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涯仙君移步至彌羅殿中,芷螺仙奉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看到仙君殿下,她很激動,很是按捺一會兒才抬手行禮,口稱:“殿下。”


    “嗯,”亓涯點點頭,示意芷螺起身,指著旁邊說:“你坐下說話。”


    “謝殿下,”芷螺忍不住臉上的喜悅,秀步至左下圈椅。卻沒有坐下,而是將袖子中的卷軸取出,抬平於額前說:“此次來,正是封仙大典而來。此為章程,還請殿下過目。”


    常棣忙上前接過,供至亓涯麵前。


    眼見亓涯將卷軸接過,芷螺才坐了下來。


    亓涯略略將那章程看過,道:“似比以往更隆重一些。”


    芷螺仙奉忙站起來道:“是,仙君馬上要繼位了。日後所有的仙人都將效命於仙君。正是需要隆重的儀式,召顯仙君德高望重。”


    見亓涯不言,她又說:“而且這次有許多人間修仙大宗的傳承弟子登入仙門。屬下故門玄宗門也為仙君獻上十名嫡傳弟子!還請仙君能給予這些後輩一個機會,讓他們展示對仙君的忠心!”


    芷螺仙奉本乃凡人出身,乃是下界修仙大門玄宗門弟子。潛心修行,終有一日得道成仙;曆經劫難成為九重天三位仙奉之一。本身也是實力強勁,極具驕傲的資本。


    因為有如此耀眼的成就,玄宗門自然奉芷螺仙奉為祖,以此為招牌來照收門徒,漸漸成為了人間修仙高門之一。而芷螺仙奉自也是照顧仙門,點撥後輩的修行之道,招攬人才。這次封仙大典,就數玄宗門上來的人數最多了。


    芷螺一心侍奉亓涯仙君,也要求門人必須這麽做。隻要亓涯同意,那十名實力超絕的弟子就會完完全全效忠於仙君,成為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的嫡係。她已經十分激動地看到了亓涯稱神後,統領三界的偉大景象了。


    可惜亓涯沒有立刻迴應她的狂熱,看著卷軸上的章程,點了幾處說:“這些都刪去,其他便可。到時候我會出席。”


    如此冷淡,叫芷螺好一陣失望。因為亓涯刪去的都是宣誓效忠的環節和儀式,這讓她一腔忠心無處可說。芷螺把仙君的冷淡都歸結於瑤山不願配合情劫之上。


    如果不是那卑賤散仙壞事,此時仙君說不得已經開始繼神大典了!然後封仙大典上再行效忠之舉,錦上添花,更振聲威。可是現在……那什麽瑤山侍主當真是不識抬舉!


    在心底罵了幾句,芷螺忽然想起那日二人爭吵時,瑤山玩笑的那番話來:找個人代替他和仙君一起完成情劫……


    這個說法像是一顆火星落在了芷螺的心裏,然後越燒越旺,燎成了一片火海。芷螺的手略略顫抖,上前一步跪下:“仙君……”


    亓涯看到她跪下,眉頭略略一皺:“何事?”


    “仙君,”芷螺壓著聲音的顫抖,拜下去,“芷螺願下界為仙君完成情劫之驗!懇請仙君給芷螺一個效忠的機會!”


    天地生靈的命途的確是不能安排的,但這不代表不可以去影響。這群唿風喚雨,移山填海的仙人如果真的想要幹涉一個人的一生,讓此人徹底走上另一條路其實非常的簡單。


    九九大劫是考驗,熬過了這次考驗就有所獲。但其中必然是有艱辛的。或許是肉體之痛,或者是精神之苦。芷螺也是曆經了劫難上來的,她自知苦難,但並不害怕。哪怕是亓涯仙君麵臨的劫難或許更可怖,她也不怕!


    仙人們的七情六欲早在在漫長的修仙之中消磨殆盡。不管多少紅塵往事最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失去的會再有,再有的會失去,結局都是歸於平靜。所以,仙人們將七情六欲稱為凡心。是一種作為凡人才有的特質。


    可既然都曾是生靈,就算以後會消失,不代表現在不會有。


    芷螺仙奉對著仙君一片癡心,一時之間不得了卻。


    隻要想到能和亓涯仙君有一世情愛之存,哪怕這情愛帶來的事無比痛苦,隻要有這個機會,她已經倍覺甜蜜——其他紛猶,她自是顧不上了。


    “這都是妄想之事,你莫要摻和了。”


    哪裏想到仙君隻不過一句話就將這份希望擊了個粉碎。


    “仙君?!”芷螺愕然地望著亓涯,眼中浮淚。


    妄想,他竟然說此是妄想,是她的癡心妄想!


    “好了,你迴去吧。封仙大典的事情勞煩你。”亓涯將卷軸收起來,交給常棣,意思是這場對話已經結束。


    芷螺仙奉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好,麵上閃過痛苦不甘還有悲戚。最後鎮定著手腳站起來,朝著亓涯拜一大禮。她因為心亂,拜下去的方向竟然還對著常棣。嚇得常棣立刻迴了一個更大的禮數。


    見芷螺仙奉僵硬地離去,常棣好一陣唏噓,忍不住看著自家仙君喚了一聲:“殿下……”


    亓涯正在看昌武仙奉送來的卷軸,頭也沒抬:“何事?”


    常棣被問得一頓,摳了摳臉,低下頭說:“沒什麽。”


    “有話就說。”


    仙君的語調明明沒有什麽起伏,但常棣立刻不敢猶豫,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二任神君都在歸位之後宣布了下一任儲裔的人選。殿下也是神君在人間找尋了多年才找迴來的。然而這樣的找尋費時費力,考察人才又需時間。殿下可曾想過留下血脈後嗣?”


    神仙結為伴侶一起修行,事半功倍。而他們若能誕下子嗣,孩子的天賦也是集合了二人之長,再加以後天修煉便愈發不凡。此種方法也多用於傳承少見的修行功法或者難得的血緣力量。


    “而且,神君正統之後,也更加服眾……”


    常棣在飛升之前,乃是儒門弟子,十分重視正統德禮之教。在人間本就是教化一方的大儒,最後因為傳道解惑有功才飛升的。


    作為仙君座下十二仙官,他當然也是遵從忠君的指引為亓涯仙君出謀劃策。這個想法他已經思量許久,也與另外十一位仙官表露過。作為亓涯嫡係,其他人自然是讚成的。


    亓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卷軸上:“這個想法是你一人所想,還是其餘人皆有此意?”


    常棣一時摸不清仙君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於是道:“乃是下官一人所想。”


    “那便不要再提了,”亓涯示意這個想法到此為止,他不同意。


    一時之間,常棣說不上是覺得意料之中,還是失望,隻好道:“那下官現行告退。”


    亓涯嗯了一聲,吩咐:“叫銜巫、徵羽、如英、東榮過來見我。”


    “是。”


    常棣退下,去了值守的仙吏那裏讓他去各仙官處叫人。轉頭來路過采文殿,見到妙儀捧著好幾卷東西走過來歸檔,他忙上去幫忙。


    妙儀謝過,略掃一眼常棣臉色,問道:“可是遇見了什麽煩心事?”


    常棣一愣,苦笑:“當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妙儀一笑:“有事不妨直說,若我有幫忙之處,當盡力。”


    常棣點著頭歎息:“還有什麽……我把後嗣之事與殿下說了,然後殿下拒絕了。”


    “也是預料之中。”


    “可不是,”常棣攤了攤手,“原本我以為他隻是對芷螺不感興趣,哪裏曉得……”


    他不由一歎,疑惑道:“難道,仙界出生的人都不明情愛的嗎?”


    說完,他就看到妙儀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立刻道:“那個,無意的,無意的。”


    妙儀也是仙界出生,而且很不巧還是常棣過了明路的心上人。


    妙儀道:“我倒不覺得仙君是不懂情愛。”


    常棣不明:“那為何?”


    “不知道。”


    好一個不知道,常棣給了妙儀一個特別無奈的眼神,妙儀掩唇笑道:“大約是覺得沒有必要吧。或許仙君已經找到了儲裔,所以也就無所謂留不留下血脈了。”


    “已經找到?”


    “不過是我的猜測,”妙儀歪著頭算了算,“聽聞當年祝禹神君繼神不過兩百餘年就把仙君殿下給找到了,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或許仙君也已經有了大致的方位吧。”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啊,”常棣點點頭,表示有理,又道:“你說,找到儲裔和繼承神位之間有沒有可能……存在某種聯係?”


    妙儀問:“什麽聯係?”


    “我就這麽一猜,就比如沒有神君,就沒有仙君。殿下沒有繼承神君之位,這個仙君的稱號就不能傳承下去。”


    妙儀呀了一聲,隨意道:“若真是這般,那位瑤山侍主耽誤的可是兩屆神君的繼換了。”


    常棣被她一點,也哎呀了一聲:“那仙君煩惱成那個樣子,也一點兒都不奇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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