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一邱大爺辦的壽宴, 之後祁雲他們又在村裏停留了三天,再在路上耽擱了三天,抵達懷城的時候已經是臘月初七傍晚了。


    這會兒年味兒還不算太濃,要上了臘月二十裏頭街頭巷尾的才會熱鬧起來。


    來車站接人的依舊是昊斌, 雖然修理廠跟貨車隊都很忙, 可再忙也不能錯過了接小舅子這等大事。


    比起當初的傻氣, 昊斌這會兒好歹多了一種領導的沉穩, 即便這種沉穩在揮胳膊傻笑的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可至少存在過。


    祁雲這邊剛到家, 那邊張總編的電話就又過來了, 凝開芳接電話的時候祁雲他們還在吃飯。


    雖然在火車上也是一日三餐的照常,可火車上的菜本來就有限, 過去過來都是那麽三四種搭配來搭配去的, 做法也是千篇一律, 吃起來肯定就不怎麽可口了。


    這會兒到家了喝上雞湯吃上一口熱乎飯,瞬間就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所以說華國人談什麽都喜歡在飯桌上談是很有道理的,因為我們從小時候開始, 每次出了遠門迴家, 老母親必定會掏空心思的給我們做一頓豐盛的熱乎飯菜。


    久而久之,飯菜也就給了我們一種家的感覺, 潛意識裏就有了種放鬆的心理,這種時候再來談事, 可不就大家夥都放鬆了好談了麽。


    “凝女士, 祁雲迴來了沒有?”


    張總編也不好叫凝開芳大姐或者伯母嬸子, 看年紀吧他也比凝開芳小不了多少,也就十來歲,可若是按照年紀來稱唿吧,他以前跟祁雲又是平輩相交,所以張總編一向是稱唿凝開芳為凝女士,稱唿祁海茂則是祁先生。


    聽見這個問題凝開芳也沒反問對方找祁雲啥事兒,蓋因這問題張總編今兒都問了好幾遍了,每次打電話來除了第一次還跟凝開芳寒暄了一陣之外,其他幾次第一句話必定是問這個問題。


    先前張總編就知道祁雲是今天迴來了,也知道祁雲是下午到家,不過那邊有點著急,張總編人又正好還在辦公室加班,所以就總忍不住隔一小段時間就撥個電話過來問一問。


    凝開芳之前還跟張總編說了,說等祁雲迴來了再給他撥迴去,不過張總編好像情緒挺高昂的,克製不住的就是想要早點跟祁雲說上話。


    “迴來了迴來了,正在吃飯呢,我去給你叫他!”


    凝開芳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她就保證了等祁雲迴來第一時間給他迴電話,可年紀上來了,一時見到久未見麵的兒子兒媳寶貝孫子,抱著如意就一陣親香。


    隨後又跟兒媳婦說親熱話又安排祁芬祁海茂幫忙端飯上菜,一陣忙活下來可不就一時給忘了麽。


    張總編倒是沒多想,畢竟這種情況他自己也深有體會,張總編平日裏就是個會體諒他人的性子,再加上這會兒心情好,自然是啥都好說。


    “雲雲,張總編找你有事兒,你先過來一下,今天下午都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電話筒那邊的張總編聽見凝開芳對祁雲的稱唿,一時忍不住笑了一聲,外麵誰能知道他們推崇喜愛的雲深先生居然有這麽個小名兒呢。


    祁雲放下碗筷就過來了,接了電話筒還有點納悶,心裏轉瞬之間迴想了一下出版社還有什麽事要急著找他。


    “老祁,你的《眾神》已經印刷完了,領導拍板說首印三十萬,另外剛才我們接到有關部門的指示,說是讓咱們把《眾神》的外文版也同時出版到海外,目前定下的有五個國家,據說是海外的人看見了你在瑞貴納那邊打的廣告,曾經的旅人讀者紛紛跑到書店去表願,希望能夠盡早上架你的新書。”


    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第一本能夠走出國門還能說是試探,然而目前這一本還沒有正式發售至全國各地,上麵領導就讓出版社這邊準備翻譯本了,這是要直接讓祁雲往國外走的意思啊。


    也不怪張總編能這麽激動了,畢竟多少文字版本都是從他們興華出版社出去的,那書上除了祁雲本人的信息以及小說的信息最多以外,剩下的可就是他們出版社的信息啦!


    想想看他們興華出版社也是衝出國門走向世界的存在啊,能不讓人激動麽?


    “祁兄弟,等你迴來以後咱們可要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


    張總編一腔激動的心情發泄出來了,言行之間也透著股輕鬆的親近。


    祁雲笑著應了,又跟張總編閑聊了幾句,暫時敲定翻譯的事兒,這才掛了電話。


    “這張總編找你什麽事?”


    凝開芳幫祁雲重新盛了一碗熱湯,一邊好奇的問。


    “沒什麽事,就是新書要翻譯幾個文字版本,不過這些著急也沒用,還是要慢慢來,我先把手上的稿子敲定之後再去翻譯。”


    祁雲說得淡定,影響得屋裏的人也覺得這事兒好像真不是什麽大事,於是一個個哦了一聲點點頭,然後就又轉移話題熱火朝天的拉起家常來。


    第二天臘月初八,凝開芳跟江畫眉一起熬了臘八粥,一家人也算是先嚐了嚐臘月的滋味兒,江畫眉是臘月初九的生日。


    中午凝開芳就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飯,又叫了祁芬以及昊家的親家奶奶他們一起在家裏聚一聚,算是給江畫眉慶祝二十六生日了。


    原本應該是定在晚上的,畢竟這會兒大家白天都挺忙的,可惜祁雲一迴來就跟凝開芳嘀嘀咕咕說好了初九下午跟晚上都是他跟他媳婦的“二人世界”,凝開芳笑罵兩聲也就應了。


    江畫眉原本還不知道這些,婆婆要在中午請客那也自有她的想法,所以一直到中午吃完飯,江畫眉原本準備收拾碗筷迴廚房收拾的,結果祁雲就直接拿了她的外套拉著她要出門。


    “哎幹什麽?我還要去收拾廚房呢。”


    江畫眉往後墜著不肯走,一臉疑惑的看著祁雲。


    祁芬上午過來的時候就被媽拉著邊笑邊說了小弟的打算,這會兒祁芬笑著上前把江畫眉手上的圍裙給搶了過去,自己麻溜的給自己套好了,“去吧去吧,今天你可是咱們家的壽星,好好出去玩,家裏平安跟如意也有人照顧,別惦記太多。”


    說罷還幫自家小弟推搡著弟媳婦往門外去。


    江畫眉隱約明白了,扭頭去看婆婆,對上一手抱碗一手衝她擺著讓她跟著去的凝開芳,江畫眉這才不往後退了,順著大姐跟祁雲的力道出了門。


    今天的懷城有個晴朗的好天氣,暖融融的太陽照在人身上,也才二月份居然就有了春天的感覺。


    祁雲下樓的時候就給江畫眉把外套穿上了,幫江畫眉摳好衣扣,祁雲順手將媳婦軟軟的微涼的手給握在了手心裏,“看你這手涼得,等咱們迴了平城好好養養,每年冬天都涼颼颼的。”


    說著話,祁雲把江畫眉的手無比自然的揣進了自己衣兜裏暖著。


    在懷城這邊,祁雲一般不會去幫江畫眉做廚房裏那些事兒,在平城自己的小家裏怎麽做凝開芳不會管,可若是在婆家這邊還那樣,凝開芳再是性子豁達,免不得心裏還是會克製不住的生出點疙瘩。


    祁雲知道婆媳難處這個事兒適應於任何性子的人身上,所以平時也會在這方麵多注意一下。


    當然,其他地方的事兒祁雲還是會特別殷勤的搭手,這種殷勤不僅局限於江畫眉這裏,要不然之前那些謹慎還是白搭。


    如今懷城這邊的家裏隻有凝開芳跟祁海茂兩口子,家裏兩個半房間,祁雲跟江畫眉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江河依舊帶著倆小家夥睡。


    所以晚上迴房間之後祁雲都會抱著江畫眉一通心疼,搞得江畫眉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隻是幫著婆婆做些家務罷了,家裏的男人們也不是那坐在家裏就要當大爺供著的那種性子,即便是家裏的公公祁海茂都會紮上圍裙幫忙做家務,所以江畫眉做的活兒真算不上重。


    奈何自家男人就是覺得她辛苦了,迴房之後又是捂手又是捶背的。


    雖然江畫眉一度十分懷疑這廝給她捶背揉肩其實是想趁機引、誘她同意幹那個事兒,可不能否認的是被自家男人這麽心疼著,江畫眉心裏還是甜滋滋的。


    “我就是這個體質,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畫眉低頭垂眸笑了笑,抬手將微風吹落的碎發挽到耳後。


    “咱們好久沒有這麽單獨出來約會了,當初第一次約會還是去供銷社。”


    祁雲眯著眼笑著迴首看身畔依舊美得讓他滿心滿眼再看不見別人的姑娘,想想當初兩人從認識到確定戀愛關係的時候還是未滿十八歲呢。


    一轉眼,這個小姑娘就為他生育了兩個孩子,真就應了那句話,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祁雲的話也勾起了江畫眉對曾經的迴憶,臉上跟著露出個淺笑來,“哼,當初可是有人說要試試的,那語氣,多勉強的。”


    這會兒江畫眉可是有底氣去翻舊賬啦,轉眼居然就已經八年多快九年了,還好當初她相來看去的一眼就相中了這個人。


    一開始也沒覺得有多歡喜,就是看來看去最適合她的就是那個叫祁雲的知青。


    文弱一點沒關係,反正她有一把子力氣,即便是以後生了娃娃她也能想法子養活,再加上惦記這人一身的文化,那時候還傻兮兮的自己就直接跑去跟人發通知了。


    現在想想,要是不是一眼就看中了喜歡上了,哪裏就能說不出任何優點反而能看見一大堆缺點的時候就認定了這個人呢?


    “我那不是被你嚇到了麽?成天就叉著腰嫌棄我這個那個的,結果突然就跑來通知我說以後要養我,還不準我多想想以後被媳婦養的生活能不能接受啊?”


    祁雲可不怕翻舊賬,三言兩語就逗得江畫眉反而紅了臉找不到話應對了。


    兩人先去按照慣例的照了張相,每年兩人生日的時候都會去照相,不拘是祁雲生日的時候還是江畫眉生日的時候。


    總歸兩人都是一年的,以後老了一看,都是他們每年的樣子。


    至於平安如意還有江河,也都有這個習慣,生日照相已經成了他們家的慣例,然後每年春節還要照一張全家福。


    人阻止不了時間的流逝,但是可以留下美好的記憶,便是如意夏天過生日的時候都特意照了幾張穿小裙子的生活照,江畫眉就惦記著以後要給如意的另一半看呢,也算是一種未來增加婆媳感情的好道具。


    照相的老板幫祁雲跟江畫眉拍了照,猶豫的看了祁雲好幾眼,祁雲把照片的投遞地址填寫完,也沒問老板什麽事,牽著自家媳婦就要走。


    老板也顧不得猶豫了,連忙上前叫住兩人,臉上帶著試探的笑,“兩位同誌,請問你們的照片我能不能多洗一張貼在櫥窗那裏?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用來做別的,隻是留給客人看看。”


    這兩人難得長得好看,氣質又體麵,兩人隻是隨便那麽一照,可就是怎麽看都好看,俗稱的就是上鏡。


    老板就想著兩人的照片要是往櫥窗那裏的玻璃上一貼,那不得多吸引些客人進來麽?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相片好不好看最主要還是看長相,可誰還能不假裝把問題推到照相師的技術過不過關這上頭麽?


    祁雲倒是沒什麽想法,隻是轉頭看自家媳婦,“咱還能給人當模特呢,媳婦,願不願意跟我一起給人看?”


    江畫眉噗嗤笑了一聲,抬手捶了他一拳頭,好好一件事兒非得讓他說成這樣,這人是故意的吧?


    原本還有顧慮的江畫眉想了想,自己跟阿雲的照片被來來往往的人看,然後很多人就會知道她家男人長這個樣兒,江畫眉笑著點頭答應了。


    老板驚喜不已,連忙退了兩人一塊錢的照相錢,“兩位同誌放心,哪怕以後我這照相館關門了,二位的照片我也絕對不會亂扔!”


    這位老板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天用一塊錢買來的相片展示權有多珍貴,而這家小小的臨海照相館也在幾十年後成為了懷城的一處雲深先生故鄉必去之地。


    據說那家臨海照相館的櫥窗裏,可是有老板的爸傳下來說要當做傳家寶的照片,照片裏是雲深先生跟他妻子江女士年輕時候的模樣。


    這個保證倒是叫江畫眉最後一點顧慮也打消了,那一塊錢原本江畫眉是要拒絕的,可偏偏祁雲卻伸手接了,“趕緊拿上,這可是咱們倆第一次當模特掙來的,今天我就用這一塊錢帶你玩半天好不好?”


    今年特區那邊的勢頭越發旺盛,越來越多的外資看準華國市場,紛紛在特區紮根落戶準備盡可能多的搶占華國國內潛力無限的廣闊市場。


    而懷城作為東、西、東南三麵都環繞著特區的大城市,再加上懷城本來就是南方經濟重頭,便是平同誌都是偏愛懷城的,對待懷城的發展很是慎重,這也導致了懷城受到海外人士的矚目。


    懷城可以說雖然不是特區,但卻是一個比之特區發展速度也不遑多讓的存在,如今懷城街頭巷尾少不了一些外國人,大多數都是從特區那邊過來的。


    有人是考察,但是也有背包客,祁雲說要花一塊錢帶江畫眉吃大餐看電影,江畫眉還挺好奇他到底要怎麽做。


    祁雲找了個路邊書店,進去買了一支圓珠筆,又跟老板套交情寒暄客套一番要來了一張不要的廢棄硬紙板。


    “其實我是想要跟他借筆的,不過進去之後我看他比較摳門兒,所以隻好花兩毛錢買一支了。”


    祁雲看起來還對沒能剩下來那兩毛錢耿耿於懷,江畫眉忍不住笑出聲,祁雲這人可是幾千上萬花出去都不帶眨眼的人,現在為了兩毛錢就一臉鬱悶的碎碎念的樣子,江畫眉居然覺得他挺可愛的。


    祁雲見自家媳婦笑了,心裏也高興,靠在街邊手臂墊著硬紙板,一手用圓珠筆寫了幾排字,一排一排寫下來。


    因為紙板的空間有限,而他又要把字體盡量寫大寫清楚一點,所以最後隻寫了八國文字,最後又把硬紙板翻過來,在背後用加粗加大的線條寫了兩排字。


    “精通二十二國語言,懷城本地人,陪遊、導遊、翻譯,一小時十塊錢。”


    這價格有點高啊,江畫眉歪著頭看明白祁雲什麽意思之後心裏暗暗琢磨。


    不過祁雲看起來興致勃勃的,江畫眉也不會把話說出來打擾了自家男人的興致。如今對外的匯率有很大幅度的調整,一美刀兌換一塊五華國幣。


    祁雲不要美刀,懶得跑去兌換。


    花了兩毛錢成本,祁雲就開始舉著牌子去詢問街上三三兩兩的外國遊客了。


    這會兒對華國文化感興趣的背包客其實挺多的,但是因為華語真的太難學了,所以這一點就阻攔了很多人的腳步。


    然而這種情況在幾年前的《時間旅人》風潮之後,華國熱在西方國家又刮了起來。


    很多人都知道了《時間旅人》的各個語言版本居然都是雲深先生自己翻譯的,頓時就對華國人有了一種很莫名其妙但是就是特別執著的認知,那就是華國人語言天賦太牛比了。


    所以他們話語不好完全不是問題啊,他們話語不好,但是華國人外語好就行了嘛!


    於是一波又一波的外國人蜂擁而至,便是祁雲還在平城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個事兒,等到到了南邊沿海之後,祁雲才是真的切身體會到了外國人這波來得著實莫名其妙的華國熱。


    當然,現在祁雲不覺得莫名其妙了,因為這簡直就是他掙錢的好機會啊。


    媳婦過生日的這一天,他靠著自己一身才華掙到錢,然後給媳婦一個羅曼蒂克的約會,簡直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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