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歡迎大家支持正版  宗院使看了眼藍太醫, 心底一歎,躬身從太後手中將連日來的藥方接過來,細細看察。藍太醫乃是太醫院左院判,藍家曆代行醫, 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杏林世家,醫術、醫德皆無可挑剔,此次辜皇後鳳體抱恙, 所出方子也是與他以及右院判並七八位太醫一並商定的, 房子定是無錯的, 可辜皇後如今病體沉屙,不管如何解釋, 隻怕太醫院不出個交代是過不去了。


    宗院使緩緩跪下,叩頭道:“迴稟太後,方子無差。”


    辜太後眯了眯眼睛,眼底帶過一抹狠辣, “方子無差,那邊是爾等才疏學淺了,這般糊弄宮中主子的性命,哀家豈能留下你們……來人!將藍太醫等人拖出去斬了!”


    藍太醫猛地抬頭,一臉驚愕的看向辜太後, “太後息怒, 皇後娘娘鳳體未能康健, 乃是小臣醫術微薄, 不能解困,可其餘太醫皆聽從小臣吩咐,還請太後寬宥,饒他們不死。”


    宗院使心中也是一驚,藍家與辜家有交情,藍太醫一向被認為是辜太後的心腹之人,可如今看來,隻怕是辜太後對藍太醫也是不信了。


    “太後娘娘息怒,還請太後娘娘給小臣一個機會,讓小臣為皇後瞧看。”宗院使膝行向前,頭在鋪了地毯的地上磕的咚咚響,不管如何,那些太醫都是他的屬官,他怎能看著這些人白白送命。


    辜太後冷冷的看著跪了一片的太醫院的醫官們,緩緩從床邊站起,“那就給你三日時間,若三日後皇後依然不見好轉,你與他們的項上人頭便都不需要了!”


    等到辜太後出了坤德宮寢殿,宗院使身子一軟便歪倒在地上,藍太醫連忙上前將他扶住,擔心道:“院使何必與我們一共擔此風險……”


    宗院使無力的擺擺手,看向他,“不在今日,也在他日,你我等看起來醫病救人,可……事到臨頭,卻無人救得了我們,我今日不替你們擔著,怎對得起往日裏你們對我的恭敬,罷了,這些話都不說了,還是想想如何讓皇後盡快康健吧。”


    ****


    疏影閣是整體木結構的建築,因此見不得一點火星,劉洪剛從大和宮的庫裏拿了幾座明月珠雕成的燈具,就見一個小太監神色匆匆的從宮外進來。


    他將幾台燈具交給其他人,上前將小太監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出了何事?”


    小太監四下打量了一番,湊近劉洪耳邊,輕聲耳語幾句。劉洪眼睛猛然瞪大,很快便恢複平靜,微微點了點頭,道:“雜家知曉了,你繼續盯著,入夜後我自會派人告訴你要如何做。”


    小太監輕輕應了聲,轉頭再次打量了下四周,方才提高聲音道:“還請公公定要給皇上說說,娘娘真是……”


    “閉嘴!主子如何決定豈是你我奴才能夠決定的!”劉洪也變了臉色,斥責道:“你快快迴去當差,雜家看在你師傅與我是同鄉的份兒上,也不計較你剛剛的胡言亂語。”說著一揮手,命人將這位小太監推搡了出去。


    看著這位小太監被人推倒在地,劉洪才輕蔑的轉過眼神,重新走進側殿,對拿著燈具的一行人擺了擺手:“隨雜家走吧。”


    裏麵一位身條瘦高的太監聽到了剛剛的動靜,賠笑著湊上前:“公公,剛剛出了什麽事兒?”


    劉洪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道:“不該問的別問,小心那日沒了命!”


    瘦高的太監像是被嚇到一樣,連連幹笑應是,捧著燈具退到了一行人的最後麵。劉洪眼角從此人身上掃過,麵上帶過一絲譏諷,腳下卻加快了步伐。


    謝樟攏著宜平坐在炭盆前,總覺得鼻尖縈繞著一陣又一陣的香氣,忍不住低頭在她發髻上嗅了嗅,噴灑出的熱氣撩的宜平額間發癢,讓她不由縮了下脖子,抬臉瞥了他一眼,嗔道:“做什麽?”


    “你身上的熏香倒是好聞,是什麽?”謝樟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坦白的問出來,順手還將她固定發髻的簪子抽了出來,頭發抬手撥了撥,香味散發的更加濃鬱了,像是帶著青草的味道,又像是沾染著一點點甜香,說不出的好聞。


    宜平不防備就覺得頭發一鬆,連忙伸手摸去,卻慢了一步,頭發已經被打散,鋪了她一背,在昏暗的房內發著幽幽的光,像是一塊上好的緞子。


    謝樟唇角彎起,以指為梳,輕輕梳理著宜平厚密的秀發,貼近她壓低聲音再次問道:“用的什麽熏香,迴頭給朕一些。”


    宜平轉頭怒瞪著他,氣道:“這般一會兒我要如何出門!青天白日裏的,哪有這般就散了頭發的!”說罷就伸手想要將自己的發簪搶迴來,卻被謝樟抬手一躲,撲了個空。


    謝樟挑眉看她,“青天白日散了頭發又如何?你是與朕在一起,莫說散了發,便是散了衣服,也不敢有人亂說什麽。”


    宜平氣結,卻抵不過他的力氣,怎麽都搶不到自己的簪子,還被他緊緊扣著腰摟在懷裏,見他高揚著自己的簪子逗自己,心中又羞又惱,忍不住抬腳連踢了他好幾下,卻剛好被進來的劉洪看了個正著。


    謝樟也不妨劉洪會這般進來,臉色便是一變,“滾出去!”


    劉洪剛剛在外已經通報了好幾聲,卻沒得到謝樟的迴應,直到聽到謝樟的笑聲,他方才大著膽子進來,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二位主兒這般樣子,他連忙垂著頭躬身退下,連連賠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看著劉洪退下,謝樟吐出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宜平的臉頰,道:“無事了,劉洪一直跟著朕,不會亂說。”


    宜平瞪著他,猛地抬手從他手裏將自己的簪子搶迴來,哼道:“都怨你!”


    謝樟不由笑了起來,輕巧的再次從她掌中將簪子搶走,順勢敲了敲她的額間,道:“怨朕?難不成是朕讓你這般踢打的嗎?自己膽子大到無所顧忌,還敢抱怨朕,真是胡攪蠻纏的小娘子!”


    可不是你自己欠打嘛!宜平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腹誹,見他含笑看著自己,臉上盡是包容之色,心弦微微一顫,斜睨了他一眼,抿唇道:“還請皇上將簪子還於妾身。”


    謝樟抿著笑,示意她轉身,宜平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猶猶豫豫的背對向他,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一雙大手輕輕束起,然後慢慢挽起,簪子穩穩的從發間插入,耳邊傳來他溫柔的問詢:“可疼?”


    宜平雙手慢慢在心前合攏,隻覺得哪裏跳的飛快,像是一顆種子破芽而出,再也無法控製的蔓延生長。


    得不到宜平的迴應,謝樟手下的動作放的更加輕緩了,輕聲道:“朕還是幼時為母妃挽過一次發,那次之後便再也沒有給別人挽過頭發了,本以為早已忘了,可現在看來,朕還是記得清楚……”


    謝樟看著眼前被挽的圓圓的一個圓髻,聲音漸漸變得悠遠,那是他母妃生辰前兩日,他不知要送些什麽,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了父皇還在時,母妃溫婉美麗的裝扮,可是自從父皇仙逝,母妃便纏綿病榻,日漸憔悴。他想讓母妃重新變得美麗起來,於是便偷偷向自己的乳嬤嬤學了挽發,在徐英頭上練習了好幾日,拽掉了徐英好多頭發,終於可以挽出一個圓髻來,他興高采烈的去看母妃,想要為她挽發。


    母妃笑的十分開心,被人扶著坐起,卻無力坐到妝台前麵,他脫了鞋,坐到了床上,拿起梳子想要將母妃的頭發梳通順,卻不想,輕輕一梳,便是一梳齒的落發……


    宜平伸手摸了摸腦後被挽起的發髻,固定的十分好,她輕輕勾起唇角,還不等她說話,便感覺到自己被他從身後抱緊。


    謝樟閉著眼睛,將眼底的濕意掩藏,貼著宜平的鬢發低低道:“你一定要好好的,莫要生病。”


    謝樟的話讓宜平心中一疼,抬手握住他交於自己腰間的雙手,點頭應道:“皇上也一樣,要康康健健的……”


    謝樟微微鬆了鬆手臂,宜平慢慢轉過身,抬手撫上他的臉龐,貼在他的胸口低低道:“和妃娘娘定也是這般希望的,皇上若是念著她,便不能辜負她的希望。”


    “若是念著誰,便不能辜負誰的希望?”謝樟垂眸看著宜平,輕輕彎了彎唇,撫了撫她的肩頭道:“平兒這句話說的甚好。”


    宜平靠在他肩頭,看著外麵愈發昏沉的天氣,想到皇上如今的處境,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轉頭將臉埋在他胸口,悶悶道:“也是皇上理解的好。”


    謝樟覺得心頭的陰雲消散了不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朕先讓人送你迴去,過兩日朕召你來大和宮。”


    宜平身子一頓,隨即很快點頭,劉洪剛剛那般著急闖進來,可見應是有急事,兩人已經耽誤了許久時間,她也是該離開了。


    見她聽話,謝樟捧著她的臉,慢慢低下頭,看著她突然睜圓的眼睛,微微勾唇一笑,在她唇上輕輕含吮了兩下,才擁著她歎了聲,轉頭對外麵喊了聲:“劉洪,進來!”


    宜平臉色通紅的跟隨著康寶離開疏影閣,走到外麵,一陣冷風吹來,讓她昏昏然的頭腦清醒了許多,想到剛剛劉洪臉色的神情,她心裏一沉,轉頭看了眼昏沉沉的疏影閣,心中竟然多了幾分空落落的不踏實起來。


    半響後,隨行的內侍都聽到了皇上一句輕輕的低歎: “今夜本想陪媛兒賞月的……”


    歎息聲遠遠散開,隨在禦攆左側的一個年輕太監飛快的抬眼看了眼禦攆上的人,很快便收迴目光,繼續垂頭走路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聽到。


    謝樟的目光似有似無的從他身上劃過,看向前方若明若現的高大宮殿。


    禦攆在坤德殿外落下,劉洪一邊叫唱,一邊扶謝樟下攆。


    殿外隻有幾個守宮的太監,聽到叫唱,很快便有一行宮人從內出來,打頭的正是坤德殿的掌事姑姑。


    “奴婢叩見皇上。”


    謝樟理了下袖口,看著跪在地上的一行奴才,淡淡開口道:“皇後睡了?”


    馮姑姑聞言,心中咯噔一下,連忙道:“娘娘一直等著皇上來呢……”


    “哦?”謝樟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緩緩掃視過麵前相迎的人,道:“既然等著,為何不出來接駕?”


    馮姑姑暗暗叫苦,剛剛已經勸了皇後許久可是皇後本就嫌皇上今夜到得晚,還讓她去請失了顏麵,不管如何勸說都不願出來接駕。正在想如何替皇後圓話,就聽到門內一陣響動。迴頭看到是皇後的身影,馮姑姑才微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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