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光明宮的仙官們因為自家仙君的神來一筆亂了套, 完全不明白仙君怎麽一遇上瑤山侍主的事情就如此任性妄為。


    “這, 難道……就由著他們去了?”常棣看著齊刷刷望著仙君離去方向的同僚們。


    妙儀收迴視線說:“既然殿下有所決斷,我們也就不要插手了。”


    “!!!”


    常棣目瞪口呆, 用一種莫非你也病了的眼神疑惑地看著妙儀。另一名名叫素衣的女仙官說:“常棣你也是關心則亂了,殿下此舉大約是有深意。”


    “我是什麽深意都沒看出來,”徵羽耿直道, “我看殿下就是那個什麽……”


    旁邊的如英接上話:“色令智昏。”


    其餘十一人:“!!!???”


    “不是吧……”常棣的臉色青青紅紅白白紫紫,“不應該啊, 不能啊!”


    妙儀按住他說:“殿下不是昏聵之人, 你別激動。”


    銜巫分析道:“殿下或許是在施恩。找到兩個小侍童不是難事,甚至交由我們去辦也可。他親自出手,瑤山侍主必然會對殿下心懷感激。到時候, 說不準第三世就成了。”


    眾人皆道此言有理, 都十分樂意相信並隻肯相信這個說法。


    妙儀看著同僚們一副都找到真相的樣子, 不由望天一歎:第三世情劫嗎?誰知道這第三世情劫是不是已經開始了呢?


    ·


    亓涯帶著瑤山直入雲霄, 從九重天撥開萬千浩渺星塵層雲,在亙古的宇宙中穿遊。翱翔沉浮在天際的感覺讓瑤山覺得非常安心。他分明是落根於地的草株,可是卻極愛這種在空中逍遙自在的感覺。


    看著一條星河浮沉著從他的手邊淌過,在瑰麗的深色夜空中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瑤山迴頭看帶著自己的亓涯:“我們現在是去彤華宮嗎?”


    九重天是神君和仙君的居所, 而仙奉們則居八重天。明日的封仙大典也是在八重天引門開始, 最後在九重天天門祭壇處封仙。


    “是, ”亓涯抬手護住瑤山的眼睛, 踏步加速, 直接化作一道光影落向了八重天。


    仙界景色多遼闊浩瀚,甚顯大氣景象,八重天也不例外。它與九重天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離日月稍微遠了一點,不會整日光明覆眼到了一種神聖凜然不可侵犯的地步。


    落地後,瑤山感覺眼上的溫柔手掌撤去,他從亓涯懷中退出,直接問:“彤華宮在何處?”


    亓涯在他退出的那一刹下有意挽留,可依舊沒有留住。感覺到指尖一陣桃花風,他隻能藏起落寞,示意說:“與我來。”


    仙君帶瑤山走的這條路很開闊,卻沒有什麽人。一直走到宮牆高聳之處,瑤山才反應過來,他們剛才到達的地方竟然是彤華宮的後方宮落。


    傳聞各重天之間各有通道,不準仙人們私自開辟通道。這亓涯仙君竟然直接撕開重天阻攔,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難道天界之中權位越高的人便越可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如此,他還能對我這般和顏悅色,若說無所求,可實在叫人不願相信。


    若叫亓涯知道自己一片真誠幫助之心到瑤山這裏便成了有所圖謀,不知該如何叫屈。不過現在他並不知瑤山如今所想,而是將他帶到了彤華宮門的轉角之處。


    彤華宮們外車水馬龍,仿佛是開了大宴一般。


    原來芷螺提拔了許多玄宗門的門人在仙界供職,這次封仙大典之中除了十個精英還有許多玄宗門人成仙。人間修仙門派的鬥爭延續到了仙界,各個派別之間也是明爭暗鬥不斷。


    這次玄宗門上來的人最多,作為玄宗門人的派別領袖,此時正是接受眾人恭賀、套近乎、牽舊情的時候。芷螺仙奉的彤華宮一邊要忙著封仙大典的具體事宜,還要接受各處仙人上門應酬,看上去竟然比仙君還要忙一點。


    “我們要進去嗎?”瑤山問。


    亓涯看著他,忽然抬手捏住瑤山發間的一朵花瓣。瑤山一愣,正要後退一步,卻見亓涯手中一閃就將那枚花瓣化作一套仙官的衣服來,披在了瑤山的頭上。接著抬手,又覆蓋住了瑤山的眼睛。


    瑤山隻覺眼前一黑,一暖,忙問:“你在做什麽?”


    亓涯道:“你先充作仙吏,等會兒跟在我身邊,不用說話。”


    這是做什麽?瑤山不知他有何打算,心中嘀咕了一番,還是把那套衣服給換上,然後把頭發全塞進了仙吏的帽子之中。


    亓涯抬手替他將一縷散發塞好,道:“隨我來吧。”


    瑤山隻好低著頭跟在亓涯後麵,看著別的仙官身後的仙吏都是舉著手做禮的樣子,他也抬起手臂擋住了自己半張臉,彎著腰。亓涯用眼風掃了他這模樣一眼,不由挑起嘴角笑了。


    亓涯仙君出現在宮門前都不需要人稟報的。不過須臾,盛裝的芷螺仙奉就帶著座下仙官到門口來迎接了。她麵上皆是喜色,跪拜道:“見過仙君!殿下怎麽過來了。”


    “有事與你商量,”亓涯示意芷螺仙奉起身,又轉手示意其他人起來。


    芷螺略拜一禮,起來示意裏頭:“殿下,請往這邊來。”


    既然仙君殿下來了,其餘人自然不好留在這裏。過來套近乎送禮的立刻放下東西就告辭了。為了方便差遣,芷螺又叫自己的仙官都過來,隨時待命。


    亓涯掃了在場人一眼,道:“留下二三人便可。”


    芷螺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忙道:“楊波,鬱蘋,祀栩留下,其餘人下去吧。”


    聽到楊波這個名字,一直低著頭的瑤山不由抬頭看了一眼,正與芷螺仙奉迴頭的眼神對上。他心裏一驚,克製著垂下頭。可是芷螺仿佛並沒有認出他,隻是笑吟吟地請亓涯吩咐。


    瑤山不由疑問:剛才他對我的眼睛做了什麽手腳?


    亓涯說:“此事有些陰損,若叫我手下人去辦實在太過明顯,其他的仙官我又不信任,便來找你。”


    他雖然還不曾說是什麽事,但話語之中的信任已經叫芷螺很是興奮,上前一步說:“請仙君吩咐!”


    “我不想等了……”


    此話一出,瑤山和芷螺心中皆是一驚。


    “瑤山侍主時時抗拒第三世情劫,誤我繼神大事。可若不是自願轉世,又不能奈他何。隻能想個法子逼他就範。”


    仙君眼簾微闔,神情冷漠,與方才替瑤山摘花整理頭發的溫柔神情判若兩人。或者說現在他的樣子才是高高在上的無上仙君。


    “我手下人來報,瑤山侍主身邊並無親友,隻有洞府之中兩個小侍童待若親子。我預叫人將那兩個小童捉來,以此為憑……”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楊波仙官就激動的上前一步:“殿下,請容下官稟報!”


    亓涯睜開眼睛看著他:“說。”


    楊波仙官滿臉皆是喜色,對著芷螺一拜:“請大人屏退無關之人。”


    一句無關之人,叫鬱蘋和祀栩麵色略凝,可還是在芷螺的揮手示意下告退了。


    等二人一走,楊波就道:“殿下之思,下官早已替殿下辦妥!”


    瑤山低著頭,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成全。


    亓涯權做不知,問道:“何意?”


    “那兩個侍童,下官已經替殿下捉來了!”楊波興奮極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想不到下官有此機會能替殿下解憂。”


    “你說你已經捉了那兩個侍童?”亓涯挑起一邊眉毛,“他們在哪裏?”


    楊波道:“還請殿下稍候。”


    說著,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葫蘆,打開蓋子手中一抖。兩團光影落地,化作兩個雙眼緊閉的童子模樣。茱萸和青麻被關在這個葫蘆裏已經有半年,無光無水,已經有一半化作了原型。


    瑤山克製許久,才沒讓自己撲上去。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撲上去是會先抱住茱萸和青麻,還是把那個楊波給揍一頓!


    亓涯看到地上兩個昏迷的童子,目光深幽。好一陣後,他對芷螺道:“封仙大典之後,你便在彤華宮休息一陣吧。”


    此時瑤山才注意到芷螺仙奉麵容慘白,她搖晃了一下,跪下來,抖著聲音拜伏道:“是,殿下。”


    亓涯看了瑤山一眼,示意下方的茱萸和青麻:“帶走吧。”


    瑤山對他行了一禮,用最快的速度抱起了茱萸和青麻跟在了仙君身後。


    楊波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口中叫著:“仙君殿下!這,這是怎麽……”


    可惜亓涯並不理他,而是帶著瑤山離開了彤華宮。


    “仙奉大人,這是怎麽迴事……”


    還不等楊波問完,迎接他的就是芷螺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加了十二分的力道,楊波直接被芷螺打翻在地,吐出一口混血。


    芷螺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磨牙吮血般罵道:“你這蠢貨!”


    初入人世就遭逢這樣的大事,對天界頗有些嚴厲,而且這個嚴厲還是來自自己長輩的作風頗有微詞。人不免偏激起來。他自得知瑤山兩個小侍童的遭遇,便也心憐瑤山被上界如此逼迫。


    言辭之間,是頗為自己和瑤山的經曆感到不平不忿。而對柔聲安慰,願意聽他說話的瑤山更是拉做了同盟,好感大增。少年心性就是這樣,好與壞都分得太清楚,若是碰到一個陣營的就愈發願意與之緊密聯係。


    發現盧文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瑤山心中倒也明白。想打自己所思之事,便想如果他真是可靠之人,如此相處下去倒也無妨。


    於是瑤山給了盧文棟一個安撫的笑容,才轉迴身來。


    亓涯一直留意著瑤山的神態動作,見他與那盧文棟眼神來迴,皆都脈脈溫情,忍不住連唿吸都有些凝重阻滯起來。


    “殿下?”瑤山察覺到身旁人氣息的變化,不知道他怎麽了。客氣地問了一句:“可是有身體不適之處?”


    跟在後麵的燈草一聽,忙上前:“殿下若有不適,可寬坐,下官可做診治。”


    “不曾有不適,”亓涯抬手示意不必,又說:“醫仙診斷需安神定誌,我們不便打擾。等會兒,就在外麵守候吧。”


    燈草剛想說沒關係,結果就接到了亓涯遞過來的眼神,立刻改口:“是,麻煩殿下和侍主在外等候。”


    瑤山本來覺得茱萸和青麻恢複得不錯,聽他們這麽一說,又仿佛很嚴重。不過謹慎一點也並不是壞事,便說好。


    等入了後府洞天,燈草見到眼前景象,淨水萌芳草,虹光育良蔭,輕靈之氣遍布周天,不由大歎一聲:“好一處寶地!”


    瑤山謝過,說:“還請仙官診治,在下不打擾,在外等候。”


    燈草心道:應該是我不打擾你們。殿下說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才能出去啊。這地方確實是好,我啊,隻管在這裏待上小半個時辰吧。


    瑤山與亓涯退迴後府,著禮落座。沒了正事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那是相當尷尬。瑤山總不能和亓涯仙君說:那個,我不想和你曆劫,決定去下界相個親,找個心上人迴來。要不,您也去物色一下新人選?


    會被他誤會成我是在挑釁吧,瑤山仰著頭滿腦子胡思亂想。


    就在瑤山神遊周天好幾個來迴,實在有點坐不住,思量著要不要去後麵看看情況時,亓涯仙君開口了。


    他說:“封仙大典上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瑤山:“啊?”


    “那名玄門宗的弟子身體受到極大的衝擊之力破裂,可以確定有魔物寄生。隻是他的體表也有魔氣侵蝕,還有蛇毒,這一點實在可疑。將那名弟子救活,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瑤山:“……”


    空氣之中靜了一瞬,瑤山眨了眨眼睛,小聲問:“殿下剛才是在和我解釋……”


    “是,”亓涯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並非如方才那名玄門宗弟子所說,誣陷無辜仙人。”


    瑤山抬起手捂住嘴角,看著亓涯仙君認真得不可思議的表情,一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殿下不用向我解釋的。”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到時候你們找出真兇來,給死去的仙人們有個交代,旁人便不會如此議論你們了。”


    “旁人如何議論我不在乎,”亓涯道,認真慎重的語氣表情變都沒變:“我隻怕你對我有偏見誤會。”


    瑤山的笑容僵在嘴角僵了一會兒,最後恢複成客氣疏離的樣子:“殿下,你我二人還尚不到如此地步。”


    他打斷亓涯還想解釋的話,道:“殿下若有心誣陷,也就不會帶著仙官從九重天下來,就為了向我求取結厘草救人性命。這一點判斷我還是有的。”


    亓涯的眼神柔和不少:“你信我?”


    “我有眼睛,也有耳朵,自己會聽會看,”瑤山哼了一句,露出一點驕矜的小模樣,“你們一個個的,都把我當不懂事的娃娃。”


    “我們?”


    瑤山啊了一聲,垂下眸隨意遮掩過去:“不過是父神還在時的一些無聊往事,殿下不必理會。”


    草株的靈慧智力生的慢。瑤山成型一千年過去,也不過七八歲孩子的智力。而且在山林之間長大,不見人不遇事,簡直不要太好騙。父神哪怕喜歡這孩子也不可能一直圈著他。確認瑤山不會再摔倒水裏淹死自己之後,也就隨著他滿山打滾了。


    然後就被路過的散仙給瞧上了。


    那散仙發現瑤山靈體精純,質濃蘊厚,若是帶迴去不管是煉了丹藥還是以後拿來做采補,都是大大的有用。於是一塊哄小孩兒用的糖塊差一點就成功帶走了瑤山。


    差一點的原因是,那個散仙帶著瑤山剛踏出瑤山地界就被父神的結界發現了。不過是一瞬之間,日朗風清的瑤山就刮起了漫天風雪。一道強風就把瑤山從那個散仙的懷裏卷了迴來,然後將那個散仙給推了出去。


    後來整整十多年,整個一重天都一直是電閃雷鳴的末日景象。人間的生靈在這十年間都沒有成功地到一重天的洞天福地裏修行過。


    那時候人間都流傳著天神發怒的傳說。


    父神摸著瑤山的頭和他說:“以後遇事,看見了聽見了還要想想為什麽。這樣才不會辜負你生出的五官,不會被騙。”


    可惜,等瑤山學會怎麽和各種生靈打交道,成功地來去人間,父神就已經不在瑤山了。


    往事無需多提,瑤山道:“文棟突遭變故,難免有些偏激。說出那番話隻是激憤之下的衝動之言,殿下不必太在意的。若是殿下願意,我也會將你方才與我說的那些與他言明。這樣他就不會誤會你了。”


    他說完這番話,發現亓涯仙君的神態柔和不少,還以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不想,亓涯注視著他說出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來。


    “我並非為了結厘草而來。結厘草隻不過是能讓我下界的一個借口。”


    那是為誰而來?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瑤山臉上一陣羞臊,卻並未因此感受到喜悅。他覺得天界的人都有毛病,要麽聽不懂人話,要麽不信人話,然後就是不講人話。這成了仙的,莫非思維五感都和別人不一樣一些?


    氣急之下,他都沒注意到把自己都罵進去了,哼了一聲,硬邦邦地說:“不管殿下為誰來,拿了結厘草就快迴去吧。救人要緊!”


    看他氣鼓鼓的樣子,亓涯仙君的眼神愈發柔情。取了桌上一個橘子來,抬手給剝成四瓣推到瑤山麵前。


    “你很喜歡父神?”


    瑤山沒想到堂堂仙君剝橘子也能剝得那麽熟練自然,驚愕之餘,竟順著他的問點了點頭。再一想,這大概是亓涯給兩人一個台階下,於是便接過那橘子咬著果肉迴答。


    “萬物生靈有誰不喜歡不崇敬父神的嗎?他創造萬物,我們才尊他為父。而我,能在這個世界上得兩次造化,生根為草,獲血成人,都是父神的恩賜。我對父神的喜愛和崇敬,自然是別人的兩倍。”


    聽到這一番話,亓涯仙君臉上竟生出了感慨之情。他剝橘子的動作停了停,才繼續說:“父神……他也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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