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站在路邊打車。我手裏拿著兩篇通訊報道稿準備送到到報社,我穿著半長的小外套,很精神地站在馬路邊上,但並不因為我出眾的外貌讓出租司機就多看我一眼。他們似乎都很忙,每輛車上都坐著客人,急匆匆地趕往一個什麽地方。

    我向遠遠地開過來的一輛車牌號為吉a。ch168的向麵包車招了招手,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既然打不到車,那碰碰運氣吧。”

    “先生,能帶我一段嗎?實在打不到車。”我站在車外,用很誠懇的目光看著陌生司機。

    陌生司機的車技並不好,是個新手。他沒想到剛上路三天就有人主動要求坐他的車。於是,他說:“我是新手,晃晃悠悠的,坐我的車你不怕?”

    “事情太急了,也顧不上害怕了。走吧。”我已經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並像打真正的出租車一樣,坐的是後排。

    “幹嗎坐後排,我又不是的士司機。”

    “哦,那我換過來。”

    我又重新拉開車門從後麵坐到前麵來。陌生司機看著我問:“你叫什麽?”“李湘輝。你呢?”陌生司機露齒一笑,答道:“我叫牛犇,現在昌平。你還沒告訴我地址呢。”

    出人意料的是,我麻利地拿出紙筆來俯在車前畫了個草圖。“諾,就是這兒。”由於兩人離得太近,我聞到了那個叫牛犇的司機頭皮上散發出來的味道。這味道令我一顫,我不外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腦袋“嗡嗡”作響,牛犇說的是什麽,我一句也沒聽到耳朵裏去。

    接下來奇跡發生了,那個叫牛犇的小夥子半生不熟的車技一下子變得非常老練,而且他並沒有弄懂那張圖,隻是憑著感覺往前開,居然一點彎路沒走,一下子開到我要去的報社門口,睬下刹車停好車那一刹那,牛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你歎什麽氣呀?”

    “你可不知道,我是新司機。”

    “噢,看你那樣子倒像個老手呢。”

    “總算到了。”

    “那麽,謝謝了。”

    我笑了一下,然後大大咧咧地拉開車門出去。牛犇一直坐在車內,盯著我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腳步輕快地三步並作兩步,登上大廈台,身影快速消失在自動關合的玻璃窗內。看著這一切,牛犇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他對自己說,陌生人是壞人嗎?

    牛犇重新啟動汽車,打算調轉離開。就在這時,我重新來敲他的車窗,大大的眼睛朝車窗裏麵探望。

    牛犇開啟車窗玻璃。“你怎麽又迴來了?”

    “幸虧你還沒走。”我再次拿出紙筆,用文件夾墊著飛快地寫了一行字:“嘩啦”一撕遞給牛犇。“忘了給你電話號碼,要不你怎麽聯絡我呀!”

    我這句話說得牛犇心頭一動。“要不你怎麽聯絡我呀!”就好像認定了牛犇會跟我有“下文”似的。我交給牛犇電話號碼後,衝他擺了擺手,說了聲“再見”,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再見。”

    這幾天又下雨了。天空像一張憂鬱的臉,心事重重,仿佛結著農濃的愁緒。

    下午,雨水停了。東方一笛獨自一人穿過小巷走到大街上。雨水洗涮過的街道顯得寧靜而整潔,他在街上休閑地轉悠著,與互不相識的麵孔擦肩而過。北京的足音嘈雜而忙亂,他沿著店鋪林立的商業街走去。他走進一間音響店,買了一本粵曲,準備送給李曉丹。店裏正播放《纖夫的愛》,小調式的反複吟唱很歡快,細聽又有隱隱的憂愁。隔壁是一家格調高的工藝品店。精致的工藝品挽留了他的腳步,他飛快地瀏覽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幾個狗模樣的玩偶上。這些玩偶都是用粗布做成的。我知道,今年是狗年,所以狗玩偶的確很多。你瞧,一個個張口汪汪,擺出狂歌漫舞狀。

    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東方一笛迴頭一看,原來是鍾離東。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個世界太小了,正如鍾離東說的一樣。這時,鍾離東見躲閃不友,隻好站住。身邊站著多情的伍曉琴。“你好。”鍾離東主動握了東方一笛的手。在東方一笛心裏,“你好”這句話如同每封信的開頭,使人乏味。鍾離東雖同他握了手,但省去了東方一笛的名字,極不自然地擠出一些笑,眼窩中透出了一絲局促不安,但隻一瞬間便恢複月鎮定的神態。

    東方一笛瞟了伍曉琴一眼,然後平靜地對鍾離東說:“近來,李湘輝在報社幹得怎麽樣?好長時間沒有他的音訊了。”

    “他現在搞發行,每天給那些投攤送報,聽說還做得不錯。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鍾離東迴答。

    “哦!”

    東方一笛冷冷地斜視了鍾離東和伍曉琴一眼,算是告辭。然後他又穿過了一條大街,再繞道走幾個胡同,來到了李小丹住所。

    當李曉丹又一次扔過來一隻避孕套時,心情不好的鍾離東冷笑了,說:“為什麽非要套上這個呢!我是第幾個享受這‘套’待遇的人了?哼,大不了懷上一個,為什麽非要有這個套兒?”說罷,他把套往外一扔,撲在已經一絲不掛赤身裸體仰躺在床上的李曉丹身上,就要做他們已經做了好多次的事。李曉丹這一次卻死死地推開他,一用勁她從他身下翻出來,用手捂但那毛茸茸的地方,道:“你……你是非要我說個為什麽不可?”

    東方一笛也坐了起來,剛才的激情已經大減。但他還是很有力地把李曉丹扳到在自己身旁,一雙手停在她那脹鼓鼓的雙乳上,道:“當然。”

    “傻瓜,我怕艾滋病和性病。”李曉丹就溫柔地看了東方一笛一眼。

    東方一笛笑了:“你懷疑我?”

    李曉丹急了:“誰懷疑你?你迴憶一下,我第一次和你幹的時候,我流過血了嗎?”

    東方一笛恍然大悟:“寶貝,我知道了,你早同許多男孩子幹過了。當然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女。”

    李曉丹這時完全溫馴地重新躺下,雙腿分開成一個八字,柔聲地說:“東方,還是戴上吧,保險些。先前有一些外商也上過我的床。

    東方一笛卻再也喚不迴興趣了。她下了床,穿好衣服就要離開。

    李曉丹一骨碌爬起來,眼淚汪汪的。“東方,你……怎麽了?你不要我了?”

    東方一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咱們並沒有相互承諾過什麽呀?”說完,推開門出去了。

    李曉丹孤零零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又撲在床上嚎啕地哭泣。她忽然覺得有一種被拋棄的窒息感。她曾經喜歡過鍾離東,但因為鍾離東身邊有個伍曉琴,她最終還是放棄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東方一笛這樣一個有身份、有北京戶口且又長得帥氣的人,可是他隻是玩玩而已。她越想越感覺不是滋味,又伏在枕上鳴鳴地哭,哭得個天昏地暗,死去活來……這個平時十分要強的女孩,現在才想到她自已是多麽的可憐,多麽的卑鄙。哭了一陣,她這才想起了比她更可憐楚楚的楊小小,她真心喜歡的小姐妹:“小小呀,我真的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李湘輝呀!可我真的是想為你好啊!”她又嚎啕一陣。

    東方一笛其勝並沒有離百。此時,他一直佇立窗外,心中正經曆著一場進行思想鬥爭。聽到李曉丹這一句話,便倏地又進門:“你剛才說了楊小小什麽了?”

    李曉舟沒想到東方一笛還在,又驚又喜:“你原來還在這裏……”

    “你剛才說楊小小什麽的來著?”

    “我……我……我……”李曉丹咬了咬牙,終於向東方一笛吐露了實情。

    原來,我李湘輝之所以一直沒有楊小小的消息,完全是因為她李曉丹在從中作埂。楊小小迴家後才一周就寄來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她李曉丹的,另一封是給我的。楊小小在給她的信中,說及家裏逼她同原來的對象結婚,她不從,家裏又不讓她出來。本來,作為朋友,請她給我轉交信件是義不容辭的事,但好奇心驅使她偷偷拆了楊小小寫給我的那封信。一看內容,令他大吃一驚,才知道楊小小與我發生了性關係。

    李小丹是一個在情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深知一個女孩有了這種“破戒”居的心裏。她有一點,不,是不敢相信,一向性格內向的楊小小,才同我交往這麽並不算太長的時間,怎麽會對我有這麽深的感情,並為我而獻出自已的身子呢?她很是不明白。於是免不了又替她的好姐妹擔憂起來。一“擔憂”,她就做出了一個本不應該由她決定的事:把信給燒了。然後給楊小小迴信,謊稱說我李湘輝是已經經了婚的人。老婆叫杜鵑紅什麽的。在她楊小小離京後不夕,說我把杜鵑紅接到了北京。李曉丹就這樣讓楊小小徹底忘了發去同原來的對象結婚。

    想不到東方一笛這次真的把我當做他的朋友。聽完李曉丹的敘述後,很是生氣:“你……你……你也太損了吧!”他幾乎要打李曉丹的耳光。見她一腰慚愧的樣子,乎才沒有下去,歎了口氣:“你,你呀,這下把他們兩個害苦了!”

    東方一笛說完,便起身。這迴,他真的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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