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水月村是這樣,幹活都是分派任務,一上午一個人要幹完多少才作數,幹得快的可以提前迴去,幹得慢的不管你是咋填補上。


    總之必須幹完,不像以前剛開始那般大家往田地裏一杵,啥也不管就站著聊天,結果幾十號人一天一畝地也搞不完。


    江畫眉不愧是幾歲開始就自己下地掙工分養活自己跟弟弟的人,手腳麻利,若不是要幫祁雲跟自己弟弟這兩個手腳慢的,半上午的時候就能完成任務提前迴家。


    “祁雲,周國安,你們的信。”


    中午吃飯的時候淘青挺著肚子找上了門,因為村裏的俞嬸子每隔幾天就要上鎮裏供銷社拿貨以及報賬,所以村裏很多需要什麽東西的人都會擺脫她給捎帶一下,去郵局取信的事兒也由俞嬸子包攬了下來。


    這會兒可沒有郵差一個村一個村的下來送信,都是在郵局門外掛上塊板子,板子上寫上哪些人有掛號信,認識的人都能去報個收信人的名字就給領走了。


    這要是放在後世那肯定行不通,信件要真這麽容易領怕是早就亂了套,可這會兒就是這麽簡單容易。


    其實也是很多人根本就不認識字,很多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於是隻能掐算著時間去郵局櫃台上問“有沒有xx的掛號信”之類的。


    櫃台工作員也會詢問來櫃台的人是哪個生產大隊的,如果有一個大隊的就讓人給帶迴去就是了,連個字都不用簽。


    聽見自己的信到了,周國安第一時間就笑著跳起來上前接了過來,祁雲雖然對原主的家人比較陌生,但是畢竟是要在這裏生活的,也從一開始就已經把自己當做了原主。


    為什麽他會穿越,他穿過來原主又去了哪裏,這種辯證的問題祁雲並不願意多費心思的琢磨,為什麽?因為完全沒有意義。


    一個人的存在到底是由什麽表示?有磚家說是記憶,有磚家說是思維方式。


    祁雲自認自己隻是個普通的沒什麽大誌向的高中政治老師而已,所以不要去想那麽多,現在現實就是他就是祁雲祁雲就是他,祁雲是原主原主也是祁雲。


    吳麗看著兩人滿臉笑容的當即放下筷子準備拆信,眼神黯淡了一瞬,而後立馬笑起來,放下筷子麻利的給淘青搬了條長條凳子過來,“淘青姐快坐會兒,你這肚子是越來越大了,啥時候生?”


    “這迴這肚子確實大,不過我家男人帶我去鎮裏衛生所檢查過了,說是娃子營養好長得壯,生下來保管是個健康好養的崽。”


    淘青說起孩子,蠟黃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說著話的功夫手就習慣性的搭在了自己肚皮上。


    吳麗笑了笑,撿著好聽的話跟淘青聊著。


    沒生過孩子的女人是很難理解淘青這種表現的,在吳麗看來,淘青以前好歹也是個“資本家小姐”,被發配到這裏簡直就是受苦受累,可偏偏淘青沒了高貴的氣質美麗的容貌,臉上眼裏卻全是幸福的笑。


    嫁個粗莽的莊稼人再生幾個以後要在泥巴裏鑽來鑽去的娃娃,以後老了再為兒為女付出最後的棺材板錢,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


    淘青自然看得出來吳麗眼裏對她的難以理解以及憐憫,不過這農村裏大家都差不多這樣,張三能前腳就跟李四說王五的壞話,可迴頭張三也能跟王五說李四的壞話。


    也或者可以說其實大家都一樣,隻是城裏的人每天忙著經營自己的小家庭,再加上大家都迴家就關門閉戶拒絕跟外人交流,所以才顯得沒這麽碎嘴。


    淘青都看明白了,總之這閑言碎語肯定是在農閑的時候最多,跟吳麗的來往也算不上親密,一來吳麗身上雖然還有城裏女孩兒的氣息,可性子還沒那麽壞,比老知青裏麵那個蘇佩佩好多了。


    二來淘青對祁雲周國安印象不錯,看見兩人踏踏實實盡力去適應這裏的生活,淘青就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一樣,總忍不住想多幫幫兩人。


    當年她要是沒有村裏人以及自家男人幫忙,也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裏,自己有幸熬過來了,淘青再見到跟自己相似的祁雲兩人時便忍不住將兩人當做自己的後輩一般能幫則幫。


    祁雲他們給家人寫信的時候是抵達水月村之後兩三天,因為村裏的代銷店連信紙都沒有,所以是之後跟水盆水杯之類的由俞嬸子直接在鎮上供銷社帶迴來的。


    祁雲給懷城家裏以及邊疆大哥那裏都去了信,這會兒先到的是懷城那邊的,信是大姐代筆的,裏麵多是叮囑祁雲在蜀地好好過日子,說是已經在讓二姐對象找關係給祁雲弄工人空缺了。


    另外還在信裏給祁雲寄來了幾張全國通用的糧票,讓祁雲要是想吃頓好的就去食堂吃,別餓壞了身子之類雲雲的。


    至於二姐,信裏倒是沒單獨說什麽,隻最後由代筆的大姐籠統的代表全家祝福了一句,這句話裏帶上了二姐的名字。


    祁雲淺笑搖頭,一邊將信紙重新折疊好放迴信封,至於糧票,祁雲準備迴房間了再拿出來看。


    看來家裏那邊二姐還瞞著沒露餡,不過也說不定,畢竟信在路上就已經輾轉了七八天,信裏說已經讓二姐去找門路了,說不得這幾天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二姐那裏現在也已經沒了顧忌,反正家裏的下鄉名額已經有祁雲填補上了,可以說二姐現在是無所畏懼,之後估計就要盯上大姐或者父親那裏的工人缺了。


    祁雲想了想,準備迴頭寫迴信的時候把這個事兒提一提,讓父母別擔心他,也別聽二姐的忽悠。


    二姐若是想要弄到工人名額,祁雲就是不用腦袋思考都能知道她會幹什麽,無非就是用他的名頭搞事,說什麽大姐要嫁人工人名額不如留在家裏,她晚點結婚接了班就好好工作攢錢給他娶媳婦兒之類的。


    從原主的記憶裏祁雲可看出來了,這個二姐別的本事沒有,嘴巴上的功力卻委實不錯,若是在後世去推銷啥保險之類的,說不得能成為年入百萬的女強人。


    不過這種功力用在自己家裏人身上,祁雲想了想,最後隻能想到傳、銷這個行業。


    周國安那裏看信就沒有祁雲這裏安靜了,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抽鼻子揉眼睛的,看完了信,周國安深唿吸了幾下,最後還是沒能壓下心裏湧起的感情,眼眶紅紅可憐巴巴的看著祁雲,“老祁,我想家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說得哽咽,祁雲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周國安的肩膀,“放心吧,咱們肯定能迴去,等待的時間裏咱們也別鬆懈,再過兩天鎮上趕集的時候咱們就去鎮上看看,尋摸好高中教材書好好溫習,我相信以後肯定會重開高考的,那時候就是咱們迴去的時候。”


    說起家這個話題,便是旁邊端著飯碗跟淘青聊天的吳麗也忍不住沉默了,淘青也是深沉的歎氣。


    不過她還好,他們家現在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倒是比周國安他們要多些安慰。


    這會兒祁雲說起高考的事兒,吳麗心裏也是一動,忍不住追問祁雲,“你怎麽就確定高考能恢複?”


    也分不清是詢問還是質問,因為這句話裏麵既有希望也有嘲諷。


    祁雲也不在乎,知道吳麗這是希望他能給予更確定的迴答,祁雲想了想,慢條斯理的分析,“咱們的國家要發展,知識人才是不可或缺的,現在是物質撐不起來,所以咱們跟廣大知識青年一起上山下鄉加入到了農業生產中,而且咱們的領、導人也在努力的尋找發展契機。”


    “一旦國家發展起來了,高考這種知識人才挑選門檻肯定是要恢複的,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咱們隻要做好準備,在國家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才能第一時間乘風而上,為祖國做出貢獻的同時也完成自我價值的實現。”


    吳麗聽見十年二十年,眼神一時黯淡,周國安卻是被祁雲一番話說得瞬間恢複了精神,拍著石頭桌麵特別熱血的附和,“對,無論十年還是二十年,隻要國家需要我,我周國安二話不說就迎難而上決不後退!”


    然後說起了當初的抗戰,又說起抗、美、援、朝等戰役,一張黑臉都能看出漲紅來。


    這個時代的很多年輕人其實跟周國安很像,雖然他們也有沮喪迷茫的時候,可是一旦說起保家衛國,卻能瞬間迸發出燃燒自我般的光芒。


    可能這種表現在很多人看來很傻很二,可祁雲卻隻有滿心的佩服羨慕,佩服的是這種人的熱血激情,羨慕的則是他們有能為之動容敢於付出一切的激情。


    即便是無比現實的吳麗此時也被周國安感染得忍不住生出更多希望來,或許祁雲說得對,國家要發展肯定是離不開他們這些知識人才的,隻要他們隨時準備著,以後才能抓住機會一舉離開這個地方......


    淘青倒是沒別的想法,她是從身到心都已經接受了這個地方,如果有機會她會去學習去上進,但是並不像吳麗他們這些知青那樣急切的渴望能夠抓住機會改變人生。


    在一旁淘青也被祁雲和周國安樂觀的心態感染了,笑著鼓勵三人,並且表示找教材的事兒他們外人去肯定不行,她會問問看能不能找人幫忙。


    李曉夏的父母就是在鎮上小學裏教書的,要是能找老村長幫幫忙應該能行。


    至於知青們自己去迴收站找書?不用說什麽,隻要這些知青一去,迴收站的人就會直接敷衍了事。


    在這個敏感期要讓迴收站的人幫幾個來曆不明又沒啥關係的知青私底下弄什麽書,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前腳他們才答應後腳就被告了?


    隻有有關係有門路又知根知底的人才能讓人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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