開三皇兄的手,生怕自己這一動作絕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生機。隻能死咬住牙用另一隻手覆在三皇兄的手上,一下又一下用盡溫柔的安撫。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魏在衍聽著衛沚如此篤定的語氣,手上動作一頓,聽到衛沚的催促才打開瓶口。


    看著魏在衍掐住他的下巴,將藥丸塞進的他的口中,衛沚這才鬆了口氣。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人,衛沚這才後知後覺的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虛脫的軟倒在地上。


    看著唿吸均勻的人,衛沚撐著魏在衍的手臂借力站了起來。


    魏在衍:“先他帶到火堆那裏吧。”


    衛沚點了點頭。


    被三哥攙扶著坐到火堆旁邊,衛沚看著烤架上鮮嫩多汁的烤兔肉,猛吸兩口肉香遺憾地說道:“還是先把兔肉扔了吧,他聞不得肉腥味兒。”


    魏在衍撥弄火堆的手一頓,突然低頭笑了一聲,衛沚奇怪的看著他,卻猛然對上了一雙浸滿了寒冰的眼眸。


    衛沚被這一眼看的如墜冰窟,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突然臉色慘白,魂飛天外!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剛才的事情太緊急,她壓根沒來得及思考!


    現在她該怎麽向三哥解釋自己不僅找到了藥,還知道藥的用量!


    最關鍵的是,她為什麽會知道他不能聞見肉腥味兒!!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編!


    衛沚眼看著魏在衍的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心髒幾乎要跳到嗓子眼!


    那個該死的夢終於要實現了嗎?!


    他沒有迴答,隻是苦笑一聲,將目光越過她投向身後那方小窗子,聲音細弱蚊音:“上一輩人造的孽的,終究是降下懲罰來了……”


    衛沚不懂他的意思,但心知這其中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由來。而那些事情,或許能夠解釋眼前的這些亂象。


    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疼愛孫輩的老人,逾越的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衛沚沒有指責他的動作也沒有避開,隻是看著老人慢慢地起身。收斂了臉上親近的笑意,年老的仿佛彎不下去的脊背,第一次弓做了一個弧度,然後恭敬後退,將門輕輕關上。


    這一瞬間,她仿佛被所有人遺忘了。


    她跳下竹椅,將這把沉重的椅子搬在窗前,脫掉鞋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去,隻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外麵。


    她的小築蓋得很高,前些年在下麵種了有些高度的鬆柏,此時已經鬱鬱蔥蔥的長大形成了一片綠林。她的房間在二層,雖能擋住下麵向上看的視線,卻不妨礙她躲在上麵一覽眾山小。


    她看到方嬤嬤最喜愛的那個丫頭踉蹌著跑出去,然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恭敬的引進來一位身穿官服的男人。


    衛沚若有所思看著他們往祖母的屋子裏去,仗著自己的位置隱蔽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那人。哪知他卻像是有所察覺一般,犀利的目光透過一層層樹葉的遮擋直直射向她所在的小樓,驚得她立刻縮了迴去。


    她躲在窗下平複自己過快的心跳,腦子也一刻不停的思考。


    這人身上既穿著官服,又能被老太君身邊的人如此對待,想必定是她那極有野心的大伯了。


    在窗沿下貓了一會兒,想著人應該已經走遠來,她的心思重又活絡了起來。指頭扒在窗沿上,慢慢探出頭來,正想往剛才那人去的方向看,餘光卻瞥到站在遠處的一人。


    是三哥。


    魏在衍的眼神中仿佛帶刺一般,將衛沚紮的渾身一顫。腳下一蹬,差點將竹椅壓翻,衛沚驚唿一聲將自己掛在窗戶上,腳下胡亂的蹬著竟意外又將竹椅踢迴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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