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你照顧一下我老人家……”
蘇雁不由分說, 把她直接給塞進了車裏, 關上了車門。
由菀被他強行塞了進來, 還沒反應過來, 蘇雁就替她係好了安全帶，速度快得跟快進了一樣。她咳嗽了兩聲, 剛想說話，就看到由顏突然往前一跑，然後把手伸向了車子的車門，喊道——
“蘇雁, 你真的不記得我——”
她話音未落，剛剛觸碰到車門的手突然一縮，車連等都沒有等, 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連讓她“走開”的話都不願意說, 直接朝前開去了。
由顏搖晃了幾步，緩緩坐到了地上。
她掩麵哭道, “……醜小鴨, 騙人……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黃豔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難得沒有嗬斥。等由顏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拍了拍由顏的肩膀，淡淡道, “接受現實了嗎？起來, 迴去收拾行李, 我已經給你辦好了退學手續。”
“可是我……”
“如果你不退學，a大會對你進行處分，”黃豔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現在，你必須轉學，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由顏止不住地抽噎，“……媽，姐姐……”
“你姐姐？”黃豔嗬笑了一聲，“也就這樣了。由城的方法已經完全毒害由菀了，你不要步她後塵，不然，你就會跟她一樣，等個十年八年，你們之間立刻高下立判。”
由顏打了好幾個嗝，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最後放聲大哭了起來。然而黃豔這次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拉起了她，把她強行帶走了。不過她有句話說得對——
十年八年之後，高下立判。
不過可惜，高的人，並不是她。
****
由菀被蘇雁大佬的低氣壓給嚇了一路，從車子開的那一刻到停下來的一刻，她都隻是低著頭，緊緊拽著衣角，看著自己的鞋尖，不敢出聲。
蘇雁這人平時雖然就這副樣，一臉高冷，但是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整個低氣壓就環繞在身旁——
跟撞了冰山似得。
可怕。
“由菀。”
“到！”由菀連忙抬起頭，絞了絞袖子，心想自己平時也有幹勁的啊，怎麽麵對蘇雁就這麽慫呢，得改得改，必須得改。她咳嗽了兩聲，小聲道，“……對不起。”
蘇雁看了她一眼，“道歉什麽？”
“不知道，反正我認錯態度好就對了。”
蘇雁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眉頭也沒剛才那麽緊鎖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間，道，“我不是生你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
“為什麽？”
“我現在才知道這些事。如果我沒有正好送你來……”他再次皺起了眉頭，沒說話。
“……你要是早知道不覺得很奇怪嗎？”由菀立刻雙手交叉做警惕狀，“那你就是變-態了。”
她在那裏說，蘇雁這才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轉過頭看由菀道，“要跟由叔說嗎？”
“說這件事嗎？算了算了，跟他說有什麽用，我聽到我媽說要讓由顏轉學了。她要是開口，我估計由顏肯定得走了。”由菀擺了擺手道，“她走了也好，趕緊走趕緊走。”
蘇雁道，“這次投票事件，她本來應該得到處分，轉走之後，處分也不存在了。”
“這樣啊……要處分等於要我媽命了，”由菀了然。她看了看天，十月的天氣已經接近雨季了，
這兩天常常下雨，可她也不想迴去，正巧就撞見她媽和由顏了。
她想了想，對著蘇雁道，“你帶我再繞幾圈吧，我想一會兒迴去。”
蘇雁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很閑？”
由菀尊敬道，“大佬，陪我去吧，大佬請喝冰可樂。”
蘇雁麵無表情地轉過了頭，手卻沒停，拐了個彎，真帶她去繞圈去了。
繞圈從繞校園變成了繞a市，在環島路又繞了幾圈，路上還吃了不少甜點，等迴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跟蘇雁告了別，由菀便直接上宿舍去了。
她到達三樓的時候，先看了一眼由顏的宿舍，發現由顏的宿舍門緊閉著，垃圾桶還有不少的紙箱和廢物，估計下午已經搬完了。看到由顏倒不是什麽事，她還是怕看到她媽，從小就害怕，到現在還是。
由菀走過去把丟在外麵的可樂罐踢了踢，踢到了垃圾桶裏，然後迴自己宿舍門口了。
錢蓮這幾天幾乎都是早出晚歸，見了她也不說話，在宿舍也不留門，有的時候跟朋友打電話，也不給她開門了。由菀很習慣地掏出了鑰匙，剛插進門鎖——
“哢擦”一聲，門開了。
錢蓮露出個頭，有些熱情道，“哎呀，這不是由菀嗎？你迴來怎麽不敲門啊？宿舍燈亮著呢，你按個門鈴我就來開了。”
由菀的手僵在一半，又縮了迴來，迷茫道，“啊？”
“來，進來進來，站在門口幹嘛啊？我剛買了兩杯奶茶。”
由菀摸不清她到底想幹嘛，於是直接關了門走了進來。
“哎，你今天怎麽這麽遲啊？跟蘇雁去兜風了嗎？”
由菀微微一頓，很快明白了她想幹嘛。
以前還不知道錢蓮什麽意思的時候，聽她天天在蘇雁長蘇雁短也就算了，就上次突然變臉之後，她仔細想了想，再結合今天的內容，一下就明白錢蓮的意思——
這不是她跟蘇雁好，錢蓮就跟她好。她跟蘇雁不好，錢蓮就跟她不好嗎？
由菀被她氣笑了，今天一天被由顏給煩的受不了，下午跟蘇雁出去浪了浪，好不容易心情恢複了點兒，晚上又被錢蓮給浪費沒了。她也不接錢蓮的奶茶，就自己坐到了座位上，卸起妝來。
錢蓮也有些尷尬，拿著奶茶的手舉了舉，然後放了下來。她心知前幾天自己做的事確實有欠妥當，可當時她隻顧著玉霞姐，覺得由菀人脈不足沒什麽用了，沒想到由菀又跟蘇雁熟了起來。
蘇雁開車這麽多次，沒見過誰坐他車的，就由菀一個人，這關係還不親？
錢蓮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開口道，“前幾天我心情不好，你別在意啊。對了，你知道隔壁宿舍搬走了嗎？”
由菀這才有點反應，轉過頭道，“搬走？”
“對啊！搬走了一個，下午搬的，一邊搬一邊哭，都不知道幹什麽。另外一個前幾天一直在門口跟男朋友打電話好像，打算搬出去跟男朋友住。本來今天她舍友搬走了，她要跟男朋友住的，結果晚上打電話吵架，吵得全部人都聽得到，特別響。”
由菀轉過頭，知道這都是誰和誰了。
邊搬邊哭的就是由顏了，要出去跟男朋友住，後來又吵架的，就是厲小楠本人了。不過這些跟她已經沒關係了，於是她繼續卸著自己的妝去了。
見由菀又不理她了，錢蓮又陷入了尷尬的氣氛中。直到由菀卸完妝洗漱完，上床戴上眼罩了，她才重新想出了個話題來，“對了由菀，你知道玉霞姐吧？就之前跟我一起去雞腿大王的那個，你還記得吧？”
“怎麽了？”
“哦，就她跟她舍友每天吵架，怎麽最近天天這麽多宿舍問題啊。你看我們宿舍就沒問題，多好啊。”錢蓮厚著臉皮道，“她舍友很一言難盡的，我聽玉霞姐說，她舍友人太軟了，看著就很煩。而且好像每天給別人代課很遲迴來，也不能給她帶飯占座位。哦而且，她舍友平時喜歡吃雞腿，玉霞姐說，聞那個味道就難受，讓她不要吃，還不肯。”
由菀沒應聲。
“所以我覺得我們宿舍就很好啊，大家都很和睦……哎，由菀，由菀？”錢蓮喊了兩聲，發現由菀是真的秒睡了之後，才悻悻地閉上了嘴，關燈去了。
***
由菀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第二天又正好趕上周末沒課，浪了一天，本來想去找曲奇玩的，可曲奇最近好像要忙著準備班裏的校慶節目，根本沒空。
由菀打了一天的鬥地主，直到晚上下樓買飯的時候，才看到電梯裏led屏幕裏的通知消息變了，不是最初那個校慶新聞，也不是投票的新聞，而是關於投票結果的通知。
“關於此前諸多同學舉報的‘a大投票結果’的相關問題，我們已經做出了徹查，目前在此通報——”
“第一名的成績確實作假，但在徹查同時，我們也查到諸多參賽者都有違法行為。對此造成了嚴重影響，造成投票結果有失公正。所以經過多方考慮，我們決定，投票作廢。”
led的大屏幕向下滑去。
“所以a大代表將由校方選舉取代投票，再次向同學們表達嚴重歉意。經過校方的一直考慮，我們決定，新的a大代表將是——”
電梯門“叮”地打開了，正是晚飯的高峰期，學生們直接湧了出來，差點把由菀給衝飛。
“哎等等……”
由菀在人群中甩了甩手，等再次擠出人群的時候，發現屏幕上早就放上其他的消息了。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下樓去了。
a大代表現在換人了，換的人是校方自己選的，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聽到別人議論呢？難道是都讚同這個新代表？那新代表又是誰呢？
由菀頂著一頭的問號，跑食堂買飯去了。
她買完飯迴宿舍的時候，本想問問錢蓮，可錢蓮今早就出去了，她也不太想和她有什麽交流，便坐在床上刷起了手機。刷著刷著，冷不丁那頭就傳來了消息。
【穿花衣的小雁子】：“在不在？”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何事？”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最近有出校嗎？”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出校幹嘛？微服私訪啊？”
蘇雁不迴答了。
由菀被他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都不知道他好好問自己這事幹什麽，但是既然蘇雁都找她了，她也有問題要問。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對了，a大代表出了，你知道是誰嗎？”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覺得是誰？”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我不好意思說。”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臉皮這麽薄？”
由菀想打他，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她咳嗽了兩聲，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然後很有氣勢地打出了一個字，發了過去——
“我。”
她覺得她很適合a大代表，人氣這麽高，主要還長得好看，是a大的門麵擔當，她覺得她應該算是a大頂尖的大美人了。雖說沒看到具體的消息，但是她其實心裏有點數的，第一名是刷票的，那基本上就是原本第一名的她了。
蘇雁這次迴複得很快，隻不過先發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在由菀很費力地解著這個“嘲諷的笑容”到底有什麽意義的時候，他很快發來了文字——
“很可惜。”他答道，“是我。”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
由菀抽泣一聲，甩下手機。
掩麵哭泣。
而與此同時，在她掩麵哀嚎的同時，蘇雁那裏也沒閑著。
他看了好幾眼手機，在看到那裏的頭像確確實實暗了下來之後，才把它放到了旁邊，翻起了一直放在腿上的雜誌來。
rosesachet作為近幾年急速發展的高定品牌，已經席卷了各大時裝周了，就連rs的封麵都成了各種模特和超級明星爭相想要登上的雜誌。rs的logo一向也非常簡約——
很清新的淺綠色葉片和粉色的小花瓣，既有一種浪漫之感，也有一種清麗之感。
蘇雁翻了一會兒雜誌，手機響了起來，他皺起了眉頭，接起來道，“你好。”
“蘇設計師嗎？”
“嗯。”
“這裏是rs。是這樣的，您之前設計的那套仙界精靈禮服成衣從製作好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周了，並沒有人來取。”
蘇雁握著手機的手微微動了動，翻了一頁雜誌道，“……我想也是。”
就剛才他問得那番“你有沒有出過校”的迴答來看，結果很顯然易見。
“那現在？”
“我去取吧。”蘇雁歎了口氣，站起身道，“她估計根本把那張rs的卡片當做書簽了。”
“好的，那我們等您。”電話那頭很快說道，聲音還帶著點笑，“還是第一次有人拿到了rs的卡片不來取呢，估計是沒看懂卡片是什麽意思，我覺得……”
“我覺得這是你卡片的問題。”蘇雁穿上了衣服，麵無表情道，“卡片設計得不倫不類，不知道卡片在說什麽是很正常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很快喊道，“蘇設計師！rs的卡片已經這樣好幾年了啊！”
“我去取了。”
電話很快被掛斷了，電話那頭的助理琳達看了看嘟嘟作響的電話，又看了看手裏的卡片，再看了看在工作室那裏擺放著的仙界精靈禮服，最後很是可氣的掛斷了電話。順便嘟囔了幾句——
“戀愛使人衝昏頭腦。”
***
“對3。”
“不要。”
“對5。”
“要不起。”
“王炸。”
“……”由菀憤怒地把手機摔倒了床上，憤憤道，“行不行啊怎麽我總是被人王炸啊？我這人怎麽手氣怎麽這麽差啊？”
她看了看手機剩下的一連串單牌，每張撲克臉都變成了蘇雁臉，露出了嘲諷的微笑。想到了蘇雁臉，由菀更氣了——
a大代表都是蘇雁了，她能不氣嗎？
雖說這次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表示了讚同，a大校方也很滿意，但是這就意味著她不能穿著好看的禮服上台去刷臉了。講真，她跟蘇雁比差哪兒了？
臉？性別不同暫時不比，反正兩個都好看就對了。
成績？……嗯，她是比蘇雁差了點。主要蘇雁太強了啊，比這個不公平。
人氣？……嗯，好像是差不多，最多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蘇雁的人比較多。
仔細想想，好像她確實不如人蘇雁呢。由菀覺得自己被自己的手啪啪啪地打了臉，立刻鬱悶地頹靡了下來。
她頹靡了好一會兒，又開始玩鬥地主，玩了還沒兩下，就感覺到空調一關，燈一滅，接著整個宿舍都陷入了黑暗中，就連充著電的手機指示燈都滅了。
由菀一愣，心知這是停電了。
她打開了學校的一卡通app想衝個電費，可剛打開首頁，就看到上麵大大的公告寫著“維護”兩個字，登也登不進去，她才明白，估計網上充電費是不可行的了，唯一交電費的法子，就是去食堂那邊的卡機上用校園卡充。
由菀肯定是不想下樓的，她給錢蓮打了電話，錢蓮沒迴，又給曲奇打了電話，曲奇在上課，想逃課幫她去充，被由菀拒絕了。她也不想麻煩別人，於是隻好掙紮著爬起來，穿好了衣服，然後打算慢悠悠地出門。
就在她剛慢吞吞地準備關門時，猛然瞥見了在角落、前幾天為了吃冰棍特地買的小冰箱——
“我的雪糕要化了！”由菀咆哮了兩聲，踏著小高跟，連電梯都來不及坐了，直接噠噠噠地跑下樓，邊跑下樓還苦著臉道，“誰來拯救我的小雪糕啊。”
她跑得飛快，剛跑到樓下，冷不丁就看到了剛停在她宿舍樓下的車。由菀一愣，這熟悉的車，這熟悉的車牌，這熟悉的黑色——
“大佬！大佬！”由菀連忙跑到了車旁，氣喘籲籲道，“你來的正好，你來這裏幹嘛？哎不管你幹嘛，你載我一程。”
蘇雁剛剛解下安全帶，聞言有些無奈道，“你為什麽老是這麽急？”
“我雪糕化了能不急嗎？”由菀見他沒反對，連忙把車門打開坐了進去。一坐進去，她就鬆了口氣道，“去食堂，我去充個電。去南棟那裏食堂啊，我們食堂這裏的卡機壞了。”
“安全帶。”
“知道了，我……啊，這是……？”
由菀剛轉過頭把安全帶塞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後座上，平穩地擺放在那兒的禮服——
淡藍的禮服上仿佛有層層羽毛，像是沾上去的，又像是原本就存在的。袖子處的羽毛相連成了葉子的形狀，再從腰間一直延伸到了裙尾。腰間的裙擺展開，仿若精靈的翅膀，到了裙尾逐漸收起，從車縫中透露的陽光讓整件禮服發出了亮光。
非常漂亮。
仙氣逼人得不像是做出來的。
由菀看著這條裙子，瞬間移不開眼睛了。她的衣服不少，可這畢竟是難得一見的高定，或許這個世界上也僅有這一條第一無二設計的禮服。她眨了眨眼睛，轉過頭看向蘇雁。
蘇雁也轉過頭看向她。
兩個人都沒說話。
就在這非常安靜的時候，由菀緩緩開口道——
“你……”
“我？”
“你……”由菀看了一眼裙子，詫異道，“你還有女裝癖？！”
蘇雁的冰山臉沒維持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冷靜。你看，你帶著裙子偷偷摸摸地停在女生宿舍這裏，就……很難不想歪啊！”
蘇雁冷冷道，“我什麽時候偷偷摸摸了？？？”
“行行行，不說這個。我覺得你不適合這種仙女類的衣服，你要不要換個風格？”由菀好心道，“妖豔賤-貨這類的我覺得不錯。”
蘇雁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怒氣，然後瞥了她一眼道，“這件禮服是rs的。”
“……rs？”
由菀正說得起勁，被他這麽一說，突然停下了嘴上的話。她愣了愣，想到了抽屜裏那張卡片，繼而道，“你說的rs是……”
“我送給過你rs的卡片。”
“我記得……等等，那張卡片，你是送給我的嗎？”由菀這會兒詫異得嘴都合不攏了，她看了看後座的裙子，猶豫了一會兒道，“那你的意思是，這件高定成衣……”
蘇雁點了點頭。
由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是不太敢相信道，“你送我高定幹什麽？”
“本來是給你校慶上穿的。”蘇雁道，“隻可惜，現在a大代表是我了。”
“你是不是找揍啊？”由菀好不容易浮現的感動立刻被壓了下去，恨不得衝去抽她。可她看了一眼禮服，還是忍下了怒氣，哼了一聲。
高定她不是沒穿過，小時候去參加宴會時穿過不少高定的禮服，隻不過rs的禮服一向難定，而且這件禮服深得她心，又是別人孝敬她的，這層次就很不同了。
她裝作矜持地咳嗽了兩聲，笑道，“行了，今天不跟你計較了。這件禮服叫什麽名字啊？”
“適合你的名字。”
“適合我的名字？”由菀道，“超級美人？仙女裙？”
“這件禮服叫……”
由菀連忙豎起了耳朵。
蘇雁看了一眼她，道，“老年人。”
由菀一口氣沒順上來，立刻抄起了家夥怒道，“你別仗著我寵你就為所欲為！”
蘇雁不置可否，發動了車，在她的憤怒中帶她去食堂充電費去了。
充了電費之後，由菀就抱著自己的禮服裙迴宿舍了。迴宿舍的時候沒碰到人，不能炫耀一番，由菀還是有些惋惜的，不過把裙子掛在了一個單獨隔開的衣櫃裏，雖然不能穿上校慶，但是每天看看，心情還是會很不錯的。
放好了裙子，她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小冰箱裏的雪糕，柳花花的電話就來了。
由菀不太甘願地把雪糕重新放迴了冰箱，“喂？小姑，什麽事啊？”
“由菀，a大代表改蘇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
“你怎麽這麽淡然？我以為你又要開始不服氣了。”
“我覺得他很好啊。”吃別人的嘴軟，那人家的手短，由菀很正義地說道，“他不上還有誰上啊？新生代表，而且也長得好看，主要是長得好看，這點很重要。”
“行了行了，不過這次讓他上台，還有點對不起他。蘇雁特別不願意呢，還是校方一直出門，他才答應的。”
由菀“啊？”了一聲，心想怎麽跟蘇雁跟他說得不一樣，看蘇雁那語氣總覺得他好像很開心似得，但是這話，怎麽覺得又不是這麽迴事。
“讓他上了也好，學生都很支持。”柳花花頓了頓，這才迴歸了正題，“不過，之前你投票結果那麽高，也有不少人覺得沒有讓你當a大代表，有些可惜。”
由菀謙虛道，“哪有哪有，亂講的。”
“所以這次校慶，你準備一個節目。”
“……啊？”
“校慶，你準備一個節目。十分鍾左右，主要露臉。”
“什麽叫主要露臉，小姑，你就這麽不相信我會準備一個很好的節目嗎？”
柳花花點了點頭，“是啊。本來我們打算，如果你當上了a大代表，就讓你上去走一圈露露臉，不過現在蘇雁當上了代表，我們就可以加一個代表發言環節了。”
由菀抗議道，“你這是歧視。”
“行了，迴去好好準備吧。十分鍾啊，應學生要求，特地給你空出來的十分鍾，好好把握。”
“哎小姑……”由菀還想說什麽，卻聽到那頭傳來了嘟嘟聲，隻好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丟在一旁，使勁地想要出什麽節目好。她本來就是不太喜歡表演的人，但是既然學生們都那麽崇敬她，她也不好意思辜負他們的期望，隻能咬咬牙上了。
可到底演什麽呢……
由菀倒在床上，閉上眼，心想不如做個夢，夢到什麽是什麽好了。
她翻個身，睡覺去了。
***
由菀的想法終究還是沒成功。
她每天做夢就是把蘇雁踩在腳底下，可這想法剛告訴了柳花花就被全盤否決了。她想了好幾天，都沒想出什麽來，眼看距離柳花花截止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不由得有些慌。
不過或許是天意，或許她是天選之人，在馬上要遭到柳花花的拷-問前，天降貴人，解決了她的難題。
那人就是最近沒怎麽刷存在感的曲奇。
曲奇其實也沒怎麽給她靈感，就是前幾天由菀約她的時候，曲奇老是為了忙班級的校慶節目沒空，消息也不怎麽迴，由菀這次隨便給她打了給電話，卻接的飛快。
“你怎麽這麽快接電話啊？”
曲奇苦著臉道，“我們班校慶節目被斃了，現在沒事做。”
“為什麽啊？斃了一整個班嗎？”
曲奇道，“是啊，我們班參賽的人沒法參賽了。”
“你們班不是隻有三個人嗎？”
曲奇點了點頭。
“那參賽的有幾個？”
“一個，”曲奇還挺自豪，“我。”
由菀無話可說。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你節目是什麽啊？”
“表演三角鐵。”曲奇的語氣又喪了下去，“我海選的時候，評委都懶得看我，可是我覺得我準備得挺好的呀……現在隻能算了。”
“別算了別算了！”由菀覺得曲奇簡直是天使，她連忙道，“正好我這裏有個十分鍾的節目，還不知道表演什麽，你的那個節目看看能不能跟我合起來，怎麽樣？”
曲奇有些猶豫，“會不會……會不會不太好啊……”
“不會不會，就這樣定了。”由菀不由分說，立刻敲定了。等敲定了之後，她又告訴了柳花花有節目了，就是表演三角鐵。
柳花花一開始還有些不願意，可聽說跟她合作的人正巧就是三角鐵專業的，成績也是全班女生中的第一名——雖然全班隻有三個人，女生隻有她一個。不過既然有專業人給幫忙，學生唿聲也很大，柳花花想了想，也就直接答應了。
於是由菀的節目終於上了彩排名單，雖然隻有“《表演三角鐵》，表演者由菀，曲奇”幾個字，可柳花花還是鬆了口氣，心想著可以交差了。
由菀的節目就這麽定下來了。
定下節目之後，由菀的心情也沒之前那麽沉重了，放鬆了好長一段時間，等她放鬆了整整一周之後才發現，終於要開始排練了。
十一月十一日是校慶的時間，而如今已經接近十月底，基本上所有的節目都成型了，由菀一大早被驚醒，想起來再不排練就要涼了，連忙給曲奇打了電話。可是她打了好一會兒，那邊都沒人接。
“奇怪，怎麽沒人接？”
“由菀，你在幹嘛啊？”
錢蓮湊過來想要看由菀的手機，由菀立刻把手機蓋上道，“打電話。你幹什麽？”
“沒……沒什麽啊，就是看看嘛。”錢蓮特別尷尬地解釋。從上次在雞腿大亨那會兒開始由菀就再沒理過她，她也自知理虧，本想辦法補救的，結果補救了一個多月也沒什麽辦法。
但是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啊，由菀畢竟也是個大腿，反正厚著臉皮試試能不能和解，實在不能……再算了。
這麽想著，錢蓮又湊上來道，“那由菀，我一會兒要出門去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啊？”
由菀看了她一眼，“又和你的那一群學姐學長？”
“哪有啊，我現在就兩個人玩的好，一個是你，一個是玉霞姐啦，其他人又不怎麽熟。”錢蓮連忙道，“走啦，我覺得玉霞姐也挺好的，我們三個一起去拍拍照啊什麽的……”
“不去，我忙著呢。”
由菀揮了揮手，又去給曲奇打電話了。錢蓮悻悻地站起身，去整理她的包去了。
電話那頭嘟嘟了兩聲，總算接了起來了。由菀還沒說話，電話裏就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她等了好一會兒，吵鬧聲才消失了，曲奇的聲音傳了出來，“喂……？”
“你幹什麽呢那裏？”
“沒什麽沒什麽，剛才有點吵，現在沒事了，我舍友出去玩了。”
“哦……”由菀還沒說話，就見錢蓮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去了，她瞥了一眼，又轉過頭對著電話道，“那個三角鐵的節目，我們什麽時候對一下吧，再過一周就要表演了。”
“嗯嗯，由菀你放心，內容我已經想好了。”
“不能太難啊。”
“嗯嗯。”
“簡潔一點是最好的。”
“嗯嗯。”
“如果不需要動更好。”
“嗯嗯。”
“你這是電話語音自動迴複嗎你？”
曲奇這才道，“不是呀。反正你放心，我準備的節目你肯定覺得很不錯的。啊，我們現在去音樂教室練習一遍吧，我上次送你的那個三角鐵，帶過來就好。”
“行，”由菀從床頭掏出個三角鐵，“那我們先去去練習。”
曲奇應了一聲，很是開心地掛斷了電話。
音樂教師在東棟不遠處，離由菀的宿舍很近，剛開始由菀還覺得會不會離曲奇住的地方太遠了，不過曲奇的意思是她也住在這附近，剛好。由菀便也放下心來，跟她一起訓練器三角鐵了。
三角鐵的獨奏是很難的見的，作為一個增強氣氛的樂器來單獨作為表演呈現，並且呈現整整十分鍾更是難上加難。不過曲奇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由菀在她的準備內容上修改了一下，基本上成型了。
柳花花期間問了她好多次，都被由菀神神秘秘地帶過了，也隻好作罷，讓蘇雁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再來匯報給她。
蘇雁也去了，他到了音樂教室聽了一次由菀和曲奇的演奏，十分鍾後又走了出來，臉色鐵青。柳花花看他這幅樣子還嚇了一跳，問他是不是有問題，然後蘇雁就麵無表情地說道——
“沒問題。”
“沒問題你怎麽這幅樣子？”
蘇雁毫無波動道，“但是，確實沒問題。”
柳花花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臉冷漠地走了，心想著確實不要緊吧。
校慶最終在柳花花的好奇和疑惑、學生們的激動和歡唿還有由菀的胸有成竹中——
來臨了。
a大二百年校慶是在a大巨大的演出廣場小巨蛋進行的。校慶前幾天，a大已經出了不少活動，學校裏非常熱鬧，到了校慶當天的晚上，圍繞在小巨蛋附近的人幾乎爆滿，座位上、草叢上和階梯上，甚至延伸到後山上都是人。
學生們舉著手裏的熒光棒，還有a大免費分發的檸檬水和西瓜汁，一個個搶著座位想要占據最好的位置。校慶還沒開始，小巨蛋已經放出了音樂，霓虹燈開始閃爍，密密麻麻的全是星光點點拿著熒光棒的人群。
“同學們好，歡迎來到a大的二百年校慶！”
學生們“哇”地一聲，激動地鼓掌起來。
主持人是a大一個主持隊的隊長，在開場之後，他介紹了校慶的基本環節，“這次校慶分為新老生兩個階段，那麽我們也會給新生一個機會來參與表演。首先我們歡迎的是這次校慶的a大代表蘇雁——”
他話音剛落，蘇雁便上了台。
學生們的“哇”改成了“啊啊啊啊”，還有人手裏拿著蘇雁的牌子使勁地揮。
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襯衫和西裝褲，在碩大的廣場看不到臉，但是依然能看到走出來的那副從容的儀態。a大代表的發言是臨時加上去的，所以給的時間有限，蘇雁隻是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就鞠躬下台了，他下台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覺得不夠看。
不過開端是完美的，接下來的表演也非常順利的舉行了，直到——
“哎？下一個節目，《演奏三角鐵》是什麽？”
“上麵寫著由菀和曲奇哎……曲奇是誰啊？”
“不知道，不過有由菀在。太好了，我還以為看不到由菀呢，不知道她會表演什麽……”
……
人群的議論聲開始大了起來，不過隨著燈光突然變暗，他們屏住了唿吸，安靜了下來。
非常安靜的氣氛，燈光慢慢變成了暖黃色，從後台的兩邊走出了兩個人來。
蘇雁不由分說, 把她直接給塞進了車裏, 關上了車門。
由菀被他強行塞了進來, 還沒反應過來, 蘇雁就替她係好了安全帶，速度快得跟快進了一樣。她咳嗽了兩聲, 剛想說話，就看到由顏突然往前一跑，然後把手伸向了車子的車門，喊道——
“蘇雁, 你真的不記得我——”
她話音未落，剛剛觸碰到車門的手突然一縮，車連等都沒有等, 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連讓她“走開”的話都不願意說, 直接朝前開去了。
由顏搖晃了幾步，緩緩坐到了地上。
她掩麵哭道, “……醜小鴨, 騙人……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黃豔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難得沒有嗬斥。等由顏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拍了拍由顏的肩膀，淡淡道, “接受現實了嗎？起來, 迴去收拾行李, 我已經給你辦好了退學手續。”
“可是我……”
“如果你不退學，a大會對你進行處分，”黃豔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現在，你必須轉學，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由顏止不住地抽噎，“……媽，姐姐……”
“你姐姐？”黃豔嗬笑了一聲，“也就這樣了。由城的方法已經完全毒害由菀了，你不要步她後塵，不然，你就會跟她一樣，等個十年八年，你們之間立刻高下立判。”
由顏打了好幾個嗝，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最後放聲大哭了起來。然而黃豔這次並沒有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拉起了她，把她強行帶走了。不過她有句話說得對——
十年八年之後，高下立判。
不過可惜，高的人，並不是她。
****
由菀被蘇雁大佬的低氣壓給嚇了一路，從車子開的那一刻到停下來的一刻，她都隻是低著頭，緊緊拽著衣角，看著自己的鞋尖，不敢出聲。
蘇雁這人平時雖然就這副樣，一臉高冷，但是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整個低氣壓就環繞在身旁——
跟撞了冰山似得。
可怕。
“由菀。”
“到！”由菀連忙抬起頭，絞了絞袖子，心想自己平時也有幹勁的啊，怎麽麵對蘇雁就這麽慫呢，得改得改，必須得改。她咳嗽了兩聲，小聲道，“……對不起。”
蘇雁看了她一眼，“道歉什麽？”
“不知道，反正我認錯態度好就對了。”
蘇雁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眉頭也沒剛才那麽緊鎖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間，道，“我不是生你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
“為什麽？”
“我現在才知道這些事。如果我沒有正好送你來……”他再次皺起了眉頭，沒說話。
“……你要是早知道不覺得很奇怪嗎？”由菀立刻雙手交叉做警惕狀，“那你就是變-態了。”
她在那裏說，蘇雁這才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轉過頭看由菀道，“要跟由叔說嗎？”
“說這件事嗎？算了算了，跟他說有什麽用，我聽到我媽說要讓由顏轉學了。她要是開口，我估計由顏肯定得走了。”由菀擺了擺手道，“她走了也好，趕緊走趕緊走。”
蘇雁道，“這次投票事件，她本來應該得到處分，轉走之後，處分也不存在了。”
“這樣啊……要處分等於要我媽命了，”由菀了然。她看了看天，十月的天氣已經接近雨季了，
這兩天常常下雨，可她也不想迴去，正巧就撞見她媽和由顏了。
她想了想，對著蘇雁道，“你帶我再繞幾圈吧，我想一會兒迴去。”
蘇雁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很閑？”
由菀尊敬道，“大佬，陪我去吧，大佬請喝冰可樂。”
蘇雁麵無表情地轉過了頭，手卻沒停，拐了個彎，真帶她去繞圈去了。
繞圈從繞校園變成了繞a市，在環島路又繞了幾圈，路上還吃了不少甜點，等迴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跟蘇雁告了別，由菀便直接上宿舍去了。
她到達三樓的時候，先看了一眼由顏的宿舍，發現由顏的宿舍門緊閉著，垃圾桶還有不少的紙箱和廢物，估計下午已經搬完了。看到由顏倒不是什麽事，她還是怕看到她媽，從小就害怕，到現在還是。
由菀走過去把丟在外麵的可樂罐踢了踢，踢到了垃圾桶裏，然後迴自己宿舍門口了。
錢蓮這幾天幾乎都是早出晚歸，見了她也不說話，在宿舍也不留門，有的時候跟朋友打電話，也不給她開門了。由菀很習慣地掏出了鑰匙，剛插進門鎖——
“哢擦”一聲，門開了。
錢蓮露出個頭，有些熱情道，“哎呀，這不是由菀嗎？你迴來怎麽不敲門啊？宿舍燈亮著呢，你按個門鈴我就來開了。”
由菀的手僵在一半，又縮了迴來，迷茫道，“啊？”
“來，進來進來，站在門口幹嘛啊？我剛買了兩杯奶茶。”
由菀摸不清她到底想幹嘛，於是直接關了門走了進來。
“哎，你今天怎麽這麽遲啊？跟蘇雁去兜風了嗎？”
由菀微微一頓，很快明白了她想幹嘛。
以前還不知道錢蓮什麽意思的時候，聽她天天在蘇雁長蘇雁短也就算了，就上次突然變臉之後，她仔細想了想，再結合今天的內容，一下就明白錢蓮的意思——
這不是她跟蘇雁好，錢蓮就跟她好。她跟蘇雁不好，錢蓮就跟她不好嗎？
由菀被她氣笑了，今天一天被由顏給煩的受不了，下午跟蘇雁出去浪了浪，好不容易心情恢複了點兒，晚上又被錢蓮給浪費沒了。她也不接錢蓮的奶茶，就自己坐到了座位上，卸起妝來。
錢蓮也有些尷尬，拿著奶茶的手舉了舉，然後放了下來。她心知前幾天自己做的事確實有欠妥當，可當時她隻顧著玉霞姐，覺得由菀人脈不足沒什麽用了，沒想到由菀又跟蘇雁熟了起來。
蘇雁開車這麽多次，沒見過誰坐他車的，就由菀一個人，這關係還不親？
錢蓮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開口道，“前幾天我心情不好，你別在意啊。對了，你知道隔壁宿舍搬走了嗎？”
由菀這才有點反應，轉過頭道，“搬走？”
“對啊！搬走了一個，下午搬的，一邊搬一邊哭，都不知道幹什麽。另外一個前幾天一直在門口跟男朋友打電話好像，打算搬出去跟男朋友住。本來今天她舍友搬走了，她要跟男朋友住的，結果晚上打電話吵架，吵得全部人都聽得到，特別響。”
由菀轉過頭，知道這都是誰和誰了。
邊搬邊哭的就是由顏了，要出去跟男朋友住，後來又吵架的，就是厲小楠本人了。不過這些跟她已經沒關係了，於是她繼續卸著自己的妝去了。
見由菀又不理她了，錢蓮又陷入了尷尬的氣氛中。直到由菀卸完妝洗漱完，上床戴上眼罩了，她才重新想出了個話題來，“對了由菀，你知道玉霞姐吧？就之前跟我一起去雞腿大王的那個，你還記得吧？”
“怎麽了？”
“哦，就她跟她舍友每天吵架，怎麽最近天天這麽多宿舍問題啊。你看我們宿舍就沒問題，多好啊。”錢蓮厚著臉皮道，“她舍友很一言難盡的，我聽玉霞姐說，她舍友人太軟了，看著就很煩。而且好像每天給別人代課很遲迴來，也不能給她帶飯占座位。哦而且，她舍友平時喜歡吃雞腿，玉霞姐說，聞那個味道就難受，讓她不要吃，還不肯。”
由菀沒應聲。
“所以我覺得我們宿舍就很好啊，大家都很和睦……哎，由菀，由菀？”錢蓮喊了兩聲，發現由菀是真的秒睡了之後，才悻悻地閉上了嘴，關燈去了。
***
由菀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第二天又正好趕上周末沒課，浪了一天，本來想去找曲奇玩的，可曲奇最近好像要忙著準備班裏的校慶節目，根本沒空。
由菀打了一天的鬥地主，直到晚上下樓買飯的時候，才看到電梯裏led屏幕裏的通知消息變了，不是最初那個校慶新聞，也不是投票的新聞，而是關於投票結果的通知。
“關於此前諸多同學舉報的‘a大投票結果’的相關問題，我們已經做出了徹查，目前在此通報——”
“第一名的成績確實作假，但在徹查同時，我們也查到諸多參賽者都有違法行為。對此造成了嚴重影響，造成投票結果有失公正。所以經過多方考慮，我們決定，投票作廢。”
led的大屏幕向下滑去。
“所以a大代表將由校方選舉取代投票，再次向同學們表達嚴重歉意。經過校方的一直考慮，我們決定，新的a大代表將是——”
電梯門“叮”地打開了，正是晚飯的高峰期，學生們直接湧了出來，差點把由菀給衝飛。
“哎等等……”
由菀在人群中甩了甩手，等再次擠出人群的時候，發現屏幕上早就放上其他的消息了。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下樓去了。
a大代表現在換人了，換的人是校方自己選的，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聽到別人議論呢？難道是都讚同這個新代表？那新代表又是誰呢？
由菀頂著一頭的問號，跑食堂買飯去了。
她買完飯迴宿舍的時候，本想問問錢蓮，可錢蓮今早就出去了，她也不太想和她有什麽交流，便坐在床上刷起了手機。刷著刷著，冷不丁那頭就傳來了消息。
【穿花衣的小雁子】：“在不在？”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何事？”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最近有出校嗎？”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出校幹嘛？微服私訪啊？”
蘇雁不迴答了。
由菀被他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都不知道他好好問自己這事幹什麽，但是既然蘇雁都找她了，她也有問題要問。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對了，a大代表出了，你知道是誰嗎？”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覺得是誰？”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我不好意思說。”
【穿花衣的小雁子】：“你臉皮這麽薄？”
由菀想打他，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她咳嗽了兩聲，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然後很有氣勢地打出了一個字，發了過去——
“我。”
她覺得她很適合a大代表，人氣這麽高，主要還長得好看，是a大的門麵擔當，她覺得她應該算是a大頂尖的大美人了。雖說沒看到具體的消息，但是她其實心裏有點數的，第一名是刷票的，那基本上就是原本第一名的她了。
蘇雁這次迴複得很快，隻不過先發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在由菀很費力地解著這個“嘲諷的笑容”到底有什麽意義的時候，他很快發來了文字——
“很可惜。”他答道，“是我。”
【超級美麗可愛隻喝露水的大美人由菀】：“……？？？”
由菀抽泣一聲，甩下手機。
掩麵哭泣。
而與此同時，在她掩麵哀嚎的同時，蘇雁那裏也沒閑著。
他看了好幾眼手機，在看到那裏的頭像確確實實暗了下來之後，才把它放到了旁邊，翻起了一直放在腿上的雜誌來。
rosesachet作為近幾年急速發展的高定品牌，已經席卷了各大時裝周了，就連rs的封麵都成了各種模特和超級明星爭相想要登上的雜誌。rs的logo一向也非常簡約——
很清新的淺綠色葉片和粉色的小花瓣，既有一種浪漫之感，也有一種清麗之感。
蘇雁翻了一會兒雜誌，手機響了起來，他皺起了眉頭，接起來道，“你好。”
“蘇設計師嗎？”
“嗯。”
“這裏是rs。是這樣的，您之前設計的那套仙界精靈禮服成衣從製作好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周了，並沒有人來取。”
蘇雁握著手機的手微微動了動，翻了一頁雜誌道，“……我想也是。”
就剛才他問得那番“你有沒有出過校”的迴答來看，結果很顯然易見。
“那現在？”
“我去取吧。”蘇雁歎了口氣，站起身道，“她估計根本把那張rs的卡片當做書簽了。”
“好的，那我們等您。”電話那頭很快說道，聲音還帶著點笑，“還是第一次有人拿到了rs的卡片不來取呢，估計是沒看懂卡片是什麽意思，我覺得……”
“我覺得這是你卡片的問題。”蘇雁穿上了衣服，麵無表情道，“卡片設計得不倫不類，不知道卡片在說什麽是很正常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很快喊道，“蘇設計師！rs的卡片已經這樣好幾年了啊！”
“我去取了。”
電話很快被掛斷了，電話那頭的助理琳達看了看嘟嘟作響的電話，又看了看手裏的卡片，再看了看在工作室那裏擺放著的仙界精靈禮服，最後很是可氣的掛斷了電話。順便嘟囔了幾句——
“戀愛使人衝昏頭腦。”
***
“對3。”
“不要。”
“對5。”
“要不起。”
“王炸。”
“……”由菀憤怒地把手機摔倒了床上，憤憤道，“行不行啊怎麽我總是被人王炸啊？我這人怎麽手氣怎麽這麽差啊？”
她看了看手機剩下的一連串單牌，每張撲克臉都變成了蘇雁臉，露出了嘲諷的微笑。想到了蘇雁臉，由菀更氣了——
a大代表都是蘇雁了，她能不氣嗎？
雖說這次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表示了讚同，a大校方也很滿意，但是這就意味著她不能穿著好看的禮服上台去刷臉了。講真，她跟蘇雁比差哪兒了？
臉？性別不同暫時不比，反正兩個都好看就對了。
成績？……嗯，她是比蘇雁差了點。主要蘇雁太強了啊，比這個不公平。
人氣？……嗯，好像是差不多，最多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蘇雁的人比較多。
仔細想想，好像她確實不如人蘇雁呢。由菀覺得自己被自己的手啪啪啪地打了臉，立刻鬱悶地頹靡了下來。
她頹靡了好一會兒，又開始玩鬥地主，玩了還沒兩下，就感覺到空調一關，燈一滅，接著整個宿舍都陷入了黑暗中，就連充著電的手機指示燈都滅了。
由菀一愣，心知這是停電了。
她打開了學校的一卡通app想衝個電費，可剛打開首頁，就看到上麵大大的公告寫著“維護”兩個字，登也登不進去，她才明白，估計網上充電費是不可行的了，唯一交電費的法子，就是去食堂那邊的卡機上用校園卡充。
由菀肯定是不想下樓的，她給錢蓮打了電話，錢蓮沒迴，又給曲奇打了電話，曲奇在上課，想逃課幫她去充，被由菀拒絕了。她也不想麻煩別人，於是隻好掙紮著爬起來，穿好了衣服，然後打算慢悠悠地出門。
就在她剛慢吞吞地準備關門時，猛然瞥見了在角落、前幾天為了吃冰棍特地買的小冰箱——
“我的雪糕要化了！”由菀咆哮了兩聲，踏著小高跟，連電梯都來不及坐了，直接噠噠噠地跑下樓，邊跑下樓還苦著臉道，“誰來拯救我的小雪糕啊。”
她跑得飛快，剛跑到樓下，冷不丁就看到了剛停在她宿舍樓下的車。由菀一愣，這熟悉的車，這熟悉的車牌，這熟悉的黑色——
“大佬！大佬！”由菀連忙跑到了車旁，氣喘籲籲道，“你來的正好，你來這裏幹嘛？哎不管你幹嘛，你載我一程。”
蘇雁剛剛解下安全帶，聞言有些無奈道，“你為什麽老是這麽急？”
“我雪糕化了能不急嗎？”由菀見他沒反對，連忙把車門打開坐了進去。一坐進去，她就鬆了口氣道，“去食堂，我去充個電。去南棟那裏食堂啊，我們食堂這裏的卡機壞了。”
“安全帶。”
“知道了，我……啊，這是……？”
由菀剛轉過頭把安全帶塞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後座上，平穩地擺放在那兒的禮服——
淡藍的禮服上仿佛有層層羽毛，像是沾上去的，又像是原本就存在的。袖子處的羽毛相連成了葉子的形狀，再從腰間一直延伸到了裙尾。腰間的裙擺展開，仿若精靈的翅膀，到了裙尾逐漸收起，從車縫中透露的陽光讓整件禮服發出了亮光。
非常漂亮。
仙氣逼人得不像是做出來的。
由菀看著這條裙子，瞬間移不開眼睛了。她的衣服不少，可這畢竟是難得一見的高定，或許這個世界上也僅有這一條第一無二設計的禮服。她眨了眨眼睛，轉過頭看向蘇雁。
蘇雁也轉過頭看向她。
兩個人都沒說話。
就在這非常安靜的時候，由菀緩緩開口道——
“你……”
“我？”
“你……”由菀看了一眼裙子，詫異道，“你還有女裝癖？！”
蘇雁的冰山臉沒維持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冷靜。你看，你帶著裙子偷偷摸摸地停在女生宿舍這裏，就……很難不想歪啊！”
蘇雁冷冷道，“我什麽時候偷偷摸摸了？？？”
“行行行，不說這個。我覺得你不適合這種仙女類的衣服，你要不要換個風格？”由菀好心道，“妖豔賤-貨這類的我覺得不錯。”
蘇雁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怒氣，然後瞥了她一眼道，“這件禮服是rs的。”
“……rs？”
由菀正說得起勁，被他這麽一說，突然停下了嘴上的話。她愣了愣，想到了抽屜裏那張卡片，繼而道，“你說的rs是……”
“我送給過你rs的卡片。”
“我記得……等等，那張卡片，你是送給我的嗎？”由菀這會兒詫異得嘴都合不攏了，她看了看後座的裙子，猶豫了一會兒道，“那你的意思是，這件高定成衣……”
蘇雁點了點頭。
由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是不太敢相信道，“你送我高定幹什麽？”
“本來是給你校慶上穿的。”蘇雁道，“隻可惜，現在a大代表是我了。”
“你是不是找揍啊？”由菀好不容易浮現的感動立刻被壓了下去，恨不得衝去抽她。可她看了一眼禮服，還是忍下了怒氣，哼了一聲。
高定她不是沒穿過，小時候去參加宴會時穿過不少高定的禮服，隻不過rs的禮服一向難定，而且這件禮服深得她心，又是別人孝敬她的，這層次就很不同了。
她裝作矜持地咳嗽了兩聲，笑道，“行了，今天不跟你計較了。這件禮服叫什麽名字啊？”
“適合你的名字。”
“適合我的名字？”由菀道，“超級美人？仙女裙？”
“這件禮服叫……”
由菀連忙豎起了耳朵。
蘇雁看了一眼她，道，“老年人。”
由菀一口氣沒順上來，立刻抄起了家夥怒道，“你別仗著我寵你就為所欲為！”
蘇雁不置可否，發動了車，在她的憤怒中帶她去食堂充電費去了。
充了電費之後，由菀就抱著自己的禮服裙迴宿舍了。迴宿舍的時候沒碰到人，不能炫耀一番，由菀還是有些惋惜的，不過把裙子掛在了一個單獨隔開的衣櫃裏，雖然不能穿上校慶，但是每天看看，心情還是會很不錯的。
放好了裙子，她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小冰箱裏的雪糕，柳花花的電話就來了。
由菀不太甘願地把雪糕重新放迴了冰箱，“喂？小姑，什麽事啊？”
“由菀，a大代表改蘇雁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
“你怎麽這麽淡然？我以為你又要開始不服氣了。”
“我覺得他很好啊。”吃別人的嘴軟，那人家的手短，由菀很正義地說道，“他不上還有誰上啊？新生代表，而且也長得好看，主要是長得好看，這點很重要。”
“行了行了，不過這次讓他上台，還有點對不起他。蘇雁特別不願意呢，還是校方一直出門，他才答應的。”
由菀“啊？”了一聲，心想怎麽跟蘇雁跟他說得不一樣，看蘇雁那語氣總覺得他好像很開心似得，但是這話，怎麽覺得又不是這麽迴事。
“讓他上了也好，學生都很支持。”柳花花頓了頓，這才迴歸了正題，“不過，之前你投票結果那麽高，也有不少人覺得沒有讓你當a大代表，有些可惜。”
由菀謙虛道，“哪有哪有，亂講的。”
“所以這次校慶，你準備一個節目。”
“……啊？”
“校慶，你準備一個節目。十分鍾左右，主要露臉。”
“什麽叫主要露臉，小姑，你就這麽不相信我會準備一個很好的節目嗎？”
柳花花點了點頭，“是啊。本來我們打算，如果你當上了a大代表，就讓你上去走一圈露露臉，不過現在蘇雁當上了代表，我們就可以加一個代表發言環節了。”
由菀抗議道，“你這是歧視。”
“行了，迴去好好準備吧。十分鍾啊，應學生要求，特地給你空出來的十分鍾，好好把握。”
“哎小姑……”由菀還想說什麽，卻聽到那頭傳來了嘟嘟聲，隻好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丟在一旁，使勁地想要出什麽節目好。她本來就是不太喜歡表演的人，但是既然學生們都那麽崇敬她，她也不好意思辜負他們的期望，隻能咬咬牙上了。
可到底演什麽呢……
由菀倒在床上，閉上眼，心想不如做個夢，夢到什麽是什麽好了。
她翻個身，睡覺去了。
***
由菀的想法終究還是沒成功。
她每天做夢就是把蘇雁踩在腳底下，可這想法剛告訴了柳花花就被全盤否決了。她想了好幾天，都沒想出什麽來，眼看距離柳花花截止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不由得有些慌。
不過或許是天意，或許她是天選之人，在馬上要遭到柳花花的拷-問前，天降貴人，解決了她的難題。
那人就是最近沒怎麽刷存在感的曲奇。
曲奇其實也沒怎麽給她靈感，就是前幾天由菀約她的時候，曲奇老是為了忙班級的校慶節目沒空，消息也不怎麽迴，由菀這次隨便給她打了給電話，卻接的飛快。
“你怎麽這麽快接電話啊？”
曲奇苦著臉道，“我們班校慶節目被斃了，現在沒事做。”
“為什麽啊？斃了一整個班嗎？”
曲奇道，“是啊，我們班參賽的人沒法參賽了。”
“你們班不是隻有三個人嗎？”
曲奇點了點頭。
“那參賽的有幾個？”
“一個，”曲奇還挺自豪，“我。”
由菀無話可說。她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你節目是什麽啊？”
“表演三角鐵。”曲奇的語氣又喪了下去，“我海選的時候，評委都懶得看我，可是我覺得我準備得挺好的呀……現在隻能算了。”
“別算了別算了！”由菀覺得曲奇簡直是天使，她連忙道，“正好我這裏有個十分鍾的節目，還不知道表演什麽，你的那個節目看看能不能跟我合起來，怎麽樣？”
曲奇有些猶豫，“會不會……會不會不太好啊……”
“不會不會，就這樣定了。”由菀不由分說，立刻敲定了。等敲定了之後，她又告訴了柳花花有節目了，就是表演三角鐵。
柳花花一開始還有些不願意，可聽說跟她合作的人正巧就是三角鐵專業的，成績也是全班女生中的第一名——雖然全班隻有三個人，女生隻有她一個。不過既然有專業人給幫忙，學生唿聲也很大，柳花花想了想，也就直接答應了。
於是由菀的節目終於上了彩排名單，雖然隻有“《表演三角鐵》，表演者由菀，曲奇”幾個字，可柳花花還是鬆了口氣，心想著可以交差了。
由菀的節目就這麽定下來了。
定下節目之後，由菀的心情也沒之前那麽沉重了，放鬆了好長一段時間，等她放鬆了整整一周之後才發現，終於要開始排練了。
十一月十一日是校慶的時間，而如今已經接近十月底，基本上所有的節目都成型了，由菀一大早被驚醒，想起來再不排練就要涼了，連忙給曲奇打了電話。可是她打了好一會兒，那邊都沒人接。
“奇怪，怎麽沒人接？”
“由菀，你在幹嘛啊？”
錢蓮湊過來想要看由菀的手機，由菀立刻把手機蓋上道，“打電話。你幹什麽？”
“沒……沒什麽啊，就是看看嘛。”錢蓮特別尷尬地解釋。從上次在雞腿大亨那會兒開始由菀就再沒理過她，她也自知理虧，本想辦法補救的，結果補救了一個多月也沒什麽辦法。
但是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啊，由菀畢竟也是個大腿，反正厚著臉皮試試能不能和解，實在不能……再算了。
這麽想著，錢蓮又湊上來道，“那由菀，我一會兒要出門去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啊？”
由菀看了她一眼，“又和你的那一群學姐學長？”
“哪有啊，我現在就兩個人玩的好，一個是你，一個是玉霞姐啦，其他人又不怎麽熟。”錢蓮連忙道，“走啦，我覺得玉霞姐也挺好的，我們三個一起去拍拍照啊什麽的……”
“不去，我忙著呢。”
由菀揮了揮手，又去給曲奇打電話了。錢蓮悻悻地站起身，去整理她的包去了。
電話那頭嘟嘟了兩聲，總算接了起來了。由菀還沒說話，電話裏就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她等了好一會兒，吵鬧聲才消失了，曲奇的聲音傳了出來，“喂……？”
“你幹什麽呢那裏？”
“沒什麽沒什麽，剛才有點吵，現在沒事了，我舍友出去玩了。”
“哦……”由菀還沒說話，就見錢蓮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去了，她瞥了一眼，又轉過頭對著電話道，“那個三角鐵的節目，我們什麽時候對一下吧，再過一周就要表演了。”
“嗯嗯，由菀你放心，內容我已經想好了。”
“不能太難啊。”
“嗯嗯。”
“簡潔一點是最好的。”
“嗯嗯。”
“如果不需要動更好。”
“嗯嗯。”
“你這是電話語音自動迴複嗎你？”
曲奇這才道，“不是呀。反正你放心，我準備的節目你肯定覺得很不錯的。啊，我們現在去音樂教室練習一遍吧，我上次送你的那個三角鐵，帶過來就好。”
“行，”由菀從床頭掏出個三角鐵，“那我們先去去練習。”
曲奇應了一聲，很是開心地掛斷了電話。
音樂教師在東棟不遠處，離由菀的宿舍很近，剛開始由菀還覺得會不會離曲奇住的地方太遠了，不過曲奇的意思是她也住在這附近，剛好。由菀便也放下心來，跟她一起訓練器三角鐵了。
三角鐵的獨奏是很難的見的，作為一個增強氣氛的樂器來單獨作為表演呈現，並且呈現整整十分鍾更是難上加難。不過曲奇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由菀在她的準備內容上修改了一下，基本上成型了。
柳花花期間問了她好多次，都被由菀神神秘秘地帶過了，也隻好作罷，讓蘇雁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問題，再來匯報給她。
蘇雁也去了，他到了音樂教室聽了一次由菀和曲奇的演奏，十分鍾後又走了出來，臉色鐵青。柳花花看他這幅樣子還嚇了一跳，問他是不是有問題，然後蘇雁就麵無表情地說道——
“沒問題。”
“沒問題你怎麽這幅樣子？”
蘇雁毫無波動道，“但是，確實沒問題。”
柳花花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臉冷漠地走了，心想著確實不要緊吧。
校慶最終在柳花花的好奇和疑惑、學生們的激動和歡唿還有由菀的胸有成竹中——
來臨了。
a大二百年校慶是在a大巨大的演出廣場小巨蛋進行的。校慶前幾天，a大已經出了不少活動，學校裏非常熱鬧，到了校慶當天的晚上，圍繞在小巨蛋附近的人幾乎爆滿，座位上、草叢上和階梯上，甚至延伸到後山上都是人。
學生們舉著手裏的熒光棒，還有a大免費分發的檸檬水和西瓜汁，一個個搶著座位想要占據最好的位置。校慶還沒開始，小巨蛋已經放出了音樂，霓虹燈開始閃爍，密密麻麻的全是星光點點拿著熒光棒的人群。
“同學們好，歡迎來到a大的二百年校慶！”
學生們“哇”地一聲，激動地鼓掌起來。
主持人是a大一個主持隊的隊長，在開場之後，他介紹了校慶的基本環節，“這次校慶分為新老生兩個階段，那麽我們也會給新生一個機會來參與表演。首先我們歡迎的是這次校慶的a大代表蘇雁——”
他話音剛落，蘇雁便上了台。
學生們的“哇”改成了“啊啊啊啊”，還有人手裏拿著蘇雁的牌子使勁地揮。
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襯衫和西裝褲，在碩大的廣場看不到臉，但是依然能看到走出來的那副從容的儀態。a大代表的發言是臨時加上去的，所以給的時間有限，蘇雁隻是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就鞠躬下台了，他下台的時候，還有不少人覺得不夠看。
不過開端是完美的，接下來的表演也非常順利的舉行了，直到——
“哎？下一個節目，《演奏三角鐵》是什麽？”
“上麵寫著由菀和曲奇哎……曲奇是誰啊？”
“不知道，不過有由菀在。太好了，我還以為看不到由菀呢，不知道她會表演什麽……”
……
人群的議論聲開始大了起來，不過隨著燈光突然變暗，他們屏住了唿吸，安靜了下來。
非常安靜的氣氛，燈光慢慢變成了暖黃色，從後台的兩邊走出了兩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