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傳說中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防盜章別說話吻我!】


    “不知道。”


    正是因為不知道, 瑤山才那麽生氣的。


    “自從……二世歸來後, 你們天天派人催,一天來一個, 一天來一個……後來的仙官我都不曾見,都是茱萸和青麻出門打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仙官帶走了他們。”


    瑤山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繼續說:“我洞府前的草株告訴我, 他們已經被帶走有半年了。”


    半年,他在醉酒裏唿唿大睡, 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侍童遭遇了什麽事情。一時之間, 他對自己的責備和怨恨幾乎要滅頂。


    “他們修行時間太短了, 離開瑤山會因為離根太久而枯萎……”


    仿佛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梗在瑤山喉頭,他用力閉了閉眼睛,站起來對著亓涯大拜下去:“方才冒犯仙君,確實是瑤山的不敬。隻是還請仙君看在……”


    看在什麽?他說不出那話來, 隻能無力的祈求:“還請仙君放過在下和在下的兩個侍童,求殿下了。”


    “先不要說這些,”亓涯將他扶起來, “我會幫你把他們找迴來的。”


    一落地,亓涯座下凡是去過瑤山的仙官都到齊了。詢問之下,都不曾在半年之內去過瑤山。畢竟神君閉關,九重天所有事務都落在仙君頭上。他座下十二仙官都不得空閑。更何況封仙大典在即,他們的確沒有時間往瑤山下去。


    采文殿裏核對了一遍仙官的出入, 常棣道:“確實無人下去過, 如此隻能去核對之前領命去過瑤山催派過的仙官了。”


    “等等, ”如英叫住常棣,猶豫地看了一眼亓涯和瑤山,“我倒覺得隻要去找一人就可以了。”


    “誰?!”


    “……楊波。”


    這名字出來,在場之人除了瑤山也都明了了。楊波仙官乃是芷螺仙奉座下侍奉的。上次替如英去了一趟瑤山,迴來之後芷螺仙奉便來亓涯仙君這裏告狀了。


    不管楊波仙官有沒有去過瑤山,帶走茱萸和青麻。亓涯仙君若是派人去芷螺仙奉處問話,都不合適。你無憑無據為了一個下界散仙質問自己的得力助手,忠心的支持者?這等舉動未免叫人心寒,質疑亓涯仙君沒有遠見。


    哪怕彌羅殿裏大多認定是芷螺仙奉不忿瑤山不識好歹,帶走了隨香洞的侍童想逼瑤山就範。可是沒有證據,而且從他們的立場上來說,這或許真是幫助仙君快點完成情劫的捷徑。


    “楊波?”瑤山疑問,“這是哪位仙官?他在何處?”他問完,發現沒有人迴答他,都是低頭緘默不語。


    雖然瑤山不知上界顯貴,但見他們這樣的神色也隱隱有了猜想。他心中倒沒有怎麽失望,隻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方才還寄希望於他們,自己果然也是夠蠢。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線索,倒不如自己去想辦法。這浩渺天宮裏,隻要有草本植物在,瑤山倒也不怕尋不到人。


    這般想著,瑤山就站不住了,後退一步道:“多謝各位為瑤山指點方向,告辭。”


    “哎呀,等等,等等,”常棣和如英跳上去,攔住了瑤山,勸說之:“侍主莫要驚慌,現在還隻是猜測罷了。不如請侍主在殿中等待,等明日封仙大典結束,我們再商討此事,如何?”


    瑤山看他們圍上來,立刻後退一步,無比防備地盯著二人:“明日?你們能保證明日之後我找到的不是兩具屍體?”


    說錯話了,常棣和如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侍主,吾等……”


    “不用麻煩了。”


    彌羅殿的地磚仿佛燙腳,瑤山現在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裏,他也不信任這群仙官。方才常棣和如英靠前擋住他去路的時候,他的腦子之中閃過一個念頭:其實這群人才是帶走茱萸和青麻的罪魁禍首。隻為引他過來,將自己困在這裏。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瑤山袖子中的鞭子差一點就揮出去了。


    他在背後攥緊了手,盯著亓涯:“讓我走!”


    亓涯冷靜地說:“你現在便是到了彤華宮也進不去,也不可能找到人,不要衝動。”


    眼見著瑤山已經變成了一隻受驚的兔子,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一副要拚命的樣子。亓涯仙君微微歎氣,衝他伸出手道:“過來吧,我帶你去。”


    “殿下?”


    “仙君……”


    “這……”


    妙儀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這個時候去彤華宮,是否不夠妥當?”


    不管那邊有沒有把人帶走,仙君眾目睽睽之下詢問此事,一定會拂了芷螺仙奉的麵子。


    仙君抬手道:“無妨。”


    然後看著瑤山,伸出的手不曾放下:“來,我帶你去。”


    瑤山站在離他三尺之外的地方,看著他的動作,覺得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難過。隻是這些情緒轉瞬而過,折磨著他的依舊是因為家人失蹤而不能揮散的著急和憤怒。


    這裏最不可信的人分明就是眼前的人,但是這種境地下,瑤山發現自己竟然本能地願意去相信他。


    心裏叫著別去,不要過去,可是腳卻控製不住上前。瑤山一把握住亓涯的手,喊出聲:“你說的,要我幫我找到他們!”


    “好!”


    二人指尖碰觸到一刹那,仙氣鋪雲,神光繚繞,亓涯帶著瑤山騰飛而起,瞬間消失在仙官麵前。


    眾仙官目瞪口呆,常棣頭上的帽子都要掉下來了,結巴著喊:“這,這是,鬧什麽啊!”


    如英一語中的:“殿下對這個瑤山侍主也太好了吧!”


    此話喊出,眾仙官都倍感不妙,心想:殿下莫非還不曾從情劫之中解脫出來?


    方才他心意煩亂,以為亓涯仙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施恩,是有意示好。但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一個無權無勢的散仙,有何恩需施,有何報可圖?


    半日之前,他氣衝衝地奔上九重天要人,其實就已經給了他們軟肋。亓涯仙君若不做理會,直接借此逼他就範,瑤山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由此可見,亓涯仙君的確是正直磊落之人。


    我對他自有錯怪,可是這一切麻煩也是由他而起……


    瑤山微微閉了閉眼睛。有一瞬間他的確有自暴自棄,想著不如就去曆劫,把這事兒快刀斬亂麻結束了就算了,反正也不過幾十年光陰。可他不過這麽一想,那一種從骨頭裏麵疼上來的痛苦立刻叫瑤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會這麽簡單的,他想。


    隻是為什麽?瑤山一想到這個問題便是頭疼。追根溯源仍舊是他忘了那兩世到底經曆了什麽,他隻是本能地排斥所謂的三世情劫。而且似乎有誰與他說過:你若本能地排斥某些事情,便不要去勉強自己。


    瑤山已經想不起來這句話是誰和他說的了。但在他的印象裏,那個人說的話,自己一直都是奉為圭臬真理。


    然而,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瑤山略抬手引領著泉邊水汽在茱萸和青麻的身上溫柔地覆蓋上一層淺霧,看著二人露出那等甜睡之相,他勾了勾嘴角。


    現在已有發難之人,這次有個芷螺仙奉,下次保不準還有其他什麽人為了邀功得賞到這瑤山來欺辱吾等弱小。我是不怕的,但絕不能再連累了茱萸和青麻。我自已經決定絕不去曆情劫,便要想個法子將身上的麻煩擺脫了去。


    瑤山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


    幸而也不全是壞事,瑤山念起自身雖然不學無術,終日懶散度日,可幸好認識了兩個博學多識的好友。那一日的桃淵沒有白去,竟知道了能擺脫情劫的辦法。


    天下之大,我就不相信找個我願意真心相待的人都找不到。


    瑤山哼了一聲,又感慨道:想不到我一介草木,也有要找所謂真心的時候。


    至於這位真心之人的人選範圍,瑤山並不想往天界去找那些正仙,省得給自己惹麻煩也給別人惹麻煩。


    就看那所謂的宮位影響命格需得多久了。若是一有那真心人,便有變化,那找個凡人最合適了。聽說凡人之間於這等纏綿情愛之事上最推崇的就是白頭到老。他成型也有些歲月了,一直是這個模樣。與人白頭是不可能了,但他可以陪著那個人到老。


    若是命格的改變需得好多年,日月宮一時又占卜不出合適的人選,那就隻能找個散仙了。雖然與別人黏黏糊糊,牽扯不前有些麻煩。但如果那人是自己喜歡之人,應該不會覺得膩味吧?


    至於能不能找到瑤山倒一點都不慌。人間生靈當如恆河砂礫,多不勝數,難道一個合適他瑤山的人都尋不見嗎?


    我才不信。


    想到這裏,瑤山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擺脫了麻煩的情劫還有天界之人的騷擾,後半輩子逍遙自在的美好畫麵,不由合著掌眯起眼睛笑了。


    眼下雖然有些麻煩,但茱萸和青麻好歹是救迴來了。且在洞府裏修養一二日,若是茱萸和青麻沒有太大的問題,便早早地將這事兒給了結掉。


    待將這麻煩給解決了,日後若還有機會和亓涯仙君遇見,說不得我二人也還能成為朋友。便是不成,我也會去再次謝過他數次相幫之恩。隻是以後他就是神君了,估計也沒什麽機會見麵了……


    瑤山搖搖頭,道:亓涯仙君那樣的人本就和我不會有淵源,實不必為此惆悵。接下來幾日,隻管照顧好茱萸和青麻才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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