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鋒突然變得異常嚴肅,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在他看來,這絕非兒戲,如果任由許德田這麽擅自做主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那麽他就跟著一起糊塗了。


    “陳小帥哥,你放心。


    我家裏啊不收你彩禮!我這女兒白給你!”


    許德田連這些都考慮到了,用的字眼,卻完全把女兒許若瀾當成了物品般,還顯得如此廉價,可以一文不取的拱手相讓出去。


    許若瀾當場就眼眶紅了,她心裏難過的原因,並非是要‘被迫’嫁給陳子鋒,而是覺得自己一個大活人,如此的被自己的父親在他人麵前進行著強買強賣。


    她可憐自己,在這個家裏活得這般卑微,毫無人權可言,仿佛迴到了封建舊時代,所有女人命運的悲哀,重演在了她的身上。


    “許伯父,你太過分了!”


    陳子鋒再也忍不住了,他拍桌而起,許德田的話語裏,絲毫沒有對自己女兒幸福的珍視,倒像是急著出手的貨物。


    “我……我怎麽……”許德田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因為他的家長權威用慣了,所以就算做什麽決定,他都沒有錯誤意識。


    就像他欠下的賭債,盡管後來被解決了,但這份功勞,他並沒有算到自己女兒許若瀾的頭上,而是隻算到陳子鋒的頭上。


    對於自己的女兒在這件事的表現,他隻看到了。


    一個雖從北大畢業江大教書的女兒,也跟一個賠錢貨一樣的沒用,連幾個高利貸都搞不定。


    到頭來,他並沒有什麽需要反省的地方。


    “許伯父,許若瀾是你的女兒,不是你賭博時用的籌碼!”


    陳子鋒冷眼看著許德田。


    “你這個父親當得,很不合格!你的女兒這麽努力的學習,想要帶給你更好的生活,而你,卻一味的隻會給她製造麻煩!她一個江大的大學老師,被因為你還不上的高利貸,被人追討到了她的辦公室,她那個時候已經無處躲藏!生怕被同事知道,被人笑話!這一切,都是你這個好父親,惹出來的好事!”


    “陳……”許德田沒想到,陳子鋒變了一副模樣,沒有對他那麽的言聽計從,反而覺得,他是在教訓自己了。


    “好好聽著!”


    陳子鋒沉聲道,不讓許德田有任何說話的機會。


    “其實,按照法律,你的女兒完全可以和你斷絕父女關係,也就是不再管你爛透了的那些事情!任由你自生自滅!大不了給你一筆錢!當做給你的贍養費,花光了,你隻能去乞討,沒有任何權利再來打擾她!”


    “不!”


    許德田聽到這裏,突然很很害怕,他其實內心極度不自信,尤為擔心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就是自己的女兒許若瀾,也離自己而去。


    當然,他始終堅信這是不太可能的。


    因為許若瀾在他麵前任勞任怨,絕對不會做到這麽絕情的,他了解自己的女兒。


    “我的女兒,根本不會和我斷絕關係!永遠都不會!我是他的父親,這輩子是,下下輩子也是!”


    許德田像是在反駁陳子鋒。


    “我就算再怎麽被你說得混蛋!那也是我女兒的混蛋父親!她不會嫌棄我的,因為是我生養了她,她不會的!她,也不敢!”


    “我敢!”


    正當此時,已經被眼淚打濕眼眶的許若瀾,沉重的閉上眼睛喊了出來。


    這兩個字代表著對抗,是和自己父親的對抗,這是她從來有的勇氣,但突然在陳子鋒這番話語的加持之下,她猛然間仿佛被覺醒了。


    不再選擇軟弱,不想再被所謂的親情給束縛,不想再沉淪在糟糕的家庭生活裏。


    “你給我閉嘴!”


    許德田吼道,他素來習慣著掌控自己女兒的一切,甚至於,連那點話語權,都要奪走。


    “許德田!是你該閉嘴!”


    許若瀾,突然直唿其名,她一雙淚眼,瞪著自己的父親。


    “你不配當我的父親!我要跟你斷絕父女關係!”


    “哈哈哈哈哈!你不會的!”


    許德田一臉不相信自己女兒說的話,他覺得,許若瀾不可能做得到。


    “如果你不信,我會讓你相信,對於我一個北大出來的人,想要完成這件事,輕而易舉!不過就是走走程序的事!”


    許若瀾很堅定,從來沒有過的堅定,她之前的一忍再忍,都是被父親這個身份給壓住了。


    但現在她突然明白了,其實父親隻是個身份,如果對方做的事情,不是一個父親該做的事,那麽他就不再配得上這個身份,她也沒有理由,再把他當成一個父親看,這看似很殘忍,但卻是最佳的辦法。


    說完,許若瀾叫來了服務員,然後自己把賬給結了。


    沒錯,許德田並沒有打算要結賬,隻不過說說而已。


    “陳子鋒,我們走吧。”


    許若瀾隨後對陳子鋒說道。


    “嗯。”


    陳子鋒當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他覺得許若瀾做得很對,她也早該這麽做了。


    “瀾瀾!我錯了!爸錯了!”


    但當許若瀾和陳子鋒要走出包廂的時候,許德田突然帶著哭腔說道。


    在這一刻,許德田從來沒有過的無助,當自己的女兒也拋棄了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垮了下來,完全沒有支撐的能力,他感覺到的是絕望,也感覺到了有女兒在身邊的安全感。


    “爸改!爸會改的!”


    許若瀾頓住了腳步,她很容易心軟,就這幾句話,她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了自己的強硬,不過陳子鋒眼神示意了她一下,讓她還是走出包廂。


    許若瀾照做了。


    “許伯父,你女兒走了!”


    陳子鋒迴到飯桌上。


    “走……”許德田馬上陷入絕望,“瀾瀾!瀾瀾啊!”


    “許伯父,你把你女兒的心傷透了,你知不知道。


    當初你因為欠下的賭債,混蛋要把你的女兒賣到夜總會去!你可知道到了那種地方,你的女兒會遭遇什麽!你應該放你女兒一條生路,不然,我也會插手!你看著辦!”


    陳子鋒覺得,目前,許德田還無法被原諒。


    因為他做了很多泯滅人性的錯事,玷汙了父親這個身份,也玷汙了他和許若瀾的親情。


    陳子鋒是如此的感同身受,這一切,就該這麽做,別無他法。


    “我是個沒用的父親,罪大惡極的父親!”


    許德田覺得自己雙腳發軟,不自覺的就要跪了下去。


    咚!而一隻手突然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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